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醫院拍賣
2002年12月23號,泗洪縣人民醫院以5750萬元的底價開拍,時任副院長高開亮,在競拍現場以8200萬元拿到最終標的,而她擊敗的最大對手,是時任院長張乃俊,還包括幾個躍躍欲試的外地客商。
《新華日報》記錄了拍賣的完整過程,如今讀來,依舊很精彩。
「從23日下午4時起,泗洪各界人士和外地客商近500人就擠滿了掛牌競買現場,個個臉上充滿著新奇和期盼。18時整,縣醫院副院長高開亮女士首先亮相,上臺揭下6550萬元的起價牌。此時,各路競買者表現謹慎,遲遲無人應招。 」
「但是到21時15分,公證人員宣布,院長張乃俊先生已繳付履約金,獲得競買資格。規則規定每次最低加價幅度為50萬元 。張先生一出手就加價100萬元競買。又經過兩個小時思考後,高開亮加價100萬元,張乃俊則緊接著報出7000萬元的高價。競價氣氛驟然緊張,躍躍欲試的幾個外地客商按兵不動了。」
「深夜零點以後,競買規則變為「15分鐘倒計時競價」, 張乃俊和高開亮之間連續進行拉鋸戰,不斷激起陣陣掌聲。當進行到第12個回合時,價位已抬到8200萬元,張乃俊舉手示意退出競買,並祝賀高開亮競買成功。此時已是凌晨1時15分。」
這是仇和主政宿遷之時,大規模推動的國有企事業單位市場化的起步。之後不久,宿遷市人民醫院賣給金陵藥業,各區縣的人民醫院也都陸續進行私有化。隨之而來的,是持續20年,充滿爭議的「宿遷醫改」模式。
泗洪縣醫院拍賣,只是宿遷改革中的一朵小浪花,但是對於百萬泗洪人來說,可能是翻天覆地的大事。即使到現在,西祠胡同、泗洪風情的論壇裡,還有人「跪求」高院長將醫院還給政府。
那麼改制後的醫院能賺錢嗎?沭陽某家醫院院長如是說。他所在的醫院院,經過私有化改制後,管理和經營迅速有了起色,爆發出的強大的發展動力。醫療設備、專業人員、收入都在競爭環境下,快速提升。同時,藥價太貴,醫藥代表的現象也被「根治」。
隨著服務意識的增強,經營出色的醫院,毛利潤甚至能達到50%,基本上一家醫院能在2-3年內收回成本。當然,不排除經營不佳,競爭導致的掉隊情況。但是病人外流的情況,還是有了很好的遏止。
兩個月之後,高開亮用1050萬元的價格,再次拿下泗洪縣中醫院,「洪醫集團」基礎框架,就此建立起來。
轉眼來到2003年,高開亮她們正在「享受」當家作主的感覺時,「非典疫情」不期而至。這時面臨巨大考驗的,不僅僅是泗洪縣衛生局,更是宿遷全市的衛生管理系統。醫療機構私有化之後,政府如何驅動私營企業面對危機?私營企業有多大動力和能力,應對重大公共衛生事件呢?
好在,非典的傳染性遠沒有想像的那麼強,除北京和廣州、香港受到強力衝擊外,國內的其他地域都在可控範圍內。面對非典需要配置的醫療設備,專業科室配備,需要300萬元投入。縣財政當時只能拿出105萬,於是人民醫院主動承擔了剩餘成本,完成了疫情防治的使命。
而在十個月前的2月1日,泗洪縣產權交易中心與買受人胡道虎籤訂《產權交易成交確認書》,確認由胡道虎以201萬元的價格拍得分金亭醫院。這是真正的泗洪國有醫院市場化第一家。
泗洪的兩大醫院集團格局就此形成了。在本地人才有限的情況下,兩家醫院在人員流動之後,就出現了不和諧的競爭情況。好在,這也是市場化初期,出現的正常局面。雙方都沒有糾結,迅速投入醫院建設。
縣幼兒園上「焦點訪談」
2003年7月12日,大多數泗洪人沒注意的情況下,央視王牌監督欄目《焦點訪談》,報導了泗洪縣幼兒園股份制改造的事件。一時間宿遷市的教改、醫改在全國範圍內再次引起軒然大波。
現在看來,當時150萬的私有化成本並不算高,但是對於吃慣了事業飯的管理層來說,無心和無力經營企業,也屬正常。再加上對於這一改制,縣委、縣政府確實還沒有做好準備,後續的政策和保障遲遲不到位,縣幼兒園的改制最終沒能成功。
但是要說到泗洪的民辦教育,此時早已有風起雲湧之勢。
1994年,興洪中學創辦,成為宿遷地區首家民辦中學,這一歷史,比96年才成立的宿遷市還要早。
興洪中學創辦人是陳飛,1985年畢業於徐師大化學系,在洪中做了十年化學老師之後,成為宿遷地區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那個年代,中考升學率並不高,且縣城可供選擇的高中基本只有洪中和二中,其他的三中和鄉下高中,競爭力非常弱。同時,經濟的發展,也讓生源有了往縣城集中的可能,這都為興洪中學提供了不錯的歷史機遇。
2003年,對於興洪中學來說,好消息不斷,辦學不到十年的他們被評為市重點中學,首次獲得了官方層面的認可。同時興洪中學的日語特色班也開辦兩年,為一直單線程發展的泗洪學子,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2004年,《南方周末》名篇《最富爭議的市委書記》刊登,宿遷再次引起全國聚焦。關於他在宿遷的改制,更簡單的理解,就是:「宿遷515萬人民所居住的8555平方公裡的土地上,只要可以變現的資源或資產,都可以進入市場交易」。
於是洪中的初中部在時任校長馬斯兵的主導下,成為了民辦,泗洪的育才博雅教育集團開始醞釀。
而還有40位洪中教師決定一起出走,另立門戶,創辦了洪翔中學。
同時,1999年就已經創立的新星中學,此時已經有了畢業生。創始人蔡開軍那年還不到30歲,畢業於蘇州大學數學系的他,先是在太平中學教了三年書,興洪中學創辦後,他又在興洪中學執教三年。
1998年他在糧食學校辦了個高三補習班,看到了辦學的巨大機會,果斷創辦新星中學。至於創辦新星中學的巨大資本從何而來,不得而知。
武校生的崛起之路
上世紀90年代,可以說是泗洪電視臺的「黃金時代」。農村裡普遍沒有有線電視的時代,只有CCTV1和泗洪電視臺可選。於是,不少電視劇不經過版權授予,直接播放,《射鵰英雄傳》等金庸名劇,得以滋養一代人。但是也得在電視劇裡,忍受毫無尺度的插播超長廣告。難以啟齒的性病廣告、各種武校廣告和豬飼料廣告,撐起了電視臺的廣告收入。
武校確實是那個時代,好多農村孩子的一種情結。
有兩個出生於70年代的泗洪人,就是武術的愛好者。一個叫金闖,一個叫雷磊。
金闖,1979 年出生於龍集的一個農民家庭。1996年從安徽某民辦武術中專學校畢業後,不滿17歲的他隻身闖蕩上海等地務工。1997年前後,金闖前往太倉市,憑藉學武的經歷,進入了一家臺資企業成為了一名公司保安。
機緣巧合,在這家名叫臺鋼機械(蘇州) 有限公司的企業裡,他從保安轉身變成了業務員。待了沒多久,他就跳槽成為另一家膠帶公司的業務主管,做到1999年。很快,不甘於打工的金闖,隨後在太倉租了個門面,開始自立門戶,做起了自粘性膠帶產品的代銷。
1999年5月,瞅準機會的他,直接創立了太倉天意膠粘製品有限公司,開始涉足生產領域,並由此掘得第一桶金。與他一起奮鬥的是大他兩歲的,也成為他夫人的施蓉,他們相識於臺鋼機械(蘇州)有限公司,施蓉那時是公司會計。
1972年出生的雷磊,也是農民家庭出身。家中兄弟六人,他排行老五。貧困家境,讓他的童年飽嘗著艱辛。正是因為家中兄弟太多,父母無力供他繼續上學,高中沒有上完雷磊就輟學了。而他也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棒,稍大就開始到處拜師學藝。
大紅拳、小紅拳、少林拳,他都能打得像模像樣,九節鞭他也能耍得密不透風。多年堅持不懈的習武,雷磊終於練就了一身硬武功。但更讓他受益的,還是習武帶來的性格造就。
1994年,一位老鄉找雷磊借了1萬8千元錢,五年未歸還。雷磊上門討要時,這位老鄉非但不肯還錢,還試圖賴帳,雙方因此產生衝突。雷磊將對方的女婿打得頭皮開花。於是雷磊因此被關進了看守所。
期間,法院四次開庭,雷磊拒不聘請律師。他在法庭上進行了自我答辯。他對公訴人和法官天了幾個問題:他借我錢該不該還?他想賴帳持刀拿棍來追殺我,我該怎麼辦?如果是你們的父母、兄弟、你們本人也遇到我這樣情況,你們會怎麼對待?我正當防衛何罪之有?
法院10個月之後才宣布將雷磊當庭釋放。雷磊卻賭氣回到看守所裡不願出來,想討個清白。在朋友的再三勸說下,他才悻悻地離開了。出來後,雷磊繼續通過法律途徑打贏了官司,又申請法院執行庭強制執行,追回了欠款。
高中輟學後,雷磊隻身南下上海、杭州、義烏、深圳等地,他做過絲綢生意、服裝店老闆,也做過小商品買賣。在他的努力下,家境逐漸好轉。
時間再次來到2002年。一家叫做宿遷市富園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企業註冊成立了。趕上舊城改造,富園開始操刀步行街項目的建設。這家企業的前身叫泗洪縣龍集建築安裝有限公司,創始人姜道志。和高開亮、蔡開軍、金闖一樣,他也來自龍集鄉。
大湖溼地風起雲湧
從2001年11月洪澤湖溼地被批准為省級自然保護區開始,到2006年被評為國家級溼地自然保護區,成為我國新建的22處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之一。到2009年,則被評為國家4A級景區,溼地保護區經過八年的突變、升級,完成了從默默無聞到年接待500萬+遊客的蛻變。
這一切正如二十一世紀的前十年,泗洪走過的路也一日千裡。
2004年,在老汽車站舊址上,泗洲商城改造營業。時代超市的開業,給之前乏善可陳的的泗洪商業帶來了不一樣的體驗,在家門口就可以逛到規模如此龐大、商品如此豐富、體驗自由暢快的大型超市。
對於那個時代多數人而言,匱乏是多數人都有的生活經驗,而大型超市這種物質、商品的豐富,讓人有點沉醉其中。於是時代二店、蘇果超市等等,一時開遍全城。同時,這也理所當然成為縣城新地標。
如今看來,歷經時代超市、樂天瑪特到現在的利群超市的泗洲商城,比起富園廣場和花園口廣場,有點落伍,但是這裡的小商品聚集和不錯的地理位置,還是很多人的首選聚集地標。
同時亮相的還有步行街。這一商業綜合體的出現,幾乎稱霸了泗洪十年,鞏固了花園口作為泗洪黃金消費地段的地位。斜對面的乾達公司,則是石祖乾屹立泗洪20年的基業。
江蘇省泗洪縣乾達摩託車有限公司,怕是泗洪成規模企業中,註冊時間比較早的。能比乾達公司更早的也就只有油泵廠和雙溝、分金亭酒廠了。1995年,乾達公司註冊,而石祖乾的創業歷史則可以追溯到1989年,從一家街頭摩託車修理部開始。
而2003年,石祖乾在摩託車銷售進展緩慢的時候,開始進軍家電行業,那時候正是國美、蘇寧爭鋒的時候,黃光裕甚至一度位列中國首富。家電行業極高的行業壁壘和殘酷的價格競爭,石祖乾靠穩定的市場拓展,只能在泗洪,略顯微小的市場走過來。那時沒有人能意識到,幾年之後,蘇寧、國美的最大競爭對手變成了宿遷另一個人,劉強東。
2005年,石祖乾進軍車輛製造產業也是一次出乎意料的嘗試。為了響應宿遷市工業突破的號召,乾達開始創立金維車業。汽車製造業作為工業製造體系上的王冠,需要極強的供應鏈體系支撐及身後的技術積累、研發能力。好在金維選擇的是電動車領域,並且在2006年成功推出產品。
最讓泗洪人覺得遺憾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2010年4月,宿遷市國豐資產經營管理有限公司擬轉讓所持有的江蘇雙溝酒業4465.828萬股(佔註冊資本40.598%)股權,股權對應評估值51280萬元,買方是上市企業雙洋股份。就在前一年,雙溝酒業的年利潤還有1.7億元。
第二年,洋河方面繼續出手,收購宿遷產業發展集團有限公司持有的雙溝酒業26.92%的股權,該標的股權轉讓價款約為5.33億元。其他持有人也相繼轉出股權。至此,雙溝酒業徹底成為上市公司洋河股份的子公司,藍色經典開始行銷全國,雙溝酒徹底成為「二級銷售標的」。
就在2011年,雙溝的零售總額還在全宿遷排名第二,僅次於菸草總公司。泗洪縣收入最高的酒店還是一招,排在全宿遷第15名。這一年,全泗洪的商品房銷售面積63萬平米,銷售額12.2億,均價1936元(包括各鄉鎮)。
插曲:寶馬鄉風起雲湧
時間進入2011年,泗洪再次頻頻登上全國媒體的頭條。
以下內容摘自石國豹一案2013年的判決書。
「被告人石國豹明知自己沒有償還能力,集資詐騙巨額資金,案發時尚有3億餘元無法返還,造成特別嚴重損失,影響惡劣,罪行極其嚴重,依法應當判處死刑,鑑於被告人石國豹歸案後能夠坦白罪行,有一定的悔罪表現,能夠退賠以及追繳到部分財產,判處其死刑可不立即執行。」
媒體的記錄遠比這些事實要精彩且豐富的多。
初中文化的石國豹常年在外地打工,2008年回到泗洪開了一家蛋糕房。同樣,也在這一年,石國豹開始以個人名義涉足房地產。
2009年初至2011年6月,石國豹以投資開發房地產為名,以月息10%-15%的高利率,甚至最高1萬元一天150元的高利息為誘餌,採取口口相傳方式,明知自己不具備償還能力,仍置巨額資金風險於不顧,通過王繼闖、孫飛虎、柳金波、王超、朱曉軍等人或通過上述人員向社會上不特定人非法集資,合計約19.2億餘元,其中用於經營1億多元,歸還本息合計16億餘元,案發時約3.5億元未能返還。
這一事件對於整個泗洪的民生、經濟都造成了極強的震蕩。也有人統計過,高利貸和寶馬車之間關係不大,最核心的利益鏈,是石國豹在非法集資投向的行業——房地產。
據稱,高峰時期,泗洪的地產公司多達300家,拿地、建房、售賣都出現了極不專業的情況,苦了不少買房者。不專業的主要原因還是資金不夠,石國豹如果最後一塊地的購地款1.2億如果如數上繳,可能那個雷還要再過幾年才爆,而數字可能會更大。
包括後來出現的,2014年,「中青報門前喝農藥」、「柏油路種黃豆」事件,都間接和地產、土地關聯,這幾件事讓泗洪的官場一再被整肅。
教育、醫療擴張,出走
新星中學雖然起步晚於興洪中學,但是曾任教於興洪的蔡開軍校長,「偷師」很成功,規劃和管理也更勝一籌,於是新星的發展速度遠超興洪。
從2001年註冊新星中學開始,2004年成立新星中專。有了一定資本積累之後,蔡開軍開始了教育集團的大步狂奔。2008年,進入河南,創辦河南睢縣育才學校,2009年收購河南永城雙語學校。
2011年收購泗洪縣楚天外國語校舊址並新建為新星城南學校,2013年5月收購泗洪縣樹人學校並更名為新星城西學校。伴隨泗洪地產行業的發展,新星的布局覆蓋了整個縣城,且從幼兒園到高中,覆蓋了全部年齡段。
同時,他向外進軍的步伐並沒有停下來,並且愈加大刀闊斧。2013年10月創辦河南省宜陽江南實驗學校,2015年9月創辦河南省扶溝江南實驗學校,2016年2月收購河南省上蔡蘇豫中學。2017年11月收購河北邢臺市南宮雙語學校,2017年4月創辦河南鄭州鞏義市江南成功學校。同時他也在河南、河北,包括泗洪本地,開辦了不少民辦幼兒園。這些教育機構總價值早已超10億元之巨。
蔡開軍董事長在興辦教育之餘,似乎對多種經營很有興趣,比如他還在宿遷投資了合一機械、鼎沃工業等製造企業。還有兩家糧食貿易公司,甚至開辦了一家養殖場和浴室。
作為新星的最大競爭對手,育才背靠洪中這棵大樹,也很快發展成為教育集團。旗下擁有3個義務教育階段學校(泗洪育才實驗學校、泗洪育才北辰學校、泗洪育才啟明學校)、6所省優質幼兒園(泗洪縣育才幼兒園、泗洪育才金寶貝幼園、泗洪育才啟明幼兒園、泗洪育才佳禾幼兒園、泗洪育才蘭苑幼兒園、泗洪育才河濱幼兒園)、博雅培訓中心(下轄6個培訓校區)和2個教育服務公司。集團現有教職工1400餘人,在校生20000餘名。
江蘇育才博雅教育管理集團註冊於2019年4月,由10名自然人持股,馬斯兵持股28%。
同時,隨著更多外部教育資源的引入泗洪,泗洪教育領域的「商業戰爭」註定不會停歇。新星創始人,蔡開軍董事長的目標是全國擴張到100所學校,作為企業家,雄心壯志值得稱讚,但是真正做起來,談何容易。
和教育領域一樣,泗洪的醫療體系,也形成了兩大集團對壘的模式。
1955年出生的高開亮,畢業於徐州醫學院,從1973年參加工作。到2002年成為洪醫集團董事長時,已經47歲。但她創業的決定還是很堅定,用了十多年時間,洪醫集團下屬醫療機構,達到了兩位數,醫院包括泗洪縣人民醫院、泗洪縣中醫院、泗洪縣第三人民醫院、泗洪縣康復專科醫院、泗洪縣中心養老護理院、泗洪縣腫瘤專科醫院、泗洪縣骨科醫院七個。同時還有泗洪縣人民醫院司法鑑定所、泗洪縣居家養老服務中心、泗洪縣老年護理服務能力評估中心等醫療服務機構。
而早在1993年,高開亮就已經獲得江蘇省三八紅旗手榮譽。2000年,成功當選泗洪縣政協副主席,市政協常委,2001年榮獲宿遷市醫學科技先進工作者。所以擁有自身參政經驗和能力的董事長,發展企業也自然順風順水。
而她的最大競爭對手,分金亭醫院集團董事長胡道虎,也漸漸走上了同樣的路線,且他的操作更加眼花繚亂。2016年上市公司悅心健康擬收購分金亭醫院後,作為胡道虎的核心資產,分金亭醫院的家底才完全展示出來。
分金亭醫院集團除掉擁有分金亭醫院外,還有腫瘤醫院和兒童醫院兩個資產,另外泗洪縣黃 臺醫院、泗洪縣界集醫院、泗洪縣康復護理院、泗洪縣上塘醫院、宿遷市第三醫院、泗洪縣幸福園養老護理院等也都屬於胡道虎董事長個人持有。整體實力和縣人民醫院旗鼓相當。
招商,返鄉
2008年,常熟泗洪工業園區成立,規劃面積8平方公裡。這標誌著泗洪開發區的招商引資的躍進,也是蘇南地區產業轉移開始發力。其中標誌性的企業當屬波司登。
2008年10月25日,泗洪波司登服裝工業園舉行了隆重盛大的開業典禮。作為佔地480畝,投資10億元的項目,疊加品牌效應,普通人都能感覺到發展機遇來了。
此時身在太倉的金闖也開始醞釀大動作。
隨著天意膠粘的不斷發展,2006年6月,金闖開始註冊江蘇斯迪克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之後的幾年,除掉推動銷售之外,他做的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招攬人才。2010年,蘇州國際精英人才創業周,金闖一眼就相中美國籍博士楊曉明,並當場開出了數百萬的年薪強力邀加盟。
高科技團隊搭建完畢後,斯迪克的發展一日千裡。作為多功能塗層複合材料行業方面的技術專家,楊曉明博士2011年加入斯迪克,對公司整體研發實力的提升起了關鍵性作用。
斯迪克於是在2011年完成股份制改制,並在2014年首次正式申報IPO。
但是據斯迪克當時財務數據顯示,2012年至2014年間,其扣非後淨利潤分別為5236萬、4690萬和3063萬,連續三年出現接連下滑,其中2014年較2013年下滑幅度更是超過34%,超過了IPO審核的警戒紅線。到2015年,其盈利的低迷依然未有改善。
斯迪克的首次IPO申請被證監會安排於2015年6月5日上會審核,但在6月4日晚間,一則監管層的補充公告宣布了斯迪克首次闖關的鎩羽,報告稱斯迪克在當晚向證監會申請撤回了申報材料,其次日的審核被取消。
上市不成功,斯迪克還遇到了更大的問題。2016年後,公司大批核心技術人員流失,重要高管團隊,包括副總經理、財務總監和董秘皆離職,作為公司「核心技術中流砥柱」的楊曉明博士,也在2017年悄然離職。
期間,金闖還做了件力排眾議的事情,那就是不顧眾人反對,將公司註冊地搬回泗洪。也有人分析,斯迪克眾高管的去職,和企業搬回泗洪關係很大。
同時,泗洪工業園區也有一些企業走了出來。創建於1993年的雷克電源就是其中一家。雷克是一家有著二十多年專業生產蓄電池的知名企業。主要從事牽引用鉛酸電池的開發和生產。老闆賈雷克。
在國家政策大力扶持,比亞迪、寧德時代引領新能源發展的過去10年,全國大大小小的電池企業作為鏈上一環,都迎來了歷史性的機遇。
和石祖乾不一樣的態度,雷克電源只做電源,做供應鏈,不去做整車或者消費品,打磨技術團隊,在宿遷範圍內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新技術企業。
農商銀行
江蘇泗洪農村商業銀行於2011年12月份由江蘇泗洪農村合作銀行改制而成,原泗洪農村合作銀行的前身可追溯到1954年5月成立的泗洪縣農村信用合作社聯合社。農商行是自然人、境內非金融機構共同發起設立的股份制銀行業金融機構,也就是由轄內農民、農村工商戶、企業法人和其他經濟組織共同入股組成的。
和之前的信用社雖然是承繼關係,管理上也還是政府推動,但是運營上開始市場化,於是董事會和股東開始行使職能。
泗洪農商行的股東由江蘇富園建設等16家企業法人佔股50.47%,陶新輝等955位自然人持股49.53%。現任董事長是愛好寫詩的泗陽人鞏大兵,高管名單如下圖:
農商銀行比國有大行在本地發展,無疑更有優勢。據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17年9月末,農商行存貸款餘額107.18億元,存貸款市場份額分別是41.76%和34.46%,均居首位。
泗洪財富地圖
2016年,全縣的房地產銷售面積達到147.65萬平米,銷售額47.32億元,均價達到3205元。價格比五年前漲了66%,但是資金規模翻了四倍。由此帶動了整個泗洪住宅的更新換代,也把整個縣城的舊城完全推倒重建,同時城區的面積擴大了四倍不止。裡面的故事,可能隨著時間流逝,剩不下什麼,但是卻形成了新一代的地產公司。
回顧泗洪的房地產,大致分為三個階段。
上世紀90年代,尚未形成地產市場。縣城的小區多是單位集資興建,也就是各種宿舍和老舊社區。沒有建設標準,也很亂,不熟悉的人,找個地方都很難。
2000-2004年,以二裡壩小區、步行街商品房的開發銷售為標誌,泗洪的商業地產開發開始起步。這一時期引入的現代化住宅建設,讓泗洪第一批富人住了進去。
2005年之後,政府層面開始啟動舊城改造,轟轟烈烈的地產市場一發而不可收。尤其是進入2012年之後,更成熟的地產開發和經營制度逐漸引入泗洪,高標準、人居環境更優的住宅開始持續落地。
當然,這期間,還是會有投機者闖入,且給市場帶來了一些負面影響,但隨著不斷的洗牌,整體的地產市場越來越成熟。於是引來了碧桂園這樣的全國性巨頭的進場。
在安居客的泗洪小區名單裡,叫得上名字的271個,有明確竣工時間登記的60個,多屬於商品房,還有一大半是各單位宿舍,由此可見,泗洪的地產市場還有一定的發展潛力。
這期間,代表性的有2004年,廣廈花苑、育才花園。06年學府文苑、書香東苑、奧體花園、陽光花城四個,16年最多。
於是,在這期間,姜廣志的富園建設、雷磊的政通置業等等,都走入了穩定的發展周期。而兩人也在期間積累了巨額財富。
另一些人則走的是企業上市路線。
2019年11月25日9時25分,江蘇斯迪克新材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深圳證券交易所敲鐘上市,成為泗洪縣首家登陸深交所的本土企業。市委副書記、市長王昊,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史志軍,市政協副主席、工信局局長王柏生,縣委書記王曉東,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範德珩,縣委常委,縣經濟開發區黨工委書記杜陸軍等市縣領導出席上市儀式。看看這次敲鑼儀式的出席陣容,就知道這家企業的上市,對於泗洪和宿遷意味著什麼。
上市不僅僅意味著企業有更廣闊的融資渠道,更是創業者財富的增值。斯迪克上市後,2020年3月20日的市值為39.95億,而董事長金闖持股34.83%,他的妻子施蓉持股5.68%,兩人的身家超過16億。而最高點,他們的身家超過20億。
而年薪96萬,是董事會給他開的工資,估計也是目前泗洪最高的,沒有之一。
與此同時,胡道虎在嘗試曲線模式上市。
2016年5月29日,分金亭醫院召開成員大會,確認以2016年6月30日為基準日, 將分金亭醫院從民辦非企業單位改制為有限責任公司,由衛生主管部門核定為營利性醫療機構,並依法辦理工商登記註冊,承接分金亭醫院的所有資產與負債。
2017年3月2日,經宿遷市衛計委批准,分金亭醫院終於成為具有醫療衛生經營資質的企業組織。
在這期間,同步進行的還有眼花繚亂的股權操作。胡道虎等股東先在上海註冊殼公司,並通過殼公司控股分金亭醫院全部股權,然後殼公司開始和上市公司悅心健康控制的投資主體進行股權交易。一系列操作如果完成,悅心健康將成為分金亭醫院最大股東,並且比胡道虎還要高。但是後來因為股票市場的變動,胡董事長如果完成上市公司資產注入,將可能會面臨7000萬巨額損失,於是他停掉了這一交易行為。
至於當時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操作,主要還是因為分金亭新醫院建設及進一步擴大規模的需求。這一過程卻意外露出了分金亭醫院的家底,那就是分金亭醫院估值6.4億元,胡道虎佔股超過50%。同時分金亭醫院的年收入是7000萬—1個億之間,淨利潤2000萬上下。
同理,縣醫院的運營數字應該只高不低。
同比,教育領域形成的集團軍,因為還在社會單位的體制內運行,大部分的信息不需要公開,也可能還沒有形成很專業化的資產運作機制。但可以確定的是,期間創造的財富可能更加驚人,只是我們當前沒有公開渠道可以獲取。
尾聲
2020年的春天,將刻在一代人的記憶裡。就像2003年的春天一樣。
好在,無論是非典還是新冠,給小縣城泗洪造成的傷害都有限。但是眼下,新冠造成的影響卻還在持續,且對日常生活產生了深重的影響。如果是2003年,線上教學、全面抗疫可能都是無法想像的。
這個春天,和新冠肺炎直接關聯的恐怕就是,縣醫院和分金亭醫院分別派出了一名醫護,加入江蘇「散裝」醫療隊,馳援湖北。全縣的高中、初中、小學都開展了線上教學,對於今年的高考、中考影響會有多大,還不得而知。
作為地產行業的領頭人,姜道志、雷磊也各自拿出了200萬元捐款,給到政府進行抗疫行動。而斯迪克等工廠也開始謹慎復工。
時代變幻,九十萬泗洪人,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經歷的故事同樣可歌可泣,但是多數淹沒人海,沒有被記錄下來。這些站在潮頭的人,同樣還有更多的側面和故事,只有走進的人能夠感知。
引用泗洪石集人,前宿遷市作協主席王清平的小說《胡澤湖畔》的結尾作為本文的結語。「時光荏苒,親情永駐。物是人非,精神常在。一個人如此,一個家庭如此,一個村莊如此,相信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