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年輕人寫的關於契夫蕭安的遊記,居然讓我有想去那裡的衝動。2016年9月我終於來到這個位於摩洛哥東部的北非城市。
摩洛哥天空之城
契夫蕭安位於麗芙山區,有「摩洛哥天空之城」之稱。我們入住帕拉託阿(PARADOA)酒店。因為山城儘是凹凸不平的小路,旅遊大巴無法前行,大件行李只能由酒店派小車到停車場來接。旅客自己攜帶小件背包,步行去這家四星級酒店。彎曲的巷道,藍白交替的牆體,讓大家一下大客車就覺如墜夢境,恍然覺得像是天上打翻了藍色顏料,整座山城如同童話世界。
整座山城如同童話世界
辦完入住手續,顧不得一路疲憊,我和殷慧芬就在舊城區行走穿插,像兩條魚在藍色的水中遨遊。
據說在15世紀時,這裡只是一座堡壘,與西班牙相隔一個直布羅陀海峽。1471年,有猶太教徒和伊斯蘭教徒從西班牙逃亡,在此落腳,仿佛與世隔絕。生活習俗,語言等都深受西班牙影響。在這裡留下了在西班牙早已失傳的卡斯提爾語,留下了抹不去的逃亡者的陰影。
藍色,猶太教中天空、大海、神聖的象徵。上世紀30年代,猶太教徒把契夫蕭安所有建築物的外牆抹成藍色。有一說,是因為藍色可以驅蚊,讓人覺得涼快。而我更覺得這種肆意狂放的塗抹,是為了傾訴和渲洩歷史留給他們的悲哀和憂傷。
1948年,以色列建國後,居住在契夫蕭安的大部分猶太教徒離開了山城。但他們創造的藍與白卻永遠留在那裡,成為一道風景,給全世界的旅人帶來唯美的夢幻。
西迪博賽德的藍與白守著一種本份
與我到過的地中海邊另一個藍白小鎮突尼西亞的西迪博賽德相比,那裡的藍與白比較有規則,通常是白色的牆體,藍色的門窗。藍色在那裡似乎只是白色的點綴,乾淨、安寧,守著一種本份。
而契夫蕭安的藍色,則更張揚更隨心所欲更肆無忌憚。它沒有規律,不局限於門窗,不只是白色建築物的點綴。居民們任意塗抹,想怎麼藍就怎麼藍。不只是牆體,連屋頂、門窗、樓梯、過道、弄堂、甚至一個小小的供水點,都是深淺不一的藍色。變幻無窮,洶湧澎湃,置身其中,猶如被偌大的藍色布篷所包裹,被無邊的藍色海洋所淹沒。
小小的供水點,都是深淺不一的藍色
在城裡散步,邂逅了3位來自深圳的年輕姑娘,她們自助遊在摩洛哥20天,在契夫蕭安住3天。那些巷子她們不知走了多少遍,語言的毫無障礙使她們和當地居民可以隨意交流和溝通。我真羨慕今天的年輕人,她們可以那樣的任性。我對她們說:「你們的自由行,就像這裡的藍色可以那樣的隨性、灑脫和奔放。」而我們,語言的束縛、必須遵照的旅行團的紀律,不得不循規蹈矩,不得不違背內心的願望,不得不明天早晨就離開這個童話般的山城。
蕭安的男女低著頭與你默默擦肩而過
也許因為停留時間的短暫,整個下午我們對這個詩意山城的遊覽更是貪婪,更想通過不倦行走為自己留下更多的難忘鏡頭。
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似乎在半夢半醒之間遊蕩。藍色的大門、藍色的牆壁、藍色的臺階、藍色的內飾……鋪天蓋地,在逶迤的藍色巷弄裡我有一種惘然和迷失。
拱門、階梯、石級……穿梭藍色建築物期間,可見慵懶發呆的貓。
間或相遇的老人、婦女和小孩,大多是怯怯的一眼,然後低著頭與你默默擦肩而過,像是始終在防備著什麼。
間或相遇的小孩
這又讓我想起同是藍白小鎮的西迪博賽德,那裡的人們相比契夫蕭安似乎更開放,更熱情。撞見一支迎親的隊伍,且歌且舞,她們會讓殷慧芬參與其中,一起歡慶;邂逅一個漂亮的當地美女,與她合影,她竟調皮地與我互換帽子,翹著腳把她的小草帽戴在我頭上。
撞見一支迎親的隊伍,且歌且舞
邂逅西迪博賽德美女
蕭安的男女老少卻不這樣,更多的是沉默、略帶憂抑。我想這也許就是因為他們的祖輩從西班牙逃亡而來,在此落腳,而留下了幾輩子抹不去的歷史遺因。
不遠處有薄荷茶的清香飄來,從藍色小巷遠望對面的山脈,我不知道此生還會不會再來這個小鎮?我只希望這裡的子民,有一天真正走出鬱悒的陰影,希望他們的歡樂和奔放不僅僅展示在肆意塗抹的藍色上,而體現在他們生活的每時每刻,滲透在他們內心深處,讓美與善的人性像這裡的藍色,充分釋放。
殷慧芬、樓耀福新書:《一個人的河》、《局外樹》、《尋茶記》,以及伉儷作家的其他著作噹噹、京東、亞馬遜等網站均有售,歡迎選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