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學術委員會副主任杜書瀛則介紹,十部喜劇傳奇大抵是才子佳人一類投人所好的故事,部分發揮想像,很是精彩,波瀾起伏,絕不入前人陳套,但部分則過於追求離奇故事,以荒唐情節博笑,情趣顯得有些低俗。
在專家們看來,《比目魚》寫得最為感人。劇中寫貧寒書生譚楚玉因愛上一個戲班中的女旦劉藐姑,遂入班學戲,二人暗中通情。後藐姑被貪財的母親逼嫁錢萬貫,她誓死不從,借演《荊釵記》之機,自撰新詞以劇中人物錢玉蓮的口吻譴責母親貪戀豪富,並痛罵在場觀戲的錢萬貫,然後從戲臺上投入江水,譚亦隨之投江。二人死後化為一對比目魚,被人網起,又轉還人形,得以結為夫婦。將生死不渝的兒女痴情,表現得淋漓盡致。戲中套戲的情節,也十分新奇。
《凰求鳳》,寫三個美女爭嫁一個才子,立意一般,但其主線寫妓女許仙儔為得到她所中意的情郎而竭盡心智,不乏真實感和生活氣息;又如《玉搔頭》,寫「風流天子」明武宗和妓女的戀愛,趣味也不高,但劇中突出二人之痴於情,卻又有可愛的一面。「李漁的戲劇中,常常用戲謔的語言嘲弄社會中的陋習和人性的可笑一面,表現出他洞察世情的機智。」杜書瀛介紹,如《風箏誤》中,借丑角戚施之嘴宣揚遊戲之樂,指責「文周孔孟那一班道學先生,做這幾部經書下來,把人活活的磨死」,又笑世人的詩文迂腐平板,實有寓莊於諧的深意。「這一類內容,也使李漁的戲劇常令人會心一笑,不覺得枯燥呆板。」
而其他幾部,各有千秋,不過都要略遜色些。如《奈何天》,寫闕裡侯富有而相貌醜陋,他用欺騙的方法娶了三個妻子,但都因他醜陋而不與同居,後來闕裡侯被封為尚義君,經天帝改變了他的形骸,才與三個妻子和好,很符合才子佳人的團圓模式。《意中緣》,寫揚州女子楊雲友委身於畫家董其昌,經過曲折奇特的磨難,終於遂願。《風箏誤》,寫書生韓世勳因拾得一個風箏,題和詩,而與詹淑娟結成婚姻。《巧團圓》,寫尹小樓無子而想子,扮成孤苦老漢,出賣與人作父,而姚克承竟然將他買回作為父親奉養。
這些劇作中,《憐香伴》最為特殊,是一部女同性戀題材的作品,在中國文學史上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寫石堅的妻子崔箋雲和學官曹有容的女兒曹語花,兩個女子相慕憐,竟相約來生結成夫妻。後來,崔箋云為了與曹語花生活在一起,竟對自己的丈夫又娶曹語花為妻感到無限喜悅。
親自帶領著戲班子到處演出
定居南京階段,李漁不但寫《比目魚》、《鳳求凰》、《慎鸞交》、《巧團圓》等,還發揮自己通曉音律的特長,親自組織劇團,自編自導,訓練有素。能將家庭戲班作為生意來經營的,李漁也是第一人,他的家班一度人數達40餘人,李漁不僅是董事長、總經理,同時也是導演、編劇。他帶領著這個戲班子到處演出,普及戲曲文化,也求得各方資助與酬金。清代的另一位戲曲家尤西堂說他「攜女樂一部,自度梨園法曲,紅弦翠袖,燭影參差,望者以為神仙中人」、「南裡北曲中,無不知李十郎者」,可見影響之大。
薛冰認為,李漁的文化活動以戲曲最為著名,可以算是中國第一位專寫喜劇的劇作家。他的劇作,能風行一時,久演不衰,不是沒有緣故的。清代人評價他「能吐人不能吐之句,用人不敢用之字,摹人慾摹而摹不出之情,繪人慾繪而繪不工之態狀,且結想縭詞,段段出人意表,又語語在人意中」。
「李漁對崑曲的發展,起了不容忽視的作用。」薛冰說,「按今天的說法,他可以當之無愧地被冠以戲曲家、戲曲理論家、戲曲活動家諸頭街。若再開放些,不妨再加上一個戲曲改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