<看花垣/khy0743>首發 第61期
群山深處,我那美麗的牙八溪
圖/文:西部農民
四十多年前,那個溼漉漉的冬日清晨,一個早產的嬰兒在這群山環繞的苗家山寨哇哇落地,小嘴張開著,卻沒有叫出聲音來,直到七天後,他才微微睜開了無力的雙眼。生命是脆弱的,也是堅強的。就在父母為小傢伙能否成人而操心時,這個小生命卻展示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在母親的耐心呵護下,一日比一日健康,一年比一年健壯。這個早產的人,正是在世間遍嘗五味的我。
終於,小小的我可以在田間地頭歡快地來回奔跑了,所有的童年快樂,都發生在這群山裡的羊腸小道上。那個時候,父親在村小裡當代課教師,母親則參加生產隊的勞動,每日掙一點工分。父母的勞作,是每到月底能領回一腳盆的穀子,和兩臉盆的玉米。全家人的生活,便是這兩個盆子養活的。為了掙更多的工分,母親又擔負起為隊裡放牛的工作,而母親每天都得和別人一樣起早貪黑,沒有時間放牛,於是,我這個還沒有牛屁股高的小傢伙自然地承擔起了放牛的責任。天一亮,就揮舞著竹鞭,把四頭黃牛趕到山坡裡的草地上,看牛群用長舌頭將帶著露珠的嫩草一把一把地卷進嘴裡,聽那林間各色小鳥的清鳴,以及他們在樹間來回跳躍的高超舞姿,採著山林裡隨處可見的野果,誠然不知世間有悲苦兩字。黃昏,在夕陽的餘暉中趕著牛群回家,眼看著天邊的晚霞變幻成馬、牛、羊、鷹等各種形狀,嘴裡唱著從父親那兒學來的不成腔調的苗歌,山間的崎嶇小道,便因此而溢滿了人間的幸福。
我給牛兒取了名字,立冬、二蛋、巴怪……時間久了,它們竟也能聽懂召喚,平時總是把它們趕到野草最嫩最密的地方,還割來嫩草給他們餵食,當他們吃飽喝足的時候,輕撫著它們的頭頸,呼喚著它們的名字,一種默契和情感便於中產生,每每丟失了小牛,我便拍打著母牛的頭部,輕聲地斥責它:你連自己的孩子子也看不住麼?母牛便聽懂了似的,一路小跑著帶領我去把小牛找回。而我放的牛,也因為能吃得飽,很少去啃食隊裡的作物,得到了大人們的誇獎。放牛所得工分,略抵一個大人的辛苦勞動。
那時的母親,常常用村裡讀書有出息的大孩子作為教育我們的榜樣,要我們兄妹幾個努力讀書,將來也出息一點。而且規定,只能和哪幾個在行的孩子玩,她說,跟好人,得好教,跟壞人,得強盜。其他的小朋友,不可深交,但也沒有必要得罪別人。到六歲時,母親問,你長大了怎麼孝順我呀,小小的我想了想說,要好好讀書,掙錢買很多很多的糖給您吃。母親笑著摸摸我的頭,第二天花五毛錢把我送進村裡的小學。沒有幼兒園,也沒有學前班,我就這樣讀的一年級,班主任正好是我的大舅,我因為調皮,好幾次被大舅威脅說要把我扔到學校後面的池塘裡去。
每每想到,要是被大舅扔到塘裡,肯定會被淹死的。於是,夏天的時候,我就到小河裡跟大孩子們學遊泳,當時心裡想著的是:我會遊泳了,就算被大舅是扔下池塘去,我也可以自己遊上岸來,不至於被淹死了。於是,一身爬山涉水的功夫,一是放牛得來,一是怕被扔到塘裡逼來的。村裡的小學每天只上四節課,上午兩節,下午兩節,早晚,我還得把牛趕到山上去吃草,回家時,還要順便帶回一挑柴火。我在淘氣和調皮中長大,母親的嚴厲並沒有讓我成為成績優異的學生,父母打過一頓,我便努力個十天半月,父母正在為我的進步高興時,我又鬆懈下去,成績一落千裡,學習便一直這樣起起落落著。直到初三那年,我才知道,如果再沒有考上高中,我就會永遠地留在這山中小村了,於是開始發奮起來,天天抱著書本讀,期望還可以讀書,至少要走出這個小山村。終於,我考上了高中,父母卻因家裡不富裕,無法供養兄妹三人同時讀書,便讓我讀了縣裡的衛校,他們說,衛校畢業就可以出來工作,可以為弟妹讀書盡一點力氣了。
初中畢業後,我就很少再回到村裡,寒暑假回去的記憶,永遠也沒有兒時的快樂讓人刻骨銘心。再後來我在縣城裡有了一個聊可餬口的工作,回去得更少了。中年後我愛上了攝影,老是想著能拍出一些好照片來,但一直沒能如願,當有一天,母親對我說,你拍了那麼多的地方,怎麼不去拍拍咱們的老家呢?於是,在一個周末的早晨,我邀了幾個好友,天未亮就從縣城出發,來到我曾經放牛的山上,俯瞰這個養育了我的山谷,看著炊煙從青瓦竹林中升起,晨霧在山丘與山丘之間纏綿,陽光在秋日的林稍中跳躍,我有一種感動直欲從眼裡湧出,不僅是為這小山村的美,更是為我們那逝去的童年。
感謝您的閱讀 期待您的分享
傳播花垣民俗風光,需要您的支持,請關注《看花垣》,微信號:khy0743。
本平臺所發圖文均為《看花垣》所有,謝絕用於商業用途,轉載請註明出處。
投稿郵箱:562010272@qq.com
聯繫電話:15907412562
統籌策劃:花垣縣委宣傳部
平臺管理:花垣縣委外宣辦
下期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