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嵇康的魏晉風骨,是文人的狂歡,還是時代的悲涼

2021-02-13 魚羊史記

文:易道禪

英國傑出的作家王爾德在他的小說《道林•格雷的畫像》中寫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

如果讓我們回到魏晉時代,有趣的靈魂一下子就出現一對,你也不要太過驚訝。

在魏晉南北朝的詩人譜中,我最欣賞一群屌絲,他們在魏國山陽縣的竹林中抱團取暖,號稱竹林幫,時稱「竹林七賢」。七個哥們中有兩個讓我非常欽慕的奇葩詩人,一個叫阮籍,一個叫嵇康。

說他倆奇葩,是覺得這二人很好玩。他倆愛鑽進竹林裡放肆的大笑放肆的長嘯。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七個哥們在林子裡醉酒,醉了以後就天南海北的胡侃。他們是中國最早的一群侃爺。

侃什麼呢?侃儒家和道家。侃的結果是把儒家給埋汰了,把道家神吹成了玄學。老子和莊子成了他們心中的眾妙之門,孔子和孟子在他們眼裡成了門外之臭腐。

他們還侃詩。侃詩經楚辭與漢賦。自古詩酒一家,一沾酒,詩性就大發,於是那些千古華章就在竹林裡誕生了。不過,他們那些春秋筆法、屈賈詩風,仿佛就是當時自命不凡的文青。

他們好玩還體現在都喜歡侃音樂,作曲、彈琴,是名副其實的作曲家和演奏家,簡單說就是音樂家,也許用現在的話來說他們更像嬉皮士。阮籍的《酒狂》那可是真狂,不會喝酒的人,只要一聽到這首曲子,馬上醉翻在地。嵇康的《風入松》只要旋律一起,聽者就會聞風起舞,猶如在林海中穿越。

這二人,好比唐朝的李白與杜甫,相差十來歲,卻情同手足親如兄弟。跟李白與杜甫玩世不恭的態度一樣,阮籍與嵇康除了嗜酒如命,就是渴望成仙,大量吞食丹石。估計這是受了道教的影響,他們不喜歡儒教,但亂服丹藥,卻是道教害了他們。這是他們生命中不值得炫耀的地方。除此之外他們的人格與情操,我以為是古代文人中較為圓滿和高尚的。

阮籍與嵇康生於不同的年代,卻死於同一年景元四年,也即公元263年。死的原因卻與丹藥無關,一死於暴政,一死於惡政。

那一年,華夏大地悲風橫吹,嗚咽哭訴著兩個偉大的生命戛然而止。

這二人,在現代幾乎被閹割,教科書中對他們的評價語焉不詳欲言又止。我深知,這是體制的教育觀在作祟。因為這二人與官府的不合作精神,太容易引起某些人的敏感,最好少講他們或者乾脆不講他們。

但歷史的篇章始終在它固定的位置,不會因為有人不喜歡或害怕,它就會不翼而飛。

01

何謂風骨與氣節?就是——莊子寧可潦倒而拒功名;屈原眾人皆醉唯我獨醒;陶淵明猛志固常在不為五鬥米折腰;駱賓王敢問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于謙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方孝孺欲圖天地相終始,肯與時人較短長;譚嗣同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如果要細細劃分,自魏晉以來,像阮籍這類婉言諷諫的人物就有陶淵明、杜子美、蘇東坡等,像嵇康這類坦直敢言的人物就有駱賓王、方孝孺、譚嗣同等,可見他們對後世的影響有多麼的大。

事實上,阮籍與嵇康分別各有兩篇文章存於這個世界,證明了他們的硬骨頭精神,不愧為魏晉風骨千古名士。

阮籍有兩篇「辭奏記」,這是他傲然於世的風骨坐標。一篇是《辭蔣太尉闢命奏記》,另一篇是《辭曹大將軍闢命奏記》。

嵇康有兩篇「絕交書」,這是他卓立而世的風骨坐標。一篇是《與山巨源絕交書》,另一篇是《與呂長悌絕交書》。

真是兩兄弟啊,精神、志向、情懷都是那麼一致。

阮籍:《辭蔣太尉闢命奏記》相當於一篇辭官記;《辭曹大將軍闢命奏記》等於一篇辭命記。

阮籍不願意做官,從他這兩篇「辭奏記」拒絕信,就可看出端倪。曹氏集團的元老蔣濟太尉看上了阮籍的才華,親自徵辟阮籍入仕做官,這對一些讀書人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阮籍在《辭蔣太尉闢命奏記》中寫道:「我沒有子夏、鄒衍那樣的德行,不足以堪當大任,只可做一介布衣。」字裡行間謙卑婉拒,但高傲的心氣卻遺露無疑。後來,曹爽大將軍也希望阮籍為朝廷做事,給他發了一封徵辟令,阮籍卻寫了《辭曹大將軍闢命奏記》,乾脆果決的回覆:「我學識淺陋、愚昧無知,沒有社會影響,沒有高尚的德行,哪能做你重要的輔臣呢?」以自嘲自貶的方式回絕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升官發財之路。這,難道不是阮籍遊刃有餘且又盡顯胸襟志氣的典型事例嗎?那些不解或批評他的人此時應作慚愧狀。阮籍的性情雖然沒有嵇康那樣秉直,但他一直壓抑著心中的苦悶,一生放浪形骸、窮途痛哭,是一個典型的難以施展抱負宏圖的隱逸低調型知識分子。

嵇康:《與山巨源絕交書》是一篇絕仕書;《與呂長悌絕交書》是一篇絕命書。

嵇康的不願做官,以及嫉惡如仇的品質,從他這兩篇「絕交書」,即清楚顯現。他的好友山濤(即山巨源)要舉薦他出來做官,他便寫了《與山巨源絕交書》,要與好友絕交。嵇康寫道:「我沒有阮籍那種天賦,卻有傲慢懶散的缺點;又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能隨機應變。」言下之意是我的才能不如阮籍兄,連阮籍都不願意做官,何況我呢?我還跟你交過心,意思是我絕不走仕途之路,你卻偏偏讓我為難、讓我違背我的初心,我現在跟你絕交,你好自為之吧!顯然,阮籍的行為深刻地影響到嵇康,這是他們精神高度一致的地方。嵇康與呂家兩兄弟都是好朋友,但當發現了哥哥呂巽(即呂長悌》用卑劣的手法陷害弟弟呂安,他便毫不留情的寫下《與呂長悌絕交書》,義正詞嚴的批駁了哥哥的偽善和卑鄙,為其兄弟伸張正義。因為這封「絕交書」得罪了一連串權貴階層,促使當局對他痛下殺手。這一轟動一時的冤假錯案,為司馬氏集團留下千古罵名。

兩篇「辭奏記」、兩篇「絕交書」,譜寫了魏晉風骨最華麗最風流的千古文章!

02

阮籍與嵇康二人都是那種不遵禮法離經叛道之士。但在詩歌創作上卻非常忠實於文學的本質和良心。

阮籍是五言詩的實踐者與完善者。自漢代以來五言詩寫得最好的有兩人,一是曹植,二是阮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唐詩的奠基人。阮籍作為卓越詩人的地位,是那一組彪炳千古的詩篇《詠懷八十二首》。

「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帷鑑明月,清風吹我襟。孤鴻號外野,翔鳥鳴北林。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詠懷詩•之一》

美不美?有沒有使人沉醉的情懷?

「林中有奇鳥,自言是鳳凰。清朝飲醴泉,日夕棲山岡。高鳴徹九州,延頸望八荒。適逢商風起,羽翼自摧藏。」——《詠懷詩•之七十九》

奇不奇?有沒有一種御人天外的感受?

李白王維花了半輩子來學阮籍,不少詩中留下阮籍的痕跡。

阮籍還有一首後人十分偏愛的詩歌《採薪者歌》,這是阮籍夾雜在他的散文名篇《大人先生傳》中的一首詩:

「日沒不周西,月出丹淵中。陽精蔽不見,陰光代為雄。亭亭在須臾,厭厭將復隆。離合雲霧兮,往來如飄風……」

阮籍的《大人先生傳》仿佛陶淵明的《五柳先生傳》是他本人的自畫像。且慢,我可能說反了,應該是陶淵明的《五柳先生傳》是仿照阮籍的《大人先生傳》寫的。通過砍柴人的吟唱,表達了作者自己擺脫塵世的羈絆及教化,差不多要領悟到大道的境界了。也因此阮籍借大人先生之口唱出了又一首卓絕的詩篇:「天地解兮六和開,星辰霄兮日月頹,我騰而上將何懷?衣弗襲而服美,佩弗飾而自章,上下徘徊兮誰識吾常?」神馳天地,心遊日月,對理想和至美的追求,已經超越於人世間的樊籠。

活脫脫一個自我意識徹底解放如莊子一樣的逍遙者。

再看嵇康。嵇康是《詩經》的忠實繼承者。《詩經》之後的四言詩,寫得最好的有兩人,一是曹操,二是嵇康。他們是風雅頌最後的知音。嵇康作為傑出詩人的地位,是他留下的的幾十首四言詩,以及一部分五言詩、六言詩,甚至開創性的七言詩。

「淡淡流水,淪胥而逝。泛泛柏咒,載浮載滯。微嘯清風,鼓楫容裔。放櫂投竿,優遊卒歲。」——《四言詩•之一》

畫風詭異,物象新奇,起筆就為人引入勝景。

「奈何愁兮愁無聊,恆惻惻兮心若抽。愁奈何兮悲思多,情鬱結兮不可化。奄失恃兮孤煢煢,內自悼兮啼失聲。思報德兮邈已絕,感鞠育兮情剝裂。」——《思親詩》

繼離騷情懷,開七言新風,功不可沒。

杜甫蘇軾在修為上和語言風格上承襲嵇康,處處有嵇康的影子。

嵇康最為人稱道的是一首四言體《幽憤詩》,大約這是自屈原《離騷》以來文人詩中最有分量的一首悲嗟命運傷感世事的長詩了:

「……予獨何為?有志不就!懲難思復,心焉內疚。庶勖將來,無聲無臭。採薇山阿,散發巖岫。永嘯長吟,頤性養壽。」

這首《幽憤詩》是嵇康在獄中所作。他在心裡好好地回顧了他這一輩子的所為,然後把這些事都寫進了詩裡:先是回憶自己的青少年時代,又剖析了自己這個性格的形成,還說自己心地超級善良,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卻認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最後,對自己的個人遭遇表示強烈的憤滿,而且對自己的前景依然抱有希望,並自豪地說自己的血管裡流的全是道德的血液。詩的結尾表示,一旦走出這個牢房,將遠離塵世,不再跟這些凡俗的人混在一起,而是「採薇山阿,散發巖岫,永嘯長吟,頤性養壽」。

活生生一個與屈原心境類似的偉大靈魂與山谷共鳴。

03

阮籍與嵇康都是性情中人,放浪形骸卻又才華橫溢。擋不住的才情是除了都會寫詩,還都會演奏古琴,並且都能作曲,是卓越的音樂大師。

阮籍寫有音樂理論文章《樂論》,很好的詮釋了「樂者,天地之體,萬物之性也」的音樂美學觀:「樂者,使人精神平和,衰氣不人,天地交泰,遠物來集,故謂之樂也。今則流涕感動,噓唏傷氣,寒暑不適,庶物不遂,雖出絲竹,宜謂之哀,奈何俯仰嘆息,以此稱樂呼?」

阮籍的個人音樂素養體現在他的古琴演奏和聲樂獨唱方面。他親自作曲的《酒狂》作為中華神秘樂譜被長期保存下來。而且他的長嘯,我認為並不是吹口哨之類的遊戲,而是當時的一種吟唱方法,不過失傳罷了,讓後人瞎猜了很多奇怪的說法。至今阮嘯臺還作為一個文化古蹟任後人憑弔。可以想像,阮籍佯狂與醉酒之後演奏的琴曲《酒狂》令竹林七君子多麼的瘋狂。他在竹林中長嘯,林中百鳥和鳴的奇觀,更讓眾人覺得妙不可言,可見「阮嘯」這一音樂技能痴迷了多少他的粉絲。

嵇康更是公認的古代四大音樂家之一。寫有《琴賦》和《聲無哀樂論》等音樂理論文章,他認為「音聲有自然之和,而無繫於人情。律呂分四時之氣耳,時至而氣動,律應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為用也。」主張聲音的本質是「和」,合於天地是音樂的最高境界,喜怒哀樂從屬於人的情緒而非音樂的屬性。

嵇康親自作曲的琴譜有著名的《松入風》,並編有「嵇氏四弄」琴曲《長清》、《短清》、《長側》、《短側》。還有最具神秘色彩的曲譜《廣陵散》,我認為其實也是嵇康本人創作的,至少是經過嵇康自己改編過的。因為你找不到另外的原創者,我也絕對不會相信《廣陵散》是所謂神神叨叨捕風捉影的神仙傳授的作品那種荒誕傳說,這是後人為了捧嵇康而將該琴曲神話了,但其實這反而差點剝奪了嵇康的原創權。

可以想見,阮籍在竹林中彈奏起《酒狂》,嵇康在竹林中彈奏起《風入松》,七君子們手舞足蹈的樣子,吟詩賦辭的樣子,舉杯狂歌的樣子,你就會想到李白寫的「我今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的典故,實則是對前輩詩人的崇仰和緬懷。他寫阮籍,「判竹十餘日,一朝化清風。」只有知音才如此恭維。他寫嵇康,「清風朗月不用一錢買,玉山自倒非人推。」更是將其視作同道。

很多時候,文學史上,阮籍在五言詩的創作上似乎比嵇康具有更高評價,這不可否認,因為他的五言詩承襲蔡文姬與古詩十九首之風,更開拓唐五言詩之大門。然而,若論音樂創作,嵇康恐怕拔得頭籌。司馬氏集團的刑場,那最後的演奏,使得《廣陵散》成為嵇康人格精神的象徵,成為人與音樂合一的美學價值典範。林語堂說「阮籍飲酒二鬥,吐血三升,天下稱賢。所謂賢,就是聰明,因為能在不許談國事之時談私事,縱慾以求人生之俠。這是人權被剝奪時,社會必有的反映。古今同然。」魯迅則更是與嵇康心有靈犀,將整個嵇康的詩文整理為一部《嵇康集》收《魯迅全集》中。因此,阮籍與嵇康各有千秋。

04

阮籍和嵇康,他們二位共同代表的是魏晉風骨。

現代中國文人最稀缺的就是骨氣,而骨氣是文人的精神寫照。

古代中國文人最不缺失的恰是骨氣,簡言之,即風骨與氣節。

後世很多人認為,嵇康秉直剛烈,是最具骨氣之士。而阮籍委屈隱忍,似是明哲保身,後人多少有些爭議。的確,嵇康的行為很容易被人理解,阮籍卻難免受到一些誤解。其實,阮籍唯一被誤解的就是那篇《為鄭衝勸晉王箋》。但考慮到刀口相逼下的文字,你如何理解當事人心中的痛苦?實際上阮籍的想法很純粹,某人想高升,希望我勸進,那好吧,你做你的官吧,你不是希望我為你說好話嗎?不說我全家有性命之虞,應時應景,我說給你聽就是了。但我骨子裡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看人品主要是看他的行為與動機。阮籍一生孤高奇傲,對勢利的人給以白眼,對欣賞的人待以青眼。常常以酒買醉,婉拒做官,婉拒不願做的事。窮途之哭是他對江山社稷的愴慟,也是對自我生不逢時遇人不淑的哀鳴。這就是一種骨子裡的魏晉風度,即名士的風骨。當然,放在嵇康身上是另一種態度和選擇。嵇康是以狂放任性和仗義執言著稱,對權勢者冷漠,對投機者鄙夷。這就是一種勇氣的名節,即名士的氣節。

「竹林七賢」中,阮籍是他們的組織首領,而嵇康是他們的精神領袖。阮籍與嵇康都崇尚道家學說,特別青睞《周易》、《老子》和《莊子》,時稱「三玄」,他們的學問也叫做「玄學」,這是道學的深化與升華。他們寫有不少思想水平極高的文章,例如阮籍的《通老論》《達莊論》,將老子和莊子研究得非常透析,嵇康的《難自然好學論》《太師箴》將道家參悟到了人生至高的境界。所以,史書稱阮籍與嵇康是魏晉時期傑出的思想家、文學家、音樂家和書畫家,同時也都是才華橫溢、詩風領先的傑出詩人。中國文學史或者思想史、甚至音樂史,講到魏晉風骨、講到竹林七賢,不是以阮籍開頭,就是以嵇康開篇。

他們不與當權者合作,那時的竹林幫,是多麼的自由快樂,多麼的怡情曠達。他們倡導玄學,以自然排斥名教,渴望道家的無為無君社會。他們隱逸山林,越名教而自然,審貴賤而通物情。雖然他們內心苦悶孤獨,甚至悲涼絕望,但他們總能寄情山水,縱情人生。他們鄙夷名士而自封賢士,沒有誰能強加於他們的意志,沒有誰能強制於他們的生活。阮籍的窮途之哭,阮籍的青白眼,阮籍的山林長嘯……嵇康的打鐵氣官,嵇康的養生隱逸,嵇康的廣陵絕響……詮釋了魏晉風骨的精神內核。

前面說過,道教害了阮籍與嵇康,讓他們沉迷於出世之夢幻。但道家思想卻成就了他們。他們時而道家時而道教,時而入世時而出世。他們也曾經擔任過一些卑微的職務,故而才有阮步兵、嵇中散的別稱,不過那不是他們的初衷,僅僅是為了生存的手段,並不能藉此說明他們也曾為官,因而譏諷他們心口不一。他們最讓人欽佩的恰是不參與到朝廷的中樞系統中去,不作帝師,不作弄臣,故而他們是不與統治者合作的在野的公共知識分子。

魏晉風骨,也即華夏風骨的核心。

阮籍說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而篡權的年代,豎子也不能成名。那些躬行禮法的所謂君子們,就跟蝸居在褲襠裡的蝨子沒什麼區別。循規蹈矩,餓了吸一口血,終日寄生逍遙。與權勢者比,阮籍終不悔人生。嵇康拍案而起,孤注一擲,寧願把牢底坐穿,也不向惡勢力低頭。他已透徹領悟人生的要義,用生命與世俗絕交。他的傲骨精神,已享受著天人合一的大道境界。

無論是曹氏集團還是司馬氏集團——專權者不懂詩賦之美妙,篡權者不懂品酒之美妙,擅權者不懂琴曲之美妙,弄權者不懂山水之美妙。簡而言之,這何等的逍遙何等的奧妙啊!

作者:易道禪,魚羊秘史籤約作者。詩人、作家、自由撰稿人。出版有詩歌、散文、小說、專著等多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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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晉書·阮籍傳》所說的「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這樣一個眾所周知的政治原因外,七賢相聚於山陽,共遊於竹林,還有其特定的社會文化原因,概括起來有以下三點。首先是魏晉時期興起的玄學思潮,使文人對主張清靜無為、回歸自然的老莊哲學情有獨鍾,而位於山陽的嵇公竹林則為他們提供了這樣一個清靜幽雅、融入自然的所在;其次是漢末形成的「處士橫議」之風,在魏晉之際演變為清議,並內化為文士的一種生活方式。三五好友,相攜入林,談玄清議,把酒言歡,該是何等的恣情快意!再次是魏晉時期盛行的飲酒服食之風的深刻影響。
  • 竹林七賢:阮籍的任性放誕
    「竹林玄學」是魏晉玄學發展的第二個階段,得名於這一時期非常活躍的「竹林七賢」。所謂「竹林七賢」,包括阮籍、嵇康、山濤、劉伶、阮鹹、向秀、王戎等七位名士。阮籍和嵇康是「竹林玄學」的代表人物。阮籍和嵇康以名教與自然的關係為核心,將玄學探討的領域拓展到文學、美學、語言、哲學等多個方面,並以自己的生命體證和實踐玄學的精神,使魏晉玄學真正成為一種極具影響力的社會思潮。
  • 解讀丨魏晉風度與人生哲學
    魏晉風度,一般理解為當時的名士風度,實際上指的是在中國魏晉時代產生的一種人格精神與生活方式的統一體。包括哲學思辨、人格境界、文學創作、審美追求等方面。從時間上來說,指的是三國時的魏(公元220-265年)至兩晉年代(公元265-420年),再到劉宋時代以士族名士為主體的生命體驗,它以七林七賢中阮籍與嵇康和晉宋時期詩人陶淵明為代表人物。談到魏晉風度,不能不與當時興起的士族階層相聯繫。士族,或者叫做世族是東漢末年興起的世家大族,他們壟斷做官的權力,有著自己的政治特權與莊園經濟,可以與皇權平分秋色,比如東晉時就有「王與馬,共天下」之說。
  • 醉侯劉伶——爛醉的背後是消極頹廢,還是超然物外
    在形體之上這和同為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形成巨大反差。同在容止篇記載:嵇康之偉岸,風姿特秀。山濤評論也他說:「嵇叔夜的為人,像挺拔的孤松傲然獨立;他的醉態,像高大的玉山快要傾倒」,玉山將崩一詞就是出自此處。容貌醜陋的劉伶既能與嵇康阮籍等人交好,足以說明他們就劉伶是非常認可的,可劉伶又何以在風姿綽約的竹林七賢之中博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