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2019年唯一入圍坎城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上映了。第一遍看下來,感受還好,我不在影片中。第二遍看下來,後勁十足,我仍走不進影片中。
但很開心我沒有調動難過的、壓抑的、激動的情緒,因為我不是故事裡的人,所以導演成功地把警匪痞氣+文藝氣息+商業氣質浪漫的結合在一起。
我一直很羨慕韓國民眾的觀影體驗,你看韓國近幾年都有《老手》、《思悼》、《釜山行》、《燃燒》、《寄生蟲》,除了《釜山行》和《老手》,其餘影片氣氛沉悶、壓抑人心,我們多數觀眾欣賞不來,甚至是看不懂,還會咒罵一句垃圾電影。
當然,這樣的好片子在國內是沒有高票房的。《南方車站的聚會》導演刁亦男很聰明,他要求演員們克制表演,成功地避開了這一點。
創作過《白日焰火》的刁亦男導演,根據一則真實案件報導,虛構了嫌疑犯在被捕前48小時內發生的故事,不同於香港警匪片的觀感,它浪漫 暴力 血腥 色情,最重要的是中國化。這個發生在城中村或者稱作城鄉結合部裡的故事,你看到的是兵 民 賊,而不是香港片裡西裝領帶或帶妝踩高跟的警察和隨意就能做下億元交易的明匪,那真不是我們身邊的故事。
電影《南方車站的聚會》發生在2009年,同樣是十年前,我有位至親曾在河南東部最大的勞務輸出城市短暫工作過幾年,所以我去過那裡一段時間,所見城市的面貌較差,城鄉結合部的氣息撲面而來,偶然有次去到居民鬧市區上廁所,廁所條件較差(隔音很差),兩個男子在隔壁罵罵咧咧的毆打一個人,聽著他們斷續的方言,意思是這三個人都是小偷,本來是由公司分配好了片區,這個挨揍的小偷沒遵守規矩,來到他倆的地盤行竊。記憶深刻是最後說到:老子的地盤都敢搶,今天剁了你小拇指,讓你個龜孫再敢來!
是要講規矩嘛~影片裡的小偷們在陰暗潮溼的地下室等分配,警察在窗明几淨的會議室裡講調配,商販們在夜晚無人的小巷裡聽安排。
當小偷有了私心,於是有了我所見的真事,而《南方車站的聚會》這個故事也因此而起。
偷電瓶車的周澤農在誤殺警察後開始的自我救贖和對家人的歉疚,讓他不同於片中的小偷、陪泳女、皮條客等底層人物。影片幾次反轉,展現的是人性的陰暗面,周澤農身邊的底層人物為了警察提供的三十萬賞金,不約而同全部出賣了他。直到影片將要結尾之際,出賣過周澤農地陪泳女發現他人性中善良的一面後,才和周澤農一起開始了自我的救贖。是她讓飄蕩在野鵝塘湖面的周澤農短暫的放下了一切,三十多年的人生裡至少有一晚是這樣。
而片中警察的形象是正義使者,在他們看來底層人物本就具有劣根性。這點像極了《悲慘世界》裡的警察沙威。
動物園裡槍殺周澤農的馬仔,如同獵人在捕殺獵物,最後結案時隊長露出志得意滿的微笑。
其實誰又不是個普通人呢?
警察在偽裝摩的司機時,以安全帽為自己人的標識,因為便衣的他們放到人群裡看著也像平民百姓嘛!
有人淪落有人升遷罷了,複雜的人性卻不因身份不同而有絲毫改變。
為了讓周澤農老婆吐露出他的下落,不惜說謊:「前幾天抓住了他一個相好,說要給他生小孩。」
警察有超乎常人的身份和除暴安良的形象,他們永遠是被寄予希望的人。
小偷和陪泳女有洗刷不掉的標籤,他們是最不受歡迎的人。
掙扎著爬向野鵝塘的周澤農渴望與生命中曾出現的美好再次相會,大獲全勝的警察與人民群眾隔著電視屏幕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聚會。
說了這麼多,我並非悼念、讚美魔鬼中的天使,只是當我們也經歷聚會和告別時,我們全部記憶中最珍貴的就是一個靈魂的靠近呀!但我依舊饑渴難耐、想要尋找真正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