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帶著淑琴一路騎車走到月明溝大轉彎跟前,才意識到進溝的路寬敞了。路上原有的石籽料漿不見了,兩旁明顯被剷平,而且有流水的私渠,私渠裡淙淙流水聲響。石頭感覺坡勢也平緩了許多,他問淑琴:誰修的路?
淑琴說:是老支書和小東他們。
石頭疑惑了:小東啥時候跑月明溝修路了?
淑琴埋怨丈夫只顧著工作,兒子的事一點也不上心。小東利用休息天回來多少次都沒有看到父親,跑到月明溝和老支書他們幾個人義務植樹、澆水,幹了多少活石頭一點也不知道。老支書又發動了幾個黨員群眾,誰進溝自己整出地自己種,但是必須要儘可能的栽樹。
石頭聞到空氣中濃鬱的槐花甜香,放好摩託車,和淑琴爬坡進溝了。
滿溝的洋槐花雪一樣的白,整個月明溝在正二月裡已經暖和,風裹著甜香撲進人的心懷。石頭覺得神情愜意了許多,連日來的煩憂一下子被蕩滌乾淨。淑琴臉上漾起了笑,雀躍著喊了起來。石頭笑著說媳婦兒:吆喝啥呢?淑琴朝他做了鬼臉兒,繼續瘋。
兩口子沿著坡上的小路蹣跚走著,聽到前邊有說笑聲。翻過一架嶺,眼前空地上支撐著一個帳篷,跟前堆著許多蜂箱,蜜蜂飛進飛出忙著採蜜,石頭驚訝怎麼溝裡都有人放蜂了。淑琴上去就和採蜜的人拉呱:在忙啊!
採蜂人是個五十多歲的外鄉漢子,正在認真的刮蠟,見到淑琴停下手裡的活計,讓淑琴坐下休息,問淑琴:這是你掌柜的?
淑琴轉回頭看了石頭一眼,幸福的說:嗯!
外鄉人知道淑琴的丈夫是孟家河的支書,熱情謙恭地讓石頭坐下休息,吆喝自己的女人出來為石頭書記倒蜂蜜水。
帳篷裡走出一個瘦瘦的秀氣女人,笑笑不說話,為石頭淑琴倒了蜂蜜水,石頭客氣的拒絕了。外鄉人一再客氣的讓石頭喝水,並且說這蜂蜜是月明溝裡的槐花蜜,可好了,書記一定嘗嘗。並且要石頭淑琴走的時候帶一桶蜜,算作送給書記嘗嘗的。
不一會又有幾個孟家河的女人上山捋槐花了,說了一通話,各自都上坡,淑琴叫石頭從養蜂人這裡拿了長的鐮刀杆子,山坡夠槐花樹枝高,用的著。
山上人漸漸多了起來,說笑聲漸漸熱鬧。石頭忘卻了其他事情,一心一意為淑琴做服務。難得兩口子能有這樣的相依相隨,淑琴整個心田蕩漾著幸福。
很快就捋滿了一大包槐花,石頭覺得飢了,要回。淑琴說:這兒有吃飯的地方。石頭疑惑地看著淑琴,不解。淑琴嗔了丈夫一眼:虧你還是支書。前邊帶路走,石頭扛起槐花包跟著淑琴走過一個慢坡,在一個坡跟裡有幾間草房子的院子裡,放下包袱,有人從房子裡走出來,卻是小東。
石頭問:你怎麼在這兒?
小東還沒說話,小鳳從屋裡走了出來:叔,嬸,飯做好了,等爺爺回來就吃飯。
兩個孩子從裡屋搬出一張小桌子,放好小馬扎讓爸爸媽媽坐下洗臉準備吃飯。石頭一頭霧水,小鳳怎麼跟著小東跑到月明溝?彩霞怎樣了?不知道身體好不好,好些天沒和彩霞聯繫過,瓜蛋始終沒信,彩霞咋過得呢?
石頭臉色陡然沉了下來,淑琴看到丈夫情緒的變化,胳膊捅捅石頭,石頭回過神對著小鳳笑笑,小鳳說:我媽說她遇禮拜天也來月明溝看看,她也想吃槐花麥飯。淑琴說:好啊,這幾天你和小東把你媽接回來,槐花只有幾天,晚了就開過了,老了就不好吃。
石頭感激地看了妻子,淑琴嗔了石頭,正欲繼續說話,老支書扛著撅頭從槐樹林子裡鑽了出來,看到石頭淑琴,高興的說:你咋來了?石頭快步上前接下老支書肩頭的撅頭,幫老支書拍拍身上的塵土和槐花屑。
坐下吃飯,老支書看著石頭:你沒仔細看過這溝裡的地和樹,想不到能這麼快吧?槐樹長的快。我讓好些人在溝裡自己給自己開地,種的莊稼藥材都不錯呢。
石頭問:還有人願意出這力?
有啊!老支書興奮的說:石栓他們幫我蓋了幾間房子,我在山裡住習慣了。隔幾天上來住住,可美了。
石頭這才想起石栓這兩年時不時地往山裡跑,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是我不讓他告訴你,老支書喝了一口湯,慢悠悠的說:我知道你心思不在這兒,也不想讓你操這心,大林成子他們都來過,也都在山裡種的有藥材。
石頭心裡明白,老支書在孟家河還是有他不可顛覆的影響力。低頭不說話,喝了口米湯,抬頭看看老支書,又看看小東小鳳,心裡有點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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