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上午,位於福州三坊七巷的鄢家花廳內坐滿了福州文史愛好者和熱心書友。福州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教授、一級作家施曉宇帶領大家一起領略了一次福州風土人情「深度遊」,共同回憶老福州的景象,共品閩都的傳統與文化
傳承文化,從了解城市開始。
城郭似橄欖 地名有來由
「要說福州文化,應該先從福州的地形特徵說起。」施曉宇雖然祖籍江蘇泰州,但在福州出生和長大,對閩都的一草一木都頗為熟悉。
他以一張福州老照片拉開了當天講座展示的序幕。照片上,清晰可見福州的烏塔白塔兩兩相望,烏山鬱鬱蔥蔥,在一片古老的建築中尤顯奪目,遠處更有群山疊翠。
這張歲月的留痕,迅速勾起在場很多聽眾的回憶。施曉宇說,飛速的城市化進程使得城中景象早已「改頭換面」,但福州依然保存著環山臨海的地形特徵。三面環山、一面臨海,指的是福州東有鼓山、西有旗山、北有北峰,而主城區以東21公裡外的馬尾港,可以看見滾滾的東海波濤。
「這種地形特徵,恰似本地盛產、人人都知曉的一種水果——橄欖。」施曉宇說,整個福州城兩頭小中間大,東西短而南北長,這枚「橄欖」還被豐饒的閩江攔腰一分為二。除了閩江,福州城內內河密布,地名獨特。從古至今,福州就是著名的水鄉,城內水系發達,河溝港汊縱橫交錯。僅城區就有107條內河,如白馬河、晉安河、華林河、安泰河等。清人創作的《閩水謠》曾這樣形容福州的水鄉生活:「城中到處水河溝,垂柳人家夾岸幽。每愛水邊涼意滿,日斜來上酒家樓。」
除了歌謠,一些書籍對福州的獨特地名也多有記述。如徐天胎出版的《福建民國史稿》中,附錄的《福建民國史料摘抄》即《七閩現代骨董錄》中記載,福州民間曾把福州地名串編起來,作為「進京路引」的一段:青圃藍圃慢慢行,烏龍過江三角埕。黃山城門鄉下路,後琯直達白湖亭。下渡紅牆十錦廟,梅塢過嶺倉前橋……
施曉宇說,福州的很多古街巷名稱也大有來由,背後藏有美好的傳說。如《閩都別記》中記載著錢塘巷「池塘生錢」的故事,鼓西路與北大路交叉路口流傳著渡雞口「鐵拐李度化一隻雞」的故事,都印證福州城具有十分悠久的歷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蘊。
文化多包容 語言「活化石」
「福州的文化特色,若用八個字來概括,可說是『海納百川、兼容並包』。」施曉宇認為,福建人多為北方移民後裔,福州人骨子裡深受中原文化的影響,但由於地處東南沿海,還長期受到海洋文化的薰染。生存環境屬於閩越故地,所以福州文化也融合進了閩越文化的特色。他說,在福州,幾乎所有的外來文化都不曾與當時的本土文化發生衝突,從而使得本土文化具有極大的包容性,呈現出豐富的多樣性。
歷史上,福州由南向北的官道上,絡繹不絕的是進京趕考的莘莘學子。資料顯示,自隋朝至清朝,全國考中進士達到千人以上的縣份有18個,福建就佔了4個。僅宋、明、清三個朝代,福州籍進士就多達3632人,位居全國各州府前列。這是一個讓福州鄉親足可傲人的數字。
福州文化的包容特色,在南北交融的語言上也頗能體現。施曉宇說,福州話是閩東方言的代表。福州自建城起,2200多年處於東南一隅,當地語言保留了古代漢語的許多「活化石」。比如,福州話至今把「鍋」稱作「鼎」,把「筷」稱作「箸」,把「屋」稱作「厝」,把「站」稱作「企」,把「蛋」稱作「卵」,把「狗」稱作「犬」,把「狗叫」稱作「犬吠」,把「回家」稱作「轉厝」,把「洗臉」稱作「洗面」……這些文字和詞語,都帶有濃烈的中原古漢語意味。
行遠必自邇 傳統要珍重
講座現場,施曉宇還原了福州話的語言特色,還時不時穿插一兩句耳熟能詳的方言。他示範動詞「搭」和量詞「頭」的廣泛而有趣的使用,引起了在座「老福州」們的共鳴和笑聲。對於很多年輕一代已經不會講福州話的現象,施曉宇開玩笑說,在座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在帶孫輩的時候,與其教「蝦油味」十足的不標準普通話,不如教孩子們正宗的福州話,營造更濃的方言語境。
「了解我們生活的地方,了解城市背後的文化和歷史,是文化傳承的重要一部分。」施曉宇說,他非常贊同《中庸》 裡所說的「君子之道,譬如行遠,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人只有知道自己打哪來,了解身處的環境,才能行得更遠」。
本次講座由福州文學院主辦,是福州市文聯「榕城書香 經典悅讀」讀書月系列活動之一。很多書友現場聆聽後十分感慨,表示雖然生活在福州,但對腳下這片土地的很多細節和歷史,還是第一次了解。
第44屆世界遺產大會將在福州舉辦,作為閩都文化的研究者,施曉宇認為,大會的舉辦無疑是推廣、保護傳統文化的良機。正如他在講座中談到的古地名古街巷,都需要好好保護和傳承,更多挖掘其背後的歷史內涵,包括福州內河上的古橋,也都急需維修和保護。
「脫胎漆器、油紙傘、牛角梳等傳統工藝技術的傳承與發展,福州評話、伬唱、閩劇的傳承與發展,也都值得重視。希望通過我的講述,能讓更多人理解和珍視這座城市,同時借迎接世遺大會的契機,更好地推動歷史文脈的保護與傳承。」施曉宇動情地說。
(記者 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