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壺口很靜很靜,靜的你只能聽見壺口的水聲。月兒泛白的影子還在西墜,天空伴著河床遠山像一幅水墨丹青,優雅的有幾分讓人迷醉。
原本寬闊的水面,讓人驚嘆於她的胸懷,仿佛從巴彥喀拉一路走來,逶迤坎坷,跌宕起伏,無所不容。
由此,跌入壺口,便是展現她另一面性格的玄機了。這是生命中至關重要的部分,泥沙在湍流之中活躍起來,沿著突然變窄的河道,借著水勢,沒有任何顧忌地跌淌下來。轟!震耳欲聾!
河水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全身陡然繃緊,撞向山石,迸發出的水花化作絲絲白霧,徘徊在山谷間。玉碎的勇氣,排山的力量。血脈仿佛是滾燙的,不然何來水汽氤氳、河底生煙!
北望而去,黃色的一股股、一片片,向低處翻騰,一張若大的布匹被劃成了或細或粗,或寬或窄,或齊或齒,或遠或近的浮雕。或萬馬奔騰,或躍如滿弓,或怒吼撲石,或化作彩虹。每一股都竭力展現著身姿,奏出最響的轟鳴!或許用咆哮更為合適些,因為這樣才符合她的秉性。
河水在壺口顯露了脾氣,像西北漢子,平時大大咧咧,滿不在乎,一旦觸及了他的底限,便會發瘋般吼著秦腔,變作刀客行快意之事。當年打小鬼子如此,上祖秦皇大業亦是如此。也像護娃的婆姨,說笑打鬧,家長裡短,怎麼都好,要是娃受了欺負,便會毫不顧忌衝上去拼個你死我活。
水進了峽谷,湍急而忙碌,不僅僅是急流,還要抱緊泥沙翻滾著,麻花狀前行,河道好似加了膛線,剛定位這一點,瞬間在百米外消失無蹤。
岸上漸漸有了驢把式和遊客的身影,女人和娃們抵不住美驢的誘惑,紛紛換衣合影。紅頭巾、大花襖、墨鏡、美驢配得俏。驢把式仍是頭戴羊肚肚手巾,手操旱菸袋,臉上溝壑縱橫。閒聊了幾句說,日子好就笑得多,笑得多就長皺紋。真是絕妙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