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帕米爾的星空
——讀畢然《雛鷹飛向帕米爾》 □於立極 於鳳儀
在新疆兒童文學作家群裡,有一位女作家畢然,她就像帕米爾高原上空的一枚星星,越來越讓讀者感受到閃爍的光芒。當我讀到這本新作《雛鷹飛向帕米爾》,很快就被她所構建的文學世界所感染,這裡熱烈而深邃,燦爛而遼闊,書中的世界帶給我們別樣的奇妙與瑰麗。
作家作品,其實就是自身心靈世界的一種映射。在作品裡,我們看到太陽、冰峰、麥田、蒼鷹、駱駝、羊、馬、胡楊樹、刮過的風,以及老人、莫合煙、洪水、月光、舞蹈、歌聲、酒瓶、掌紋、甜蜜的杏子,還有摩託車、相機、鬧鐘、電子表、電視、手機、汽車等。畢然呈現給我們的這部作品,不同於東部的繁華和稠密,而是立足於西部世界的蒼涼和博大,編織著遙遠與切近、真實與虛幻的藝術世界。這裡既有我們的場景,也有我們不甚了解的文化,這種差異感造就了作家盡情展現曼妙身姿與情感的舞臺。
同在地球上,但由於不同民族和地域的差異,導致了文化上的不同。但對於頭頂星空的探求,有著驚人的一致性。「有人說,天上每一個星星都是一座島嶼。星星真的有這麼大嗎?星星之間是怎麼聯繫呢?它們相互打電話嗎?我每天都這樣看他們,他們可以看到我嗎……」書中的主人公古麗娜熱仰頭看著星密如織的夜空,腦子裡不停地冒出許多怪念頭。而星空裡的星星與地上的桃花一樣,在孩子心裡永遠數不清。爸爸卻告訴她:「你知道它們很美,它們一直陪你長大,就很好了。」
這種對於萬物表象的終極思考,貫穿於畢然的創作理念與實踐中,因而她的作品呈現了哲學上的深邃,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兒童文學文本,巧妙地傳達了這塊高地上的民族精神世界和獨特風採。
畢然重視對人物靈魂的描摹,體現了她對世界的哲學認知以及民族古老文化的尊重與傳衍。「這隻貓老了,它活不了多久,它要去天堂了,很快就會有另一隻貓來替它陪伴我。我也會去天堂,在不久的某一天。你出生的時候,它還沒有來,現在它要走了。」奶奶說著,老貓突然睜開眼睛,那眼睛和奶奶很像。當伊薩克想要阻止世間生老病死的法則時,奶奶做出這樣的詮釋,「傻孩子,天堂裡我們遲早都會見,在那裡我又可以見到我的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你以後來了也可以在那兒見到我。我們一家人遲早會團聚在一起。」
面對活著與死去,作家的視角是超然的。這種超然讓作品有了相當的高度,決定了藝術品質。文中的沙爾瓦汗捏了捏衣兜,那一截骨質的鷹笛用鷲鷹的翅膀骨製成。他拿出鷹笛,沙白色的骨頭在陽光下爍爍發光。不遠處是塔什庫爾幹縣的標誌性建築——鷹的圖騰柱,那隻立在石頭柱子上的雄鷹,俯首凝眸,張著巨大的翅膀,俯視著這座高原上的小城。此情此景,讓作家有了鷹一樣的視野、眼光和精神,讓作品成為身心與靈魂的居所,具備了存世的價值。
在我看來,畢然的作品也如這隻鷹笛,在陽光下閃現出獨有的瑩白色彩和光澤。其中發出的聲音,時而像冰川細微開裂的聲響,時而像飛鷹相互召喚時的鳴叫;尖銳而不失婉轉,低沉而不失悠揚。這笛音博大而具有穿透力,如同天籟,可以上達九天。從而使作品鑄就了穿越時空的光芒,安然妥帖地鑲嵌在兒童文學蔚藍色的天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