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陝甘寧隨筆

我們的西北行是利用年休假，在秋高氣爽的黃金季節自駕出遊的。

 

因為有十天時間，所以出發前，我們並沒有制定周密的計劃，當然也不是漫無目的，還是確定了出行的大致方向：陝甘寧以及途徑城市：西安、敦煌、銀川，而且也明確了每一個目的地中令人嚮往的旅遊景點：大雁塔、雅丹地貌、鳴沙山月牙泉、敦煌莫高窟、鎮北堡西部影城、賀蘭山巖畫、鳴翠湖溼地……

 

這十日遊，日夜兼程，一路下來，著實辛苦，但也讓我見識了西北的遼闊，領略了西北的風情，嘗過了西北的美食，最令我難忘的，還是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特色景點，特選其中有代表性的草擬四日隨筆，以資紀念。

 

9月12日    西安大雁塔

 

大雁塔，又稱為「慈恩寺大雁塔」，始建於公元652年，相傳是慈恩寺首任主持玄奘法師自印度取經歸來，為供奉和儲藏梵文經典與佛像舍利而親自設計督造的。

 

可今晚我見到的「夜景大雁塔」與傳統意義上的「大雁塔」似乎不同。

 

當我們走進大雁塔景區已是華燈初上，輪廓線被燈飾包裝了的大雁塔，抬眼望，金碧輝煌，端莊典雅，像一座「燈塔」引領遊客去感受和體驗秦漢唐盛世的英姿。

 

像無數遊客一樣，觀賞大雁塔的夜景，不在乎是否能看得清它作為現存最早、規模最大的唐代四方樓閣式磚塔的真面目，也不在意是否能由此了解長安標誌性建築的華夏風格與傳統特徵，只想能夠看清它的輪廓，甚至目睹它的存在就夠了。

 

我就是帶著這種心態去的。所不同的是，我更好奇以大雁塔為核心而打造的文化旅遊景區究竟是啥樣的。因為，我所在的歷史文化名城荊州與西安歷史文化名城，不僅歷史上有著割捨不了的傳統關係，而且在新時代又為著弘揚中華文化的共同目標而建立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得了。秦漢唐文化廣場的天幕和大雁塔北廣場的音樂噴泉，令人耳目一新，流連忘返。

 

「天幕」是一道靚麗的風景，有限的空間吸引著眾多遊客，我們只能站在遠處觀望，只見天頂的顯示屏上滾動播放著宇宙空間、四季輪迴、海底世界等驚豔畫面，其耀眼的視覺效果，非常震撼。

 

「噴泉」是一處繽紛的世界，無限的遐想留住了遊客心緒，我們擠上石凳才勉強看到噴泉隨著音樂節奏變頻舞動的情景，一場「排山倒海、蓮花朵朵、雲海茫茫、海鷗展翅、蝶戀花、水火霧」等水型千姿百態，水柱跌宕起伏組成的「水情劇」精彩上演，形成聲色俱備的雙重刺激，十分愜意。

 

如此大雁塔，其自身保護與景區開發的價值超出了想像。或許，荊州也可以借鑑一番，在古城牆和護城河上做點相似的文章？

回到酒店已近子時。

 

9月15日 敦煌雅丹地貌

 

世界真奇妙，自然更美妙！今天我們要見證這種感受。

 

在敦煌這塊神奇的土地上，大自然創造出了許多奇觀異景，其中，雅丹地貌就是一支奇葩。

 

好酒不怕巷子深，好景不怕路途遠。

 

我們乘車從敦煌出發，穿越戈壁荒漠，途徑玉門關、小方盤城遺址，沿古絲綢之路西行，遠處依稀可見的漢代長城和烽燧遺址相伴相隨，充滿生機的河谷和草甸漸行漸遠。車行大約三小時，正當我們感到有些疲倦的時候，司機一聲：雅丹國家地質公園到了，驚醒了車上所有人。

 

換乘景區的擺渡車，不一會兒，我們就看到在平坦的河床上，一座座土丘峰巒突兀聳立，遠遠望去，浩瀚無垠。毫無疑問，這才是我們真正的旅遊目的地——雅丹地貌。

 

約定好集中返程的時間，我們便急不可耐地融入到這由雅丹地貌構成的，似高低錯落，鱗次櫛比的「建築」和「雕塑」群裡。

 

這裡一棟棟形狀逼真的「建築」——「高樓大廈」、「教堂寺廟」應有盡有，一尊酷似埃及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的「建築」遺蹟，猶如真品……令人咋舌！

 

這裡一件件形象生動的「雕塑」——「大漠雄獅」、「群龜雲海」排列組合，一組「絲路駝隊」浩浩蕩蕩，惟妙惟肖……確實令人難以置信！

 

置身其中，宛若進入了另一種「建築」藝術的露天展覽館，目不暇接，讓我興奮得只顧捕捉景物取景拍照，竟忘了招呼同遊的夥伴。

 

正值太陽高照，或許是受強光刺激，老眼昏花了，走在這千奇百怪的雅丹群裡，總有青煙繚繞的感覺，特別是在遊客稀少的地方，禁不住用手輕輕地撫摸造型奇特的土丘實體，卻都是實實在在的，並無虛幻之處……顯然這是心理作用，當然也是一種奇特美的享受！

 

我很珍惜在雅丹地貌國家地質公園中觀景的機會，畢竟這就是在大漠戈壁深處走了一遭……

 

返回集中乘車點，瀏覽景區的標牌，有這樣的描述：「正如地質專家所言，敦煌的雅丹地貌，形成時間之久遠，地貌之奇特多樣，規模之大，藝術品位之高，堪稱世界僅有的大漠地質博物館。」的確是名副其實！

 

今天確實累，也覺特別值。

9月16日   鳴沙山月牙泉

  

踏進歷代的西北重鎮敦煌，大漠孤鎮曾經的神秘感頃刻煙消雲散，因為古城敦煌，早已披上了現代化的盛裝。

走在大街上，一塵不染，菸頭不好意思隨手亂扔；坐在美食城，整潔乾淨，餐巾紙收集在桌下的小桶，食慾大增，真不愧是全國衛生城市。

 

更神奇的是，一條現代化城市道路的盡頭竟是沙漠——鳴沙山。原來，鳴沙山就在敦煌市區附近，旅遊優勢得天獨厚。

 

這是鳴沙山，我第一次見到的沙漠，新鮮、興奮，哪怕面對的只是一片不大的沙漠；看到的駱駝、沙漠摩託，新奇、刺激，哪怕只能過把癮，我也有一種立馬要去感受沙海柔美的衝動。

 

那月牙泉呢？據導遊介紹，鳴沙山和月牙泉是大漠戈壁中的一對孿生姐妹。沙漠與泉湖，應該是牛馬不相及啊，怎麼就互為依存呢？我一度迷茫。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走進鳴沙山，一望無際。這印證了我所了解的事實：此山因沙動成響而得名，山為流沙積成，東西綿亙，南北跨越，沙壟相銜，盤桓迴環，沙隨足落，經宿復初，此景世界罕見。

 

我迫不及待地戴上牛仔帽、圍上花絲巾、套上防沙鞋，把防沙的設備全副武裝好，便騎上駱駝，跟上駝隊，向著沙漠深處，踏上了「西天取經」的漫漫徵程——這感覺非常棒，感受特別好，是我夢寐以求的！

 

在我的「取經徵程」中，沙場上熱鬧非凡，海陸空遊樂項目立體聯動，沙療、湧滑沙、滑翔跳傘等沙漠娛樂，趣味盎然。看著眼饞，恨不得每個項目都嘗試一番。而實際情況是，參加了一個駱駝遨遊沙海的項目就已經令我累得夠嗆……

 

「沙漠奇觀」月牙泉，就在鳴沙山北麓。我們是步行去的，在一個高邊坡上，居高臨下，可以觀月牙泉全景。拍照留念當然是不可缺少的重要節目，不過，今天好像沒找到最佳位置，有點遺憾！

 

遠觀月牙泉，猶如彎曲新月，四周被流沙環抱，雖遇強風，泉也不為沙所掩蓋；近看月牙泉，泉內生長有眼子草和藻類植物，南岸還有茂密的蘆葦，襯託著形似廟宇的漢唐建築，相映成趣，渾然一體，仿佛沙漠中的一顆翡翠。

 

其實，有關月牙泉傳說故事的版本頗多，是非曲直爭論不休。作為遊客，我沒必要關注太多，但我堅信，既然歷經千年，依然如故，自有天意，更何況「人禍時代」已去，生態環境保護的法力應該足以傳承歷史，延續未來……

 

鳴沙山月牙泉理當是「塞外風光之一絕」，永遠是！

 

明天就要離開敦煌了，儘管從鳴沙山月牙泉出來為時已晚，但我們還是匆匆趕往敦煌莫高窟，哪怕是走馬觀花，也要一睹三大石窟之首的風採。

遺憾地是，將要閉館，我只得直奔核心景點「莫高窟九層樓」，先睹為快，不枉此行，為到此一遊打卡留痕。

 

世上的事情都是這樣，顧此失彼，沒有十全十美的。來日方長，敦煌莫高窟魅力巨大，應該會有下次。

9月18日 銀川特色景點

 

昨天進入銀川市區已經很晚，分不清南北西東，按導航指引直接入住了在攜程上訂的酒店，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銀川是我唯一沒到過的省會城市，這次到訪終於填補了空白。

 

對我來說銀川是陌生的，印象中，只知道它曾是「西夏王朝」的國都，有「塞上江南」的美稱。

 

早餐後，坐在酒店大堂，討論今日出遊去向。在百度上搜索出銀川的旅遊景點還有幾個，比如：與文化有關的鎮北堡西部影城，與歷史有關的賀蘭山巖畫，與生態有關的鳴翠湖溼地等等，這些早有耳聞，都想去看看，而鬼使神差，我首選的卻是鳴翠湖溼地，因為央視天氣預報節目中，經常出現百鳥遷徙在蘆葦叢生中的經典畫面，它應該是銀川的標誌，令人嚮往。

 

鳴翠湖溼地距城區不遠，景區遊客不多。公園售票處有關鳴翠湖來歷的介紹是：「原名道祖湖，為明代長湖之中段，因其葦叢搖綠，鳥啼其間，故易其名曰鳴翠湖」。

 

「葦叢」和「鳥啼」是兩個關鍵詞。我們索性不再「閒逛」，直接登船遊覽。圍湖暢遊，船開得不快，穿梭在蘆葦蕩中，仿佛刻意與遊客一道尋找鳥的蹤跡。或許是季節因素，雖然沒有目睹「湖光戲柳，草樹煙綿，百鳥翔集，魚躍其間」的良辰美景，倒也還算愜意，此時此刻，湖中行船蕩起漣漪，空中飛鳥划過天際，水中蘆叢漂浮不動，伴著滑翔機撒落下五顏六色的降落傘，襯著岸邊新落成溼地科普中心巨大的圓頂……此情此景，讓我感觸到了家鄉兩湖溼地的味道，由此不難理解銀川「不是江南，勝似江南」的美譽。

我們沒時間去一一欣賞「蘆葦迷宮」的「八卦」藝術，鑑賞「車水排雲」的「野趣」靈秀，觀賞「碧水浮蓮」的「季節」變幻，儘管這些人造景點被景區特別推崇。

 

但令我流連和留念的，仍是鳴翠湖源於自然的廣闊水體、優美環境和宜人氣候，在這裡短暫的閒遊，能忘形於「葦」色，陶醉於湖光，也能暫忘塵世喧囂，偶得自然性情，這就夠了，不虛此行，可以去趕「下一場」了。

 

開車去趕「下一場」，參觀賀蘭山巖畫挺方便的，在銀川西北方向，大約50公裡的車程。可能是景區屬於古文化遺址，沒有玩的節目，只有看的內容，因而遊客稀少，門庭冷落。

 

其實，在我的記憶裡，賀蘭山就是一個古戰場，南宋時期民族英雄嶽飛那首有名的《滿江紅》就寫過「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對於賀蘭山的巖畫就是巖刻，我們一竅不通，只是想看個究竟。

 

走近賀蘭山口，頓覺景色幽雅，奇峰疊障。而走進巖畫遺址公園，則需沿著巖壁之下伴有流水的小徑參觀，巖畫就分布在溝谷兩側綿延600多米的山巖石壁上。

 

我們邊走邊看，邊看邊找，說實話，這些巖畫由於歷史悠久，多屬西夏時期的遺存，其畫面藝術造型大都粗獷渾厚，構圖樸實，姿態自然，寫實性較強，但沒有近、現代石刻藝術的惟妙惟肖，與石窟藝術相比也明顯缺乏藝術性和觀賞性。巖畫多為人首像，飛禽走獸等動物圖形也常有展現，體現了遊牧民族的文化特色。

 

儘管這段參觀的路程只有幾百米，但我還是認認真真地看，仔仔細細地聽。可能請的是「土著」導遊的緣故，她按照導遊詞照本宣科，缺乏感染力，也沒有吸引力，我不想不懂裝懂，也沒想真弄懂，就悶著頭一個勁地拍照，內心深處還是想留下些許記憶。

 

從賀蘭山巖畫公園出來，我們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銀川東北方向的張賢亮「鎮北堡西部影城」，它是在一個原始古堡的基礎上改、擴建的。

 

在古堡外環視，眼前的「鎮北堡西部影城」仍保持了清代古堡原有的原始、粗狂、雄渾、古樸和荒涼的景象，曾經作為邊防要塞的雄姿不減當年。而當我邁進古堡的大門，瞬間就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荒涼感和黃土味。

 

我知道，這古堡就是俗稱的「土圍子」，是西北地區特有的「覆土建築」，也是大西北人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的尤物。我用心關注了，城堡的牆體沒有一塊是磚石砌體，全部是用黃土夯築而成，它能夠經過數百年的風霜雨雪和人為破壞而「風韻猶存」，確實不易。

 

無論是明城，還是清城，這裡的每一棟建築、每一個物件和每一處環境，都能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記憶中一切有關黃土高坡的故事情節和各種看過的影視劇裡「籬笆、女人和狗」的經典情景……從這個意義上說，張賢亮是偉大的，陳忠實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通過小說和電影把在中國西北這塊神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表現得淋漓盡致，演繹出永恆經典。

 

古堡裡現存的許多歷史痕跡都是我感興趣的：彪悍味十足的鏢局、《牧馬人》的矮屋、鎮南堡人民公社的喜慶招牌與革委會的紅色口號、《紅高粱》的釀酒院落、「十裡香酒館」的小土樓等等。此外，新建的「老銀川一條街」，其中富有民國時期特點的各類「假古董」——車馬店、郵局、銀行、公司、軍政府等等，雖然都是贗品，卻也真實的再現了銀川作為西北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歷史舊貌，讓我了解到銀川昔日的輝煌。

 

在返回銀川的車上，我一直在胡思亂想：這是怎麼了？今天在西部影城的古堡裡參觀，總有一種奇特的感受，是滄桑嗎？反正與江南古鎮相比，無法言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找不到能夠融入身心的地方……好在張賢亮所處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這應該是社會的進步吧……

 

今天遊覽的「三點一線」，雖各有特色，但颳得都是「西北風」。

 

這次陝甘寧之行是自駕遊，也是自由行。十天裡，我的身心在疲憊中感受，在自由中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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