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式戲劇上海首演 新京報記者專訪導演解讀作品
2003年，英國浸入式戲劇劇團Punchdrunk在倫敦首演了《不眠之夜》（Sleep No More）。2011年，這部帶有實驗性的戲劇作品落戶紐約，意外走紅。如今，該劇已在紐約上演五年，成為紐約最重要的文化景觀之一。
2016年12月14日，Punchdrunk與上海文廣演藝集團（SMG Live）醞釀多時的《不眠之夜》上海版，正式與觀眾見面。這部作品將靜安區北京西路的一幢沿街的建築改造成五層樓的戲劇場景。故事以莎士比亞的《麥克白》為藍本，呈現了一個欲望疑雲密布的世界。與其說這是一部戲，不如說它是一個戲劇化的平行宇宙。演出過程中，觀眾要選擇跟隨不同的演員進入他們各自的空間，許多劇情都是同時發生的，因而沒有人能一次看到全部。
新京報記者專訪了該劇的兩位導演Felix Barrett和Maxine Doyle為你揭秘這齣不一樣的戲劇。
劇情不重要
觀眾也是戲的一部分
故事場景設置為上世紀30年代上海的麥金儂酒店。在酒店「前臺」寄存了包和大衣之後，觀眾移動到內場。在內場入口處，工作人員給觀眾分發一個面具和一張撲克牌，將手機等貴重物品裝入一個黑色小布袋，並將布袋密封。
接著在身著戲服的演員的指引下，戴上面具的觀眾進入到一個酒吧場景，這裡是戲開始和結束的地方。演員會根據撲克牌的數字叫號，叫到號的觀眾跟演員進入電梯，電梯在不同樓層停下，觀眾也因此被分流，包括臥室、餐廳、大堂、病房、標本室等90個不同主題的房間等待你去發現。
觀眾戴上面具，成為故事中幽靈一般的存在，這是《不眠之夜》最大的遊戲規則。「因為我們想把觀眾放到戲的核心，讓所有人都成為布景的一部分」，導演Felix Barrett說。
整幢樓的結構相當有迷惑性，每一層樓梯的位置都不同，內部構造如同迷宮。據上海版執行製作人趙晨琳介紹，這原本就是一幢廢棄的樓，與外方合作時，空間自由度可完全由外方創作人員決定。
不要看攻略
浸入式戲劇並不鼓勵提前做足功課，有目的性地來看戲——那將喪失大量的樂趣。連兩位導演Felix Barrett和Maxine Doyle都說不準究竟有多少條故事線，「大概是幾百個吧」。所有支線都有不遜於主線的精彩，無論你採用哪一種打開方式，都會讓你不虛此行。
不一定要跟主線
網傳麥克白和麥克白夫人是兩條最重要的人物線，呈現了諸如麥克白殺人後血染浴缸的著名場景。但一個現實問題是，主要角色周圍都人滿為患，造成觀劇體驗打折扣。在觀眾過多難以跟上時，切勿擁擠，可嘗試跟隨幾組支線人物。根據死忠粉密報，三個「女巫」就很值得一跟，因為她們不會讓你落下所有重要場面。
不用執著於故事
對於新形式的戲劇來說，選用經典故事劇本，只是出於讓觀眾更好進入情境的考慮。《不眠之夜》對於《麥克白》故事的呈現，已經到了瘋狂考據癖的程度，比如劇中一個門衛角色都能發展出一條線索。即便記者對《麥克白》如此熟悉，老實講也不怎麼分得清角色，看得到劇情。不過請記住，這些完全不重要。
不要認演員
上海版共有31位中外演員，其中23位是經驗豐富的《不眠之夜》演員，另外8位中國演員大多是國內優秀資深的現代舞者，肢體能力完全可與外籍演員媲美，而且據導演Barrett透露，此次上海版還增加了一些角色，「靈感來自中國文化、故事、傳說」。建議刷過紐約版、波士頓版或倫敦版的老觀眾，此次注意看中國演員的劇情，你會有特別的發現。每天上場的演員是24位，因為他們的角色大多是會輪換的，因而你不用執著於認人，因為很大機率你會認錯人，跟丟線索。
注意氣味
氣味是記者此次觀劇最驚喜的部分。尤其在五樓的醫院場景裡，到處都是消毒藥水味，讓人很「入戲」。其實，這是《不眠之夜》裡最容易被發現的味道，據說其他不同場景也會有特殊的氣味，就連有一些角色身上的香水味都是經過特別設計的，你不妨用鼻子找找看。
【導演解答】
Q：Punchdrunk為何總是喜歡改編經典劇作？
A：戲劇形式很新穎，如果故事是觀眾所熟悉的，他們就更容易進入。莎士比亞的劇情對我們很有吸引力，我們可以去發展那些原著中佔比重很少的人物。在舞臺上，門衛只有兩場戲就下臺了，但在我們的戲裡，他要三小時都在場上。
Q：故事對浸入式戲劇真有那麼重要嗎？比如我全程都沒太分清角色，但也玩得挺high。
A：是的！你即使沒跟上故事，也可以沉浸在這個環境了。但我們在排練時，還是需要演員本身能理解故事，他們自己也要去發展和填充角色，讓故事合理化。所以這個戲越演到後來，細節也會越來越多。
Q：浸入式戲劇最初是你們所做的一個戲劇實驗，後來意外地大受歡迎，成了一股風潮。你們認為「浸入式戲劇」是一種可持續的盈利模式嗎？
A：我知道我們的確是有點瘋狂，我們想創造一種讓你如同置身於一部電影中的體驗。如果觀眾能暫時忘記現實世界，完全進入我們創造的世界，哪怕一個瞬間他/她忘記了自己其實身處在一部戲裡，對我們來說就是值得的。
新京報記者 陳然 上海報導
圖片由郭濮源工作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