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朝歌(文化史海拾零)(組圖)

商代鳳柱翬

秦代瓦當

　　小時候讀《封神演義》，知殷紂王以朝歌為都城，覺得朝歌這名字起得蠻好聽，全國找不到第二個。那麼，城址在今天的什麼地方呢？不清楚了。於是想，這朝歌該不會是小說家虛構出來的吧？4月下旬的河南鶴壁之行，才知朝歌故地在今天的淇縣。看相關電視劇，都將朝歌讀作ｃｈａｏｇｅ，淇縣人說，音發錯了，應該讀ｚｈａｏｇｅ。參觀完摘心臺、比幹廟等景點後，當地的導遊解釋說，朝歌之名，是紂王起的，是「迎接朝陽，歌頌黎明」的意思。

　　那麼，殷紂王怎麼會起這樣一個名字呢？我的腦子轉悠起來。

　　我想，遠古時代的東方少昊族是崇拜鳳凰的，甚至可以說是以鳳凰為圖騰的，這已為考古發現和文獻資料所證實。殷商族是少昊族的後裔，將這樣的傳統繼承下來自然不成問題。不是有「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神話嗎？那是說商人的先祖契，是其母親，一個叫簡狄的女性，吞了玄鳥的蛋後懷孕生下來的。玄鳥是黑色的、天上的神鳥，也就是鳳鳥。殷商族對鳳凰的崇拜，也為考古發現所驗證，商代的青銅器、玉器上都有鳳凰紋飾。安陽殷墟距淇縣不遠，那裡的婦好墓就出土了一件晶瑩潤透的玉鳳，特別漂亮，堪稱國寶。

　　這樣看來，紂王能想到朝歌這個名字，實與其族崇拜鳳凰有關。因為，以「迎接朝陽，歌頌黎明」論，人是比不過鳥類的，當人們還在被窩裡纏綿的時候，鳥兒們已經起床，開始向著東方的晨曦引吭高歌了。鳳凰是百鳥之王，是以「向陽」、「求明」為職任的，《詩經》裡不是有「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的句子嗎？我們不妨這樣猜測：新城池建好了，國都就要從安陽遷過來了，作為國君，給新都命名之事自然要費點腦筋。叫什麼好呢？紂王苦思冥想多日，定不下來。某日早醒，一抹朝暾照在窗上，窗外百鳥啼鳴如歌，於是聯想到本族崇拜的神鳥鳳凰，便大腿一拍，說：好了，就叫朝歌吧！

　　鳳凰有秉德、兆瑞、崇高、示美等神性，有為造福眾生而負任、而獻身的品格。以鳳凰比喻、象徵人間賢君良才的傳統，大概也能追源到遠古。就殷商而言，可以鳳凰作比者，開國之君湯可算一個。湯起兵推翻了夏桀的殘暴統治，在位期間推行善政，減輕徵斂，鼓勵生產，安撫民眾。相傳他曾於大旱之年，到京郊的桑林，架起乾柴，欲自焚（有點鳳凰涅槃的味道）以祈雨。就在祭火點燃之時，上天被湯所感動，降下了滂沱大雨，大旱隨之解除。紂王起都名為朝歌，似乎也有以鳳凰自比的意思。淇縣人說，紂王登基後，開始還是不錯的，也做了一些諸如開疆拓土、發展生產的好事，是後來才變壞、成為暴君的。這些說法如果屬實，我們就可以將紂王看作由善鳳、祥鳳轉變為惡鳳、孽鳳的一個典型——在鳳凰的家族中，惡鳳、孽鳳儘管不多見，但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