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因奧運重生
雖然倫敦未必需要借奧運會來提振聲名,但對於自二戰前就不斷破敗蕭條的東區來說,2012 年確實使它有機會進行一次全新的蛻變。正如倫敦前任市長利文斯通所說:「奧運會將給破敗的倫敦東區帶來發展、投資和重生。」除了奧運場館的興建,曾經破敗的廠房也已經被藝術區以及熱門餐廳、新潮酒吧、風格小鋪所取代。我此次的倫敦之行,就從重生中的東區開始。
東區打造的不是「倫敦碗」,是一個未來倫敦東區是個龐大的概念。理論上,倫敦塔橋以東的廣大地區,都可以稱為東區。從金絲雀碼頭的金融機構大樓,到格林威治充滿節日色彩的O2 體育館,再到白教堂熱鬧的露天市集,然後到斯特拉福德(Stratford)縱橫交錯的運河舊工業區,倫敦的歷史演變無比壯闊地展現於眼前。
從西區的特拉法加廣場到東區的白教堂美術館(Whitechapel Gallery),地鐵只有6 站,但城市的面貌卻已截然不同。擦身而過的是各種膚色的外籍面孔,空氣裡飄蕩著不同口音的英語。不遠處的一個街角,兩個皮膚棕黑的青年男子高聲爭執著,手裡握著廉價的啤酒罐。西區隨處可見的恢弘的維多利亞式建築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緊密相連、色彩暗淡、滿牆塗鴉的樓房。這裡二戰期間曾遭受德國空軍的狂轟濫炸,20 世紀五六十年代,作為英國造船業的中心,一度恢復了繁榮,但因為地理條件的限制,又日漸衰敗下去,荒蕪廢棄的工廠和垃圾場,讓這裡成為倫敦最暗淡的地方,匯聚了大批最底層的體力勞動者和外國移民。
長久以來,東區總是和「窮」「受教育程度低」「犯罪率高」……畫著等號,於是,讓破敗的倫敦東區「重生」,成為當年倫敦奧運申辦陳述中最動人的部分。倫敦奧組委曾出爐了一份有關2012 年倫敦奧運會的詳細計劃,包括為舉辦奧運會建造新場館、道路和公園。計劃書主要由兩部分組成,一是為奧運會騰出一片2.5 平方公裡的土地,二是興建奧運會各個建設項目,以及考慮奧運會後為倫敦留下寶貴遺產,其中,絕大部分建設項目都放在了倫敦最落後的東區。
倫敦奧運會強調的是如何發展東區,因此,在規劃中,場館只佔據了很小的空間,需要搬遷的住戶不到500 戶,而場館周圍區域的人口則達到了250 萬。在奧運會召開之前,整個東區只能提供5000 個就業機會,而在奧運會之後,則增加為1.1萬個。部分比賽場地在賽後也將改為住宅,提供給大約9000 個低收入家庭居住。
同樣的「手術刀」也在東區的另一端斯特拉福德揮舞著,那裡坐落著總面積20 餘萬平方米的倫敦奧林匹克公園,旁邊是剛開業不久、斥資14.5 億英鎊打造的韋斯特菲爾德(Westfield)購物中心,它也是全歐洲最新、最大的休閒購物場所。從高空俯視奧林匹克公園及其周邊設施,呈魚頭形狀。主體育場「倫敦碗」、水上中心以及自行車館成三角分布。「倫敦碗」的外觀全部為白色,下窄上寬,酷似一個湯碗。「倫敦碗」由5 個環狀結構組成,下沉式的碗形設計,可以讓觀眾更近距離地觀看運動員的動作。有趣的是,因為下窄上寬的設計,導致由繩索支撐的屋頂只有28 米的半徑,只能遮蓋場館三分之二的觀眾。考慮到奧運會比賽時間處於倫敦比較乾燥的兩個星期,賽事主席冒險決定放棄使用全頂房屋。通過6 個月的研究,他們終於確定,使用三分之二屋頂也不會產生強烈的側風而影響比賽成績,最終定下這一方案。
離「倫敦碗」不遠,是已經竣工的遊泳館,由英國知名女建築師扎哈·哈迪德設計。它的造型主體是一大片曲線優美的海浪,兩旁連接「海浪」的是兩棟白色矩形建築,遠看就像一本翻開的書,也像海浪張開的「翅膀」。在「倫敦碗「和「海浪」的北邊,還有一組建築群——手球館、籃球館和自行車館。比較吸引眼球的是全部用木頭製造的自行車館,據說裡面包括自行車道在內的一切都是用木頭做的。奧運結束後,所有的建築都會如「變形金剛」一樣,進行一次大規模的集體變身:「海浪」的白色翅膀將被拆除,1.7 萬個座位僅留下2500 個,成為對公眾開放的遊泳池;「倫敦碗」則拆除左右地面上5.5 萬個座位,僅留下田徑場和底層的2.5萬個座位,奧運結束後「出售」給一家英超球隊作為主賽場。
對於奧林匹克公園來說,奧運會的舉辦僅僅是一個開始,倫敦更為長遠的規劃,是使這裡成為集運動、休閒、娛樂於一身的歐洲頂級城市花園。奧運會結束後的16年,將是斯特拉福德打造循環生態城的下一個階段,根據建設花園城市的要求,每戶人家都栽有盆栽,花園綠景將遍布整個地區。25 年後,斯特拉福德將成為自給自足的循環生態城,以及英國最大的零碳社區。
西區:橋上的奢華歲月
不同於東區,西區的範圍界定較為模糊。19 世紀,英國人用西區(WestEnd)這個詞來泛指查令十字以西的地區。但事實上,這是一個十分富有彈性的名詞。它可能是指萊斯特廣場及柯芬園周圍的娛樂區,到牛津街、攝政街和龐德街集中的購物區,或是指倫敦中心(本身就沒有一個明確的界限)西部的所有區域,甚至可以是英國表演藝術的代名詞;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西區,但於我而言,西區就是倫敦橋以西。
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那是因為倫敦橋。倫敦和世界上的許多名城一樣,都是依水而建,河流從城市中間流過,城市因此變得靈動而富有生命力。泰晤士河從西向東橫穿倫敦,把城市分為南北兩岸。蜿蜒平緩的泰晤士河,被譽為是倫敦的生命線,數百年來,一直是倫敦的主要交通大道。在早期,由於以橋為界,橋西為倫敦市區,倫敦塔橋便有了倫敦正門之稱。
幾乎所有關於倫敦的故事都從這座橋開始
傍晚時分,走在泰晤士河畔,城市裡的河流早已經失去了昔日的野性,流得很安靜,兩岸的燈光正開始點亮,星星點點地,倒映在水面上。河上的橋一座緊挨一座,高高低低正正斜斜,把兩岸密密交織在一起。最前面的兩座橋也是名氣最大的:倫敦橋,倫敦塔橋。
倫敦橋的名氣太大了,小孩子都會哼那首《倫敦橋要倒了》的小曲:「London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旋律朗朗上口,歌詞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快樂。
2000 年前,羅馬人在泰晤士河上架起了第一座橋,即倫敦橋的前身。這橋從誕生起就多事,被暴風雨颳倒過,被大火燒塌過,加上人為的修建,造了拆,拆了造,次數太多,歷史的細節漸漸丟失,實用功能越來越強。今天的倫敦橋相貌平平,也就是能給兩岸百姓提供點交通便利。但到了倫敦,不來這裡走走,又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幾乎所有關於倫敦的故事,都從這座橋開始。中世紀是倫敦橋的鼎盛時代,橋上造滿了高低錯落的房子(有的高達7 層),聚集了200 多戶商家,擁擠到車馬都難以通行。這裡成了倫敦生活的焦點,熱鬧程度超過了不遠處的倫敦塔。當時倫敦橋有19 個橋墩,幾乎佔去了河道的一半,牢固的問題是解決了,能撐得住橋上高達七層的房子,但河裡的水被堵著,橋兩側的水位竟然有兩米的落差。在倫敦橋下駕船可是件玩兒命的事情,當然,也不乏膽大的好事之徒來這裡玩賭命的遊戲。於是英國人有一句俗語說倫敦橋:「聰明人從橋上走,傻子從下面過。」
英國紳士同時也是精明的商人,倫敦橋真到要倒的一天,也得倒出點銀子來。20 世紀70 年代,倫敦橋的寬度又不夠用了,這次英國人沒有直接拆橋重建,而是別出心裁地把倫敦橋掛上了拍賣行,向全世界拍賣。一個財大氣粗的老美成了倫敦橋的新主人,然後將橋一塊塊拆開運回了美國。倫敦不但省了一筆拆遷費,還賺了200 萬美元。被美國人拆走的那座7 孔橋,在大西洋彼岸的亞利桑那荒野裡被重建起來,成就了一個城市,也成就了倫敦橋歷史上一個新的傳奇。
倫敦橋附近的倫敦塔,四周高高大大、四四方方的城牆,圍著當中一座也是高高大大、四四方方的一座厚石頭壘起的城堡,堅實無比,別說中世紀的騎士對它無可奈何,就是憑藉20 世紀初的軍事能力,也未必能討了好去。這裡一直是英國王室法定的國王住宅,一旦王室面臨危險,國王或者女王就應該在此躲避災難。英國這幾百年的運氣一直不錯,除了二戰時被德國人狂轟濫炸過一通外,還真沒什麼事情能讓女王有必要躲進倫敦塔。當然,如今就算真有什麼大事發生,女王估計也不會住進倫敦塔,除了安全問題,古老的倫敦塔也早已無法適應當代生活的需求,中世紀的設施再奢華,又如何能和今天的社會接軌。
倫敦塔在近代更重要的功能是關押叛國重犯,是那些背叛王室的王公貴族們在掉腦袋之前最後的牢獄。於是連帶著倫敦橋也多了一個頗為血腥的功能——被劊子手砍下的腦袋要懸在橋上示眾。有著千年歷史的英國貴族系統,亂七八糟的事情特別多,最「熱鬧」的時候,橋邊竟然掛有幾十顆頭顱。
倫敦塔對遊客開放,塔內依然是女王的官方住宅之一,由穿著打扮一絲不苟的皇家衛隊守護著,他們每天踏著整齊的步伐按時換崗,成為倫敦塔中著名的一景。那些一身血紅制服、頂著高聳神氣的黑帽子的哨兵,可不是只會擺空架子的演員。別看他們面對遊客的相機雙眼一眨不眨,好像石雕木一樣風雨無阻地矗立著,實際上,這些帥哥可是英國軍人精華中的精華,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能成為女王的衛兵,對英國軍人來說是無上的榮耀。
倫敦橋,倫敦塔,倫敦塔橋,像是一個繞口令,彼此之間也有著扯不斷的聯繫。倫敦塔橋因緊挨著倫敦塔而得名,這橋長得太有王權的架勢了,讓它成了倫敦最著名的地標。坊間傳說,買下倫敦橋的老美一度以為他的200萬美元買的是塔橋,但木已成舟,拍賣錘落下,只好將就著把老石橋搬回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