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現代性想像
——首鋼群明湖公園後工業景觀設計研究
The Imagination in Post-Mordernism—Research of Post-Industry Landscape Design in the Case of Qunminghu Park in Shougang Group
撰文
呂回丨清華大學建築學院景觀學系在讀博士研究生
朱育帆*丨清華大學建築學院景觀學系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本刊編委
全文刊登於《中國園林》2020-03期P27-32
本文引用格式：呂回，朱育帆.後現代性想像：首鋼群明湖公園後工業景觀設計研究[J].中國園林，2020，36(3)：27-32.
群明湖位於首鋼廠區北區生產功能腹地，是首鋼廠區乃至北京石景山區最大的人工湖面。在首鋼後工業轉型和復興的大背景下，此處也是廠區內現狀條件異質性最強的場地之一。
首鋼變遷的歷史「隱秘地規訓著」景觀的物理風貌，造就了空間上馬賽克般的拼貼狀態。工業大生產的年代，充滿力量和激情的冷卻塔透露出崇高、莊重的感覺；花園工廠時期，中國傳統造園的審美意象試圖重拾場地的秩序；後工業時期，魔幻的巨構遊樂性構築物佔據了場地的視覺焦點。這些歷史印記的強烈並置，共同塑造了群明湖區別於首鋼內部其他地塊，甚至區別於其他後工業改造項目的獨特潛質(identity)(圖1~4)，這既是設計的挑戰又是重塑場地的契機。
△圖1 場地區位與周邊視覺資源
△圖2 西山映襯下的石景山
△圖3 群明湖古建築群與工業建築
△圖4 大跳臺與冷卻塔
面對這種歷史上未曾有過的複雜後工業遺址改造議題，單一的理論途徑似乎無法完成對問題的全局性把控。鑑於此，群明湖景觀設計試圖在一個更多元的理論體系下尋找支撐。
後現代性(post-modernity)恰是一個既豐富又具有包容性的理論思潮，它主要以批判性的方式回應現代性帶來的種種社會和文化議題。後現代性強調時空的壓縮性、去同一化，破除宏大敘事，強調身體的多重經驗等，這恰恰可以作為一系列批評工具和統攝全局的思辨力量介入場地，從而完成對場地複雜信息的解構和重構。
因此，本研究型設計選擇4個與後現代性有關的概念(水平無限性、去總體化、氛圍、多重體驗)作為群明湖景觀設計的支點，探索後工業景觀設計的創新可能。
水平無限性——突破邊界的地形學想像
作為對於建築在空間上主導地位的回應，設計引用地形學理論重新關注景觀表面的連續性和無限性。被工業堤壩分割的水面在設計中得以整合成兼顧審美和生態的開闊水域，歷史改造運動中模仿頤和園山水模式的古典想像被重新開啟。同時，無限性賦予地形以同時連接景觀與建築的契機，地形通過在展現自身無限想像的同時將二者融合成一個連續的整體(圖5~7)。
△圖5 總平面圖
△圖6 昆明湖與群明湖山水關係對比
△圖7 將建築與景觀融為一體的地形處理
去總體化——解構場地的自然力量
現狀強烈並置的人工氣息通過植物氛圍的營造來解構和平衡。設計將植物視為視覺和觀念「透鏡」以構建「去總體化」觀法。設計中植物被有意識地布置在觀者感知建築的關鍵視野中，遮蔽、裂解建築形態與空間關係，並以「去設計化」 或「去人工化」的方式種植，重新喚起場地演替過程中被忽視的原始自然秩序，釋放自然本底自下而上的動態生命力(圖8)。
△圖8 原始而茂密的新增樹木
氛圍——開啟記憶的現象學鑰匙
為了更有效地延續場所記憶，設計試圖把工業遺存作為工業機器運轉時所產生的巨大物質和能量流動的「動態過程」視為更加立體和充滿彈性的場所特質。通過景觀手段以再現某些關鍵的「動態性」(dynamics)或「氛圍」(atmosphere)，進而使遊客通過身體性知覺對工業流程產生原真的共情。對群明湖矩陣噴泉改造再現了群明湖作為工業晾水池的核心生產流程。其中「注水」和「冷卻」兩大動態過程在設計中被情景化為沿著沉水棧道在霧噴中蜿蜒穿行的動人體驗(圖9)。
△圖9 矩陣噴泉與沉水棧道
多重體驗——激發公眾參與的多義空間
群明湖作為首鋼園區中最為集中且完整的城市綠地，直面公眾複雜、隨機和不可預期的使用需求。群明湖設計中將空間去等級化、去邊界化，並置入無限的運動性。各種場地功能被壓縮成扁平的等級關係，以模糊的邊界形式實現空間的並置，使公園中每個位置都形成彼此交疊的功能指向。再經由連貫的流線系統， 以不經意的方式串聯起各個場地，間接誘發時間維度上體驗重疊的可能性(圖10)。
△圖10 園路與硬質場地的自然平滑交接
結語
通過以上4個主要脈絡，本文試圖復盤和釐清設計從地形、種植、節點、路網和場地等方面響應並置化現狀之策略與思考。由群明湖景觀改造不難看出，因借「後現代性」的他山之石，風景園林專業在應對後工業空間轉化時，一定程度上可以更有效和詩意地整合場地資源、轉化場地功能、滿足社會需要。而群明湖作為當代複雜城市環境的縮影，也許可以在更廣闊的視角下，為城市更新過程中雜糅要素和複雜條件的梳理、保護和改造提供一種觀念和操作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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