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電影院恢復以來,每周都會關注下符合胃口的影片。有的時候,周末吃完晚飯一個人去看,有的時候,則是和好友相伴。上周,驚喜地發現張藝謀導演的新片《一秒鐘》上映。我是挺喜歡張藝謀的,他最近好幾部我都很喜歡,從《山楂樹之戀》開始,似乎又回到了好好講故事的電影風格。買票的時候看了下演員陣容,不認識的女主角,熟悉的演員有張譯和範偉。
看電影之前,我不喜歡做功課,但卻在看完電影後,刷著網上與《一秒鐘》有關的內容超過凌晨12點。好像很久沒有刷影評到那麼晚了,於是,我決定寫下這篇文章,紀念沒有睡醒的夜晚。
《一秒鐘》剛開始的時候,節奏特別慢,而且沒有交代內容。有的只是張譯和劉浩存之間的拉鋸戰,為了一盤電影膠片,一會兒膠片在劉浩存手裡,一會兒在張譯手裡。這個過程中,我一直都在好奇,這個故事要講什麼?什麼時候才會切入正題?然而,在不知不覺間,故事也就這麼開始了。劉浩存要拿這盤膠片回去給他弟弟做燈罩,弟弟讀書弄壞了借來的檯燈燈罩,而那時候的燈罩是用電影膠片做的,她之所以那麼急是因為其他那些孩子每天盯著他要賠,弟弟嚇得不敢出門。張譯要拿這個膠片,是因為在電影開始之前有一段拍到他女兒的新聞片段,他甚至為此逃離勞動改造,就想看一眼女兒現在長什麼樣。在這條故事主線的講述過程中,還有張藝謀對膠片時代的懷念,對電影的敬畏心,影片花了很長的時間描述了那會兒看電影的不易,在膠片弄髒之後清洗的不易,那會兒普通老百姓對電影的追捧。
我在微博知道了這部電影為了過審修改了故事走向。在原片裡,張譯的女兒在學工的時候出意外死了,所以張譯特別拼命地想要看到女兒生前最後的影像。不惜為此,出逃勞動改造,逼著電影放映員為了一秒鐘的片段放十遍、一百遍,也解釋了為什麼當他發現膠片不在的時候會有那麼過激的行為,因為可能他永遠看不到女兒了。也讓我明白了為什麼張譯在勞動期滿以後,沒有去找女兒,而是去找了劉浩存,因為他的女兒已經不在了。他為了看女兒一眼可以盯著劉浩存追著打,他也可以為了劉浩存去打一群流氓混混,保護這陌生的姐弟倆。
劉浩存,也同樣如此。她可以為了弟弟的燈罩,大晚上在散場的放映廳外趁機偷走膠片。為了讓她弟弟可以勇敢地走出家門,她拼盡了作為一個姐姐的全力,一個小女孩面對一群男生,在大人面前隨便撒謊就想拿一盤膠片,這時的她成熟到令人心疼。她看到張譯為她出頭和一群人打架,她也因為保衛處抓張譯的時候,被綁在一起,和張譯背靠背看著電影《英雄兒女》落淚。
電影裡,另一個值得一提的配角,則是範偉。在那個年代的電影放映員,似乎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老百姓巴結他想要一個看電影的好位置,無論那部電影已經看了多少遍。然而,在他挺直腰杆的背後,是他為了自己的傻兒子,可以向無辜的人潑髒水。他膽小怕事,他怕張譯會殺了他,滿足了張譯要看十遍一百遍的期待,也正因為如此,他又偷偷摸摸向保衛處告發了他。但他又特別勇敢,把印有張譯女兒照片的膠片減下來用報紙包好放在張譯口袋裡,這一刻,也許是兩個老父親的心意相通。
然而,就連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也不會被滿足,包著膠片的報紙被保衛處隊員搜出來了扔在沙漠裡。前來送張譯的劉浩存看到把它撿回來,卻只撿了報紙沒有膠片。
為什麼人對人會那麼殘忍?因為那是個特殊的年代。為什麼這個結局要重新拍?因為那是個特殊的年代。為了呈現出特殊年代的故事,張藝謀犧牲了一部更加完美的電影。
我把這篇起名叫做「堅強與軟弱」,不僅因為這部片子裡的每個人都呈現出了同樣的矛盾特性。更因為,「堅強與軟弱」也很像我們身處的大環境,我們堅強到什麼也不怕,卻又軟弱到不敢直面一段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