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風吹麥浪》摘得第59屆坎城電影節金棕櫚獎,那一年,該片導演肯·洛奇已年屆七旬。洛奇1969年涉足影壇,在40餘年的創作生涯中,他表現出對政治和社會問題的持續關注,這與他早年在牛津大學學習法律,政治上受左派影響是分不開的。洛奇的多數影片都反映出對工人階級和社會底層人民的真誠關懷,他也因此被稱為草根導演和英國社會派電影家。1990年代以來,洛奇大大拓寬了自己的導演視野。
此前他的影片大多集中於英國本土階級關係的揭示與底層生活的描繪,較少涉獵其他選題。但正如洛奇自己所說:「人類生活豐富多彩,這讓你有興趣拍攝電影。但不能和你看見的世界脫節,你的視野要寬,不要拘泥於其中一類。電影的形態多種多樣,你必須沿著一條相當實效的路子走下去。」《風吹麥浪》就是洛奇超越英國本土階級關係和底層生活的經驗描述,步入種族、歷史和人性深處,並對之進行獨到影像呈現和深刻洞察的力作。
《風吹麥浪》講述的是二十世紀初被英格蘭統治七百年的愛爾蘭共和軍對英帝國不屈的抵抗和浴血的怒掙。比起蘇格蘭對英格蘭那部盪氣迴腸的《勇敢的心》,《風吹麥浪》的鏡頭和敘事更平緩而柔和,但是對於自由和平等的苛求和追尋,愛爾蘭和蘇格蘭還是一樣的。
說起愛爾蘭,大家不由自主地都會聯想起一個被音樂浸染的凱爾特民族,廣袤的草原,悠閒的生活環境。可是如此晶瑩剔透的一個民族也和我們中華民族一樣曾經為本民族的自由與繁榮奮鬥過,獻身過,同樣是那麼堅韌不拔,同樣是那麼不屈不撓。
如果對那段歷史不甚明白的話,那麼不妨看看這部《風吹麥浪》,基本能夠對事件在近代時期的源頭有所了解。
這部以1920年北愛爾蘭抵抗英國統治為背景的電影,被英國媒體評論為:描述了愛爾蘭共和軍的雛形,也含沙射影地對英國的集權統治進行了譴責。而電影本身藉助了兩個兄弟用暴力的方式來抵抗暴力,最終也因暴力的歸屬問題而反目成仇的悲劇。
影片主人公,達米爾,一個曾經只會在大學裡誇誇其談,不會開槍不會殺人的醫學院學生,在反抗鬥爭中逐漸走向成熟。他在愴惶失措中完成的對敵人和叛徒的槍決任務,就是他走上革命之路的受洗儀式,而對於他來說,反抗鬥爭就是一條不歸路。要麼失敗投降,要麼反抗到底,沒有第三條中間道路。
而和他並肩戰鬥的哥哥泰迪,一個他曾經視為偶像無限崇敬,無比堅強勇敢的愛爾蘭共和軍戰士,卻選擇被棄當初的爭取自由獨立的革命理想,接受英國給予愛爾蘭有限自治的和談協議,並成為了愛爾蘭新政府軍的首領。
當哥哥代表新政府來鎮壓依然要求自由獨立的反抗力量時,堅持反抗的達米爾和哥哥之間也就沒有第三條道路可走,要麼你死,要麼我活。在達米爾看來,所謂的和平協議不過是對革命戰爭的強姦,他不願意背叛革命,不願意背叛那些曾經為了革命獻出自己生命的人們,他不願意做一個槍殺了叛徒同伴,而自己卻最終淪為叛徒的無恥之人,於是不願屈服的達米爾死在了哥哥的槍口之下。
自由要反抗,還是要和平要妥協的兄弟之爭,這是天下革命一個永恆的命題。且看國共兩黨的兄弟之爭,從北伐戰爭的並肩戰鬥,到四一二的大屠殺,從抗日戰爭的一致對外,再到解放戰爭的你死我活,活生生一部兄弟恩仇。
英雄的凱爾特人民的遊擊戰爭,是綠色的。那些穿著格呢西裝,或者是帥氣的風衣,頭上戴著鴨舌帽,而手裡卻拿著槍的愛爾蘭共和軍戰士,穿梭在綠色田園裡反抗英軍。一片寧靜氣象,於層層麥浪中響起的槍聲,也許更加地讓人驚心動魄吧。
不多就是同一個時代吧,我們英雄的中國人民也打起了遊擊戰爭。只不過我們印象中的遊擊戰爭,都是戴著白羊肚毛巾的農民,挖士壕,挖地道,打鬼子。我們的遊擊戰爭,充滿了黃土的味道,是我們中國人們的味道。
有兩場處決槍斃的戲,一次是泰迪處決英國人,一次是泰迪處決弟弟戴米恩。在國家仇恨面前,英國人死的時候雖有恐懼,但死前仍然能喊出國家的口號,看似悲壯而死,為國家而死。處決戴米恩時,鏡頭故意放慢了節奏來表現戴米恩的恐懼。在若干戰鬥中,面對生死已經相對比較習慣的戴米恩明知要在自己人手中死去的恐懼,是在敵人面前無法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