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航大藍洞:SARS期間香港航空業的表現對當下民航應對的啟發

　　民航資源網2020年2月10日消息：截至2月7日0時，全國確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病例數逾3萬例，全球發現病例國家數量已達25個[1]。為控制疫情，全國人民「禁足」在家，交通運輸業嚴重受挫，民航業首當其衝。

　　這一切似曾相識，2002年末，正值春運期間，非典型肺炎從廣州爆發，繼而傳播至全國絕大多數省市、自治區和直轄市，東南亞等地區眾多國家隨後也爆發疫情。

　　由於此次新冠肺炎與SARS的高度相似性--相同的病源、相似的爆發時機、相似的高傳播特點，因而從此次疫情爆發至今，多家機構已發布數篇比較新冠肺炎和SARS對我國航空業影響的報告，本文將從另一個角度--香港民航業在SARS期間的表現--對2003年疫情對民航業的影響進行回顧。

　　1.為什麼選擇香港？

　　2003年時的香港航空業與2020年中國大陸的有很多相似之處。

　　21世紀初，香港民航增長已趨於平緩，與我國現階段增長量相近。2002年香港機場航班起降架次增長5%；而2019年，中國大陸整體航班架次增長量為6%[2]。

　　此外，2003年初我國民航三大公司剛完成重組，國內民用航空業無論是機隊規模、市場還是航線網絡正處於重新構建階段，並且缺少應對大型突發風險的經驗。

　　反觀香港民航業，經過長時間的穩固發展，已經達到相對穩定且繁榮的階段，各類應急機制也相對完善，與中國大陸現階段航空業的狀況更為相似。

　　因此，通過回顧2003年非典期間，香港民航業的運力等的變化，有助於我們分析今年新冠肺炎對中國大陸民航業造成的影響。

　　2.2003年香港地區SARS疫情過程回顧[3，4]

　　2003年3月11日，香港威爾斯親王醫院多名醫護工作人員出現發燒及上呼吸道感染症狀。

　　2003年3月13日，世界衛生組織發布警告，一種新型高危險性肺炎可能正在傳播，首個病例患者曾到訪香港。

　　2003年3月15日，世界衛生組織將此次肺炎命名為「嚴重急性呼吸綜合症（SARS）」，同時發布針對香港的全球緊急旅行警告，並警告SARS可能正在通過飛機傳播。香港確診病例達42名。

　　2003年3月22日，香港大學成功分離出SARS病毒。

　　2003年3月香港SARS確診病例達610例。

　　2003年4月中旬，香港機場開始採取嚴格離境檢疫工作。

　　2003年4月香港新增SARS確診病例979例。

　　2003年5月23日，世界衛生組織解除對香港地區發布的旅行告警。

　　2003年5月香港新增SARS確診病例150例。

　　2003年6月23日，世界衛生組織將香港地區從SARS疫區名單中移除，香港SARS事件基本結束。

　　3.2003年SARS疫情中香港機場表現

　　香港機場2003年客運量、貨運量、航班量與2002年同比變化幅度  數據源：Flight Global

　　上圖展示2003年各月中，香港機場客運量、貨運量和航班量與2002年同比的增長率變化情況。可以看到，儘管1月和2月客運量、貨運量和航班量與上年同期相比均有增長，但隨著SARS疫情的發展，三者表現出了不同的變化趨勢。

　　航班量方面，儘管香港地區是SARS疫情最早爆發的地區之一，但由於對該疾病缺乏認識，3月上半月，各公司並未大幅減少香港航班，航班量較上一年相比反而大幅上升。從4月份開始航班量呈斷崖式下跌，並與6月份達到增長率最低點。最終在10月份結束負增長，恢復至2002年同時期水平。

　　由於世界衛生組織發布了關於香港地區的旅遊警告，並提出病毒可隨航空器傳播，旅客對疫情的反應比航空公司更為迅速。從2003年3月起，香港機場運送旅客量開始暴跌，並於5月達到最大下降幅度。從6月份起，隨著疫情接近尾聲，航空公司開始採取航班恢復措施，旅客量開始較前月有一定幅度增長，並隨著航班量增長穩步恢復，但直到11月份，旅客量才恢復到前一年同期水平，恢復期約為六個月。

　　然而，由於SARS對航空貨運並不造成直接影響，相比客運量和航班量，2002年香港機場貨運量始終保持堅挺，除6月同比有微弱下降外，其他月份均保持穩定增長。

　　4.2003年SARS疫情中國泰航空表現

　　國泰航空2003年較2002年同期取消航班比例  數據源：Flight Global

　　作為香港地區最大的航空公司，國泰航空航班量佔香港機場總航班量一半以上，同時國泰航空在2003年也已經進入穩定增長的成熟階段，因此，通過觀察國泰航空在2002年SARS疫情中的表現，可以為航空公司對此次新冠疫情有所啟示。

　　2003年SARS期間，國泰航空的首次航班量削減執行於3月31日，但僅有4%的飛往臺灣和東南亞的部分航班被取消[5]。然而從4月份開始，隨著SARS疫情大規模爆發，國泰航空先後多次削減航班量，並於五月底取消航班數量達到最大值，近60%的航班被取消。從國泰意識到取消航班，到取消航班數量達到峰值，共經歷44天。

　　航班恢復工作開始於2003年7月[6]，7月底航班量已恢復至去年同期的80%。總體看來，隨著疫情結束，人們出行的需求大幅增加，且商務客恢復更為迅速，航班恢復速度超過了包括國泰航空在內的香港各航空公司的預期7。至2003年10月，國泰航空航班量、客運量已恢復至接近去年同期水平[8]。

　　5.我們現在在哪？

　　從此次疫情開始至今，已有多篇報告將此次疫情與2003年SARS比較，從確診病例數量角度分析此次疫情的發展狀況。但鑑於此次疫情確診病例數已經遠超SARS，從確診病例數量的增長率能更好地反應疫情發展情況。

　　2003年香港地區SARS確診病例數日增長率   數據源：世界衛生組織

　　2020年中國（含港澳臺）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數日增長率  數據源：世界衛生組織

　　上面兩圖展示了SARS和此次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數日增長率。可以看到，2003年4月中旬開始，SARS確診病例數日均增長率趨於穩定，並呈下降趨勢，至5月中旬，日均增長率已接近0。

　　截至2月7日，新冠肺炎日均確診病例數增長率仍高於10%，但已經趨於穩定下降，與SARS時期相比，大致位於SARS時期的4月中下旬。

　　2020年中國大陸取消航班比例  數據源：飛常準

　　航班方面，截至2月4日，所有涉及中國大陸的航班取消率已超過60%，多於SARS期間國泰航空取消航班的比例，且整體航班取消率已穩定。

　　此次航班取消從開始到達到目前峰值僅經過了11天，說明航空公司在此次疫情中反應迅速，這有利於節省航空公司運營成本，以厚積薄發，在疫情結束後迅速恢復生產。

　　6.我們能做些什麼？

　　相較於2003年的SARS，此次新冠疫情發展更為迅猛，除去疾病本身的特點，更加發達的交通網絡也給疾病傳播提供了絕佳的通道。但隨著科技進步，病毒的分離速度、政府採取行動較SARS時期也迅速了很多。為了應對此次疫情，更重要的是疫情結束後的恢復工作，民航業各方可採取多種措施加速行業恢復。

　　● 航空公司

　　航空公司在疫情中是受災在最嚴重的單位，隨著旅客數斷崖式下跌，航空運營收入暴跌，但同時，航空器等帶來的高額固定成本則難以減免。因此，努力減少運營成本、為未來航班恢復做好準備顯得尤為重要。

　　首先，隨機應變。根據需求調整運力、飛機排班、機組排班是首要任務，這就要求對歷史數據有良好的儲備，對需求的變化有敏銳的洞察力。哪些航班日常客座率很低、盈利能力不強；航線網絡上哪些客流強勢等，這些在取消航班時將產生重要影響。

　　其次，開源節流。國泰航空和港龍航空在2003年SARS期間曾推遲所有航空器及相關零部件的交付[9，10]。同時，通過強制員工無薪休假、減少辦公耗材使用，來縮減日常開支。此外，參考SARS期間貨運航班受影響甚微，航空公司可以考慮在此期間充分利用自身貨運實力，以維持部分收益。

　　第三，未雨綢繆。提前制定恢復計劃，如航班促銷活動，提前制定疫情結束後的營銷策略和價格策略，並對航班恢復階段旅客需求進行預測。同時，由於疫情使得休閒旅客出行信心下跌，航空公司可聯合旅行社和各地區旅遊主管部門，共同制定旅遊促進活動，攜手促進航班恢復。按照計劃，東京奧運會將於2020年7月24日於日本召開，若彼時疫情結束，這不失為航班恢復的有利時機。

　　第四，後勤儲備。由於飛機利用率、機組執勤時間大幅縮減，航空公司在現金流充足的情況下，可以考慮在此期間開展航空器定檢，以及機組、乘務組復訓等工作，為未來航班恢復做好人力、物力儲備。同時，疫情期間，國際油價大幅下降，航空公司可考慮在燃油方面進行一定儲備。

　　● 政府、機場、管制單位

　　2003年SARS期間，東南亞各國空中交通管制部門承諾減少導航費用，同時各大機場也採取減免起降費用，協助航空公司共渡難關。鑑於此次疫情較SARS影響更為廣泛，各空中交通管理部門和機場當局已採取減免費用的方式支援航空公司，但隨著疫情發展，減免力度還應繼續調整。

　　政府方面，向航空公司注資，幫助後者維持現金流；減免部分稅款，都將對航空公司度過難關有重大幫助。更重要的是，政府應與航空公司一起制定旅行恢復計劃，以促進民航業的恢復。2019年，涉及我國的航班量已佔全球總航班量的14%以上，我國航空業的快速恢復，也將對全球航空市場復甦產生深刻影響。

　　民航大藍洞：

　　秉承協助建設民航強國為宗旨，基於飛常準大數據，民航大藍洞致力於為全球民航提供高端效能分析和專業諮詢服務。服務對象涉及空管、航空公司、機場和社會公眾，服務內容包括空中交通運行性能評估，空域資源利用評估，航空公司/機場運行水平分析和評價，出行方案設計和優化等。

　　依託單位：南航大-飛常準交通大數據聯合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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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Novel Coronavirus ( 2019-nCoV ) Situation Report - 17. WHO Bulletin (2020).

　　2.Ionides, N. HK Airport Reports 2002 Traffic Record. Flight Global (2003).

　　3.吳民豪. 香港SARS的情況和應變——從歷史中學習. in 2003全國SARS防治學術交流會 19–21 (2003).

　　4.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衛生防護中心. 二零零三年須呈報的傳染病按月統計數字. (2003).

　　5.Sobie, B. Cathay Cuts Flights in Eight Asian Markets. Flight Global (2003).

　　6.Ionides, N. Cathay 』 s July Traffic Shows Steady Recovery. Flight Global (2003).

　　7.Flight Global. Speed of Recovery Catches Asian Carriers by Surprise. Flight Global (2003).

　　8.Francis, L. Cathay Pacific Passenger Business Continues to Recover. Flight Global (2003).

　　9.Ionides, N. Cathay Seeks to Defer All Outstanding Deliveries. Flight Global (2003).

　　10.Ionides, N. Dragonair Defers Four A320s , A321s. Flight Global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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