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和北京,小型進口超市是怎樣的存在?

2020-12-24 澎湃新聞

原創 肉餅、花生醬 三明治

文 | 肉餅、花生醬

雙十一的快遞剛剛收完，雙十二和黑五又要來了。雖然網購已經深入在城市生活的年輕人的骨髓，我和花生醬仍然喜歡逛線下超市。

在北京與上海，最洋氣的是各大商場連鎖精品超市，如ole、blt、城市超市等。這些超市裝修精緻，價格偏高，顧客大多是城市中產或外國人。作為學生或剛畢業的年輕人，我們最大的樂趣便是試吃小塊進口水果與新品酸奶，頗有日劇中家庭主婦姿態，但最終只能帶走一小包零食。

比起這些精品超市，隱藏在城市角落的小型進口超市是我們更經常遊走的飛地。相比起大型商超，這些小店通常聚集打折商品，價格實惠，常由本地大爺大媽開張。

今年我第一次在上海長住，在8月的每日書裡寫下有關進口超市的觀察日記：

上海有一種奇怪的小商店，專門賣進口食品，價格實惠。大商場裡的精品超市也賣進口食品，為了與明亮的裝潢和高昂的租金相稱，商品價格也比較適合中產階級以上的人群。而這些奇怪的小商店通常藏在居民區、菜市場、繁華街道中間，比如烏魯木齊中路的菜市場對面有一小家，田子坊進口旁邊的小街道角落有一小家，法租界區老洋房的樹蔭裡也藏著矮矮的一家。

走進去，燈光昏暗，貨架上商品擁擠地陳列，讓人眼目充實。那些異國文字印在熟悉的牛奶盒子上、麥片袋上、罐頭上，像一種神秘的符咒一樣，賦予這些普通的食物以魔力，強烈地吸引著你的目光。

奶酪是平時在傳統菜市場看不到的一種食物。在這裡，形狀各異的奶酪堆在冰櫃裡，像宜家裡的毛絨玩具一樣擁擁擠擠，有球狀的、長條形的、一片一片的，有奶白的、灰白的、花紋斑點的，它們像天然的藝術品，我很想割下一小塊拴條鏈子掛在脖子上。

而對於定居上海的花生醬來說，進口超市則與她童年的小鎮記憶連綴起來。日常加班到深夜的她，每次都會路過小區門口的那家進口小超市，時間一長，與店長彼此也眼熟了。逛一逛，嘮幾句嗑，帶走些什麼新奇玩意，便治癒了一天工作的疲憊。

摘自花生醬9月列文虎克班每日書：

在我成長的小城市裡，也有類似這樣帶著「進口」名號的商店，售賣普通超市裡不常見的國外零食和日用品，比如親戚出國時會帶回來的貝殼形巧克力，畫著娃娃頭的黃油餅乾禮盒，標著「日本進口」的化妝品和洗髮水......高中時校門口開了家超市大小的進口商店，我每天上學時都會假裝路過打量幾眼。無所事事的店員站在門口打量行人，仿佛一道「生人勿近」的結界，讓我始終沒有勇氣踏入一步。

終於有一次周末和媽媽買完菜路過，我強行拖著她進店逛了逛。和我對望了半個學期的餅乾依然擺在最前排的貨架，娃娃頭的臉上滿是期盼。

「也太貴了，」媽媽對著那個標著「折扣價「的標籤皺了皺眉，「能買好幾盒藍罐餅乾呢。」

我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餅乾盒，抬頭正好迎上店員由期盼轉向冷漠的眼神。媽媽拉著我迅速離開了進口商店。

這幾年隨著電商和代購興起，價格本就不佔優勢的實體商戶逐漸門庭冷落。高中門口的進口商店早就倒閉，被一家網紅火鍋店取代。

搬到上海後的我，在一次偶然走進了家附近的進口食品店以後，卻發現了新大陸。和以前熟知的進口商店不同，這類店鋪的主打是各色臨期食品，價格往往只是市面的一半甚至更便宜。就像關門前一小時的超市一樣，店員會連賣帶送，傾力推銷店裡的各種「尖貨」。

「德國黑啤要不要？10塊錢3瓶，喝不完可以拿回去做菜。」

「這個進口的提拉米蘇小蛋糕，老好吃的哦。順便帶一盒唄？」

店裡操著上海口音的老奶奶也許從來沒出過國，但她對於「日本長崎蛋糕」和「新加坡進口薯片」卻是如數家珍。我在這裡買到過日本限量的巨峰葡萄味KitKat、留學時常用的醬料、動輒上百一盒的能量棒......每次看到這些高端超市裡的新貴，以一兩折的價格出現在店裡時，我總有一種搭救落難貴族的正義感，一定要把它們統統盤下。

對於囊中羞澀的我來說，在進口超市裡大買特買打折食品，是高成本的都市生活中一種隱秘的快樂。

有一次我下班順路走進了折扣店，在貨架上看見了熟悉的娃娃頭。

「這個臨期特惠，20塊錢一盒。我女兒也愛吃，一到貨就來拿了三盒走呢。」

這一次，終於可以帶著娃娃頭回家啦。

城市的精緻商場與寫字樓日夜吞吐著無數像原子一般的人兒，沒有人在意誰是誰。但小區門口的進口超市讓我們想起的是童年時期家附近的那家小賣鋪，無論何時，總有一盞燈亮著，總有一張慈祥的面孔朝你微笑，一隻棒冰便能點亮整個夜晚。

在這期播客節目裡，我們聊了聊北京與上海的進口超市，並挖掘出這些城市側面的隱秘空間對我們的特殊意義——在孤獨的城市裡，龐雜的虛擬網際網路之外，我們所擁有的珍貴的真實生活與情感聯結。

不過一如既往，肉餅響應本月每日書斷舍離班的號召，提醒大家（與花生醬）理性消費，不要被消費主義衝昏頭腦。希望我們即使身處城市的鋼筋水泥，還能保持與日常生活的親密。

■ 番外

發稿前夜，花生醬在為本文取景時又在家附近的進口超市消費58.5元。"不愧是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買這些東西，但語氣聽起來滿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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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

肉餅

花生醬

本期節目中你會聽到：

燃燒的泡菜魂之韓國超市

可以買到明太子麻薯的日本超市

怎麼又cue到了鮑德裡亞？

精品超市和進口食品店的區別

小店帶來的情感聯繫和連接

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為什麼反而成了冷漠的象徵

⎡北海怪獸⎦

三明治旗下一檔觀察北京上海雙城生活的閒談播客，由兩位身在北京/上海的95後小鎮青年聯袂主播。在這裡，你可以聽到從小鎮青年視角對北上城市生活各方面的觀察與思考。住在七平米的房間裡，我們拒絕被城市壓垮，立志要做大城市裡的小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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