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高原反應加重,住的地方緊臨馬路,大車不斷,轟轟隆隆的車輪聲、塵利的鳴笛聲吵的一夜無眠。睡不成就乾脆不睡,五點鐘起床收拾,昏昏沉沉站都不穩,吃個芬必得感覺好點。因這裡天亮得晚走不成,只好躺下等待。
六點半出行,天還是黑黢黢的。單衣、棉裳、加厚騎行服,帶的保暖裝備全部上身還冷的哆嗦;騎行手套什麼作用也不起,手有馬上凍掉的感覺。車身凝結了一層瓷實的冰,重擦輕敲怎麼也處理不掉;荒野仿佛被套上了一個冰的硬殼。懷疑這到底還是不是七月炎炎盛夏啊。
慢慢四五十邁騎行,雪山冰川近在遲尺、越走越近,快到山頂時,巍巍雪峰觸手可及。兵站的後山坡上,有幾隻藏羚羊在慢悠悠向上爬,這是在可可西裡也沒有看到的美麗畫面,也是此行唯一一次看到藏羚。G109建在高原凍土層上,被幾乎不間斷的大車壓的大波大浪,翻漿厲害,騎行非常困難。
三個多小時才到相距八十公裡的唐古拉山口。這裡是此次摩旅最高點,海拔五千二百三十一米。本來以為會有更嚴重的高原反應來襲,沒想到興奮的情緒一掃昏昏欲睡的疲憊狀態。埡口左手雪山圍著一個大大的盆地、綠草如茵,中間一泓湖水、波平如鏡,簡直就是西天瑤池仙境、聖潔高貴。
右手是唐古拉山埡口標誌碑,面前擠滿拍照的人群。山頂視野開闊,積雪耀眼,冰川下瀉,銜草連湖,大氣磅礴。這裡也是G109青海省和西藏自治區的分界線,再往前就是西藏羌塘高原。
唐古拉山口出來一路下坡,景色和青海境內的蒼茫戈壁完全不同。藍天白雲下綠草漫無邊界,成群的牛羊膘肥體健,如星星般灑向天際。隨著高程漸低,騎行越來越舒服愜意,一直揮之不去的安全憂慮也降低了大半,目標就要實現的喜悅心情油然而生。
十一點多到安多縣城,城郊修路,稍微有點堵,路邊標誌碑前拍幾張照片後駛離。安多縣隸屬那曲市,是西藏北大門,境內多為水草豐美的高山草甸,畜牧業很發達。錯那湖被當地藏民奉為神湖,海拔4800米,是世界最高的淡水湖,也是怒江源頭。
出安多縣城不久,見一村莊路邊店賣拉麵,進去吃飯。有一大桌子藏民男女在喝酒、吃飯,不時還有人進來加入,好不熱鬧。另外就是我一個人,要好拉麵半天上不來,催了兩次老闆有些不耐煩。正想起身走,門外進來一個全副武裝騎自行車出藏的小夥子,便又坐到一起,一邊等飯一邊聊天。
小夥子二十歲左右,四川大學生,和幾個同學G318騎行到拉薩,因意見不合其它人坐車返回,他一個人騎行青藏線出去。言語間好多無奈,情緒低落,不停的嘆息一個人騎行沒意思,太孤獨了。但他意志很堅強,稱一定要翻越唐古拉山完成人生的這次壯舉。
他走的非常辛苦,起早搭黑,每天儘量堅持150公裡左右,讓我感到震驚。和他比起來,我算機動車出行,還有什麼可怕?有什麼困難好講?
小夥子路書爛熟於心,哪個飯館吃飯,哪個道班住宿,哪裡曾經有過意外事情,哪天的天氣狀況都了如指掌,計劃甚至能精確到時辰和每一塊裡程碑下,好英雄,好懸乎。
詢問他G318情況,他說過來時一切都好,而且因為是經典成熟的驢行線路,哪方麵條件都比青藏線好的多,只是不知道我出去時正好趕上雨季,情況會怎樣。我感覺也是,只能自求多福,千萬別遇上塌方、堵路。
安多到那曲草原漂亮遼闊,水肥草美、湖光瀲灩、蒼山雪頂,美不勝收。犛牛遍野,但不見牧人,車行很久才會有稀疏的人家散落在廣袤的荒野上。
2017年夏的那曲城繁忙熱鬧,好似全城都在修路,走哪都有工程車身邊呼嘯、險象環生。翻修的公路上塵土飛揚,想找個標誌拍張照片都沒有成功。摩託車反光鏡被坑坑窪窪的泥水路顛落,路邊汽車修理工要十元錢給緊一下螺絲,我給五元並表示感謝,他嘻嘻哈哈收起了。
那曲位於羌塘高原東端,是青藏鐵路和公路的重要站點。境內旅遊資源豐富,古象雄遺址、那曲草甸等。羊卓雍措是西藏三大聖湖之一,也是喜瑪拉雅山北麓最大的內陸湖泊。
那曲到當雄要跨過念青唐古拉山,這段路走的辛苦,主要是疲勞的原因,天也陰慘慘、涼嗖嗖的。公路左側,暴雪驟雨席捲而下,隨著車行的方向不緊不慢追著屁股不肯離去;野地裡成群的野狗在互相追逐打鬧。
右手邊雪頂入雲、冰川飛瀉,在時隱時現的陽光照耀下,陰醫與明亮交相閃現。天空彤雲密布,直到當雄城下才見天日。
當雄是藏南、藏北交界地帶,離拉薩只剩一百六十多公裡,今天目的地就是這裡,為的是第二天去那木措玩方便一些。找好酒店出來加油,才見識了藏區汽油管理的嚴格,身份證、駕駛證、行車本全要出示,然後本人錄像,一天中只有白天幾個小時可加。打好油有安保過來幫忙灌注,如有剩餘,哪怕不多也要回收。
當雄海拔4200米,夜裡稍覺難受睡不踏實,孤獨感莫名襲上心頭、想家了。思量改變後面的行程計劃,這次就不去納木措玩了,珠峰大本營也取消,到拉薩呆兩天就沿G318出藏。
那木措其實是最該遊玩的地方之一,可我卻不能如願,真可惜,不過這也為再來一次留下由頭。天湖那木措屬西藏三大聖湖,海拔4718米,是西藏最大湖泊,中國第二大鹹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湖。
湖水清澈透明,四周水草豐美,雪山林立。念青唐古拉山被稱那木措保護神,也是藏區北部草原主神,苯教和佛教都敬奉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