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來源於王小白話 ,作者王小天白
王小白話
記錄有意思的小事一二,回憶有意思的小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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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那年,本來一群人約著要去西藏的,朋友圈文案都想好了,類似「西藏,我回來了」。最後因為時間湊不到一塊,也因為都比較窮,目的地改成了距離杭州僅81公裡的烏鎮。
研一結束回國過年,又約了一次集體出遊,本來計劃去湖南的鳳凰,文案也想好了,類似「鳳凰,我回來了」。結果因為查到要換乘四種交通工具:包括但不僅限於飛機、大巴、小巴、三蹦子。遂放棄。去武漢,仿佛是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
去之前我完全沒有做攻略,因為隊伍中有個很愛做攻略的人,而我剛買了單反,準備承擔起攝影師的工作。不知道是因為沒做攻略,還是在武漢的那幾天總是陰雨綿綿,我對武漢之行的印象,異常模糊。最近因為要賣掉單反換些口糧,才發現,在武漢,真的拍了好多照片。
那個打男人的女人
從天河機場到市區,我們選擇了機場大巴,一進市區就開始堵車,十分鐘的車程活活堵成半個多小時。無聊至極,幸好臨窗,便開始觀察街上的行人和店家。
只見一女的,四十五六歲模樣,一手拎著掃帚,一手拎著男人耳朵,破口大罵之間已將男人從店門口拖拽至馬路邊,兩手一嘴均沒閒著,男人弓著腰,雖也是一壯漢,但不知為何竟難以還手,左右扭捏意在脫逃,怎奈女人眼力了得,但見男人猛然掙脫,左耳脫離了女人的右手,腳下還未跨出一個囫圇步,女人趕緊扔下左手的掃帚,一個俯衝又攥住了男人右側的頭髮,空出的右手隨即抓住了男人的衣領,倏忽之間,左手便將男人的右耳拎了起來。
這是我進入武漢市區後見到的第一幕:一個動作靈敏,打架經驗豐富,喜歡提人耳朵的女人。
終於下了大巴車,熙熙攘攘的人群,機動車與非機動車擠成一團,一個轉身,險些撞上一輛黑色小汽車,還沒回過神來,胳膊已經被汽車外側後視鏡結結實實撞了。
青年旅社
在紐西蘭的頭一年,為了體驗當地Backpaker文化,幾次旅行都住的青旅,相當有意思,從小包間,到大通鋪,從鐵路邊疑似廢棄的hostel到承包了小島上唯一的獨棟別墅,還見識了北歐人從登山包裡抽出一個炒鍋開始煎蛋,韓國人為了練英語一個人在7紐刀一天的旅館住了一個月,逮誰跟誰聊天。所以當同伴們準備訂一個評分不錯的青年旅社時,我欣然答應了,不曾想,這是一個災難性的錯誤。
我們訂的其實算是青旅中比較豪華的多人包間,但是依然無法擺脫國內青旅的常見弊端:設施和衛生條件差。每早睜開眼的對話如下:
「廁所還臭嗎?」
「應該吧,你們誰去聞一下?」
半小時之後
「廁所還臭嗎?」
半小時之後
「算了,都趕緊起來吧,一鼓作氣,迅速洗漱,然後衝出去」
歷史建築
到武漢之前,去了一趟南京,跟在南京讀研的朋友結伴遊覽了不少著名景點。都是她陪同各路朋友、親戚、親戚的朋友、朋友的親戚每隔一段時間不得不打卡的地方,比如總統府、南京大屠殺紀念館。而她的總結是,如果你樂得清靜,就不要去旅遊景點很多的城市讀書和工作,否則就會變成一個接待員,我在杭州讀書時,對此深有體會。做的假學生證最終因為太慫沒敢拿出來用,這都是後話了。
同南京相仿,武漢民國時期的建築也非常多,尤其是漢口區,舊時的領事館、銀行、檔案館、報館,經過幾多風雨幾番整修,樣貌還在,氣質也還在;以民國人物命名的道路也很多,比如黃興路、黎黃陂路、蔡鍔路。江漢路步行街跟上海的外灘有幾分神似,少了些清秀,倒是多了幾分冷峻,街道兩旁的店比較親民,以七匹狼、雅戈爾、鴻星爾克等為主。夜晚的江灘,有人在放孔明燈,期許未來更好。
武漢許多老舊的歷史建築裡都還住著百姓,延續著煙火和香火,有些從外圍看以為完全廢棄的樓群,走進去,倒是闖進了別人的家裡。隔著密密麻麻烏壓壓的電線,想要拍一拍被線條切割的天空,不小心撞見了一個站在陽臺喝水的老奶奶,我放下鏡頭,定眼看去,她頭髮花白,穿深棕色棉襖,背有些弓,先是有些錯愕,繼而平靜了下來,就那麼定定地看著我,沒有吼我也不打招呼,我像一隻飛入尋常百姓家的小燕子,歇了歇腳,就飛走了。我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我卻還記得她,每次想起武漢,湧入腦海的除了那個打架很厲害的女人,就是那個與歷史建築渾然一體的老奶奶。
武漢大學
發朋友圈在武漢遊玩,彼時在地質大學讀研的同學留言,為何不早說,她人剛好不在武漢,不然可以同遊。寒暄一番,她極力推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彼此承諾有空一定要在哪個城市見一面,像成年以後的大多數承諾那樣,我們至今都沒有兌現。
雖未到櫻花紛飛季,但既然到了武漢,怎能不去武大?我有個癖好,那時自己還沒發現,現在整理相冊才意識到:每到一座城市,就喜歡去當地大學食堂吃飯,並試圖跟著學生混進圖書館。
對武大的記憶不多,零零散散。看攻略說校內一座山坡上有家咖啡館,氣喘籲籲爬上去才發現,咖啡館早就倒閉了,殘垣斷壁可以直接用來拍恐怖片。不知道為什麼,有張在武大體育館舉鐵的照片,他們的體育館也叫「風雨操場」,而且看上去就像經歷了很大的風,很猛烈的雨,一些窗子的玻璃破碎了,索性用塑料布替代,頗能突出武大「自強、弘毅」的品質。不知哪個學院的宿舍樓極有歷史感和年代感,天井樣式,卻未見溪水歸何處,彼時小雨淋漓,偶遇三兩女生提著鐵質水壺塑料臉盆匆匆向寢室走去,樓頂居然還有辯論隊的活動室,登高望遠,是否也能開拓胸襟,有益辯論呢?
熱乾麵
我喜歡麵食,更喜歡有嚼勁的鹼性面,所以熱乾麵極對我胃口。在武漢的幾天,每天一碗熱乾麵,配一碗蛋酒,甚是滿足。這熱乾麵想必大家都熟悉,蛋酒可能未必知曉,我也是偶然發現的,後來才知道這貨也被當做月子餐,主要是催奶用。管它催不催奶,好喝就是了。
從落地武漢,我就發現,滿大街都是捧著紙盒吃東西的人,不禁驚嘆:武漢人真的好愛吃熱乾麵啊。後來才發現,這紙盒裡可不止有熱乾麵,豆皮、湯包、涼粉、蛋酒,哪個不能放進盒子裡吃?邊走邊捧著紙碗吃食,是我對武漢人最深的印象。
最憶不是熱乾麵
2019年末至今,武漢突然變成了很多人心中的敏感詞,就像咳嗽突然有了打雷的效果,我們對愛與恨仿佛也有了更為明晰的界定,愛的距離在1米以外,恨的距離在1米以內,愛與恨的考驗期都是14天。語言很多時候是無力的,文字很多時候是蒼白的,情感仿佛只能用心才可體會。哪有什麼模板和流程,若論套路,怕只有真心才是最深的套路。情感障礙的人不少,卻總喜歡把自己塑造成一副悲憫世人的樣貌,人啊,是極有趣的動物。
我對武漢的記憶不深,希望等這一切都過去了,再去一次,在豔陽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