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湖南張家界天門山,匈牙利選手維克多.科瓦茨身著翼裝縱身一躍,卻意外墜落了卻此生,讓飛行這項「非主流」極限運動再次走進大家的視野。每一年,世界各地總會有「飛人」命喪黃泉,卻不能阻止飛行愛好者們前僕後繼地從高處跳下。明知隨時都可能與死神「約會」,他們為什麼願意翱翔空中?
在濟南興隆山上,也有這樣一群熱衷飛行的「鳥人」,他們是從事滑翔傘運動的業餘玩家。儘管職業各不相同,大家卻都對飛翔充滿了渴望與夢想。近日,記者走近這些有著特殊愛好的小眾群體,解讀他們挑戰蒼穹的浪漫情懷。
一沾上癮,飛翔是種「藍色鴉片」
金秋十月,正是戶外運動的好時節。10月18日下午,在距市中心15公裡左右的濟南興隆山腳下,一輛汽車穿過田野和村落,沿著盤山公路緩緩爬上一座山頂。山頂高度約300米,視野開闊,南風風向,是個適合飛行的時段。車還沒有停穩,三五個人便迫不及待跳下車,抓起傘包全副武裝起來。幾分鐘後,滑翔傘緩緩撐了起來,他們助跑了幾步,縱身一躍衝上了藍天,在近空盤旋兩圈後,徑直飛向遠處……半個多小時後,「鳥人」們陸續撲向大地,雙手操縱剎車繩減速降落,轉眼間雙腳便穩穩著地。回望天空,感覺剛剛的一切就像一場被驚醒的美夢,只留下深長而無窮的回味。
他們是濟南巨源滑翔傘俱樂部的一群「傘友」,雖然性別不一、職業各異,卻因為這個有些「另類」的休閒愛好聚集在一起。只要天氣合適,也不管是否周末,他們總能想盡各種辦法,三五個人相約來到興隆山滑翔場——— 全國進行初、中級飛行訓練最佳的地方,體驗一把展翅飛翔的快樂。
「這玩意兒玩一次就上癮,而且基本戒不掉。」在這群「傘友」看來,飛翔就是體驗一次後便欲罷不能的「藍色鴉片」。一旦飛上天空後,懸掛在傘上俯瞰大地,視野無限開闊,腳下的景色緩緩地向後移去,耳邊只有風聲和自己的呼吸,心胸也變得無限寬廣。那種平靜和自由的感覺,一旦體驗過就會迷戀上,而且這輩子都難以忘掉。
尊重生命,快樂伴著驚險行
事實上,很少有一項運動像滑翔傘那樣,在短短數年便風靡世界。在1984年被發明至今,世界各地已經有數十萬的愛好者。1989年我國開展滑翔傘運動後,這項極限運動也在國內迅速發展起來。目前,1999年成立的濟南巨源滑翔傘俱樂部是濟南唯一一家專業滑翔傘俱樂部,長期飛行會員發展至今有30多人,這也差不多是濟南玩滑翔傘的總人數。
在濟南玩滑翔傘的人中,今年50歲的井水是名副其實的「老大哥」,至今還保持著安全飛行4000多次的全國紀錄。2002年,他在奧地利第一次接觸這項運動後,便與滑翔傘展開了一段長達11年的不解之緣。
雙腳離地、高空飛翔的刺激性可想而知,自然也會面臨不同程度的危險。隨著這幾年熱愛飛行的人越來越多,世界各地每年都會有人因此喪命。井水告訴記者,這些年先後有幾位朋友已經離開人世,其中不乏水平很高的專業人士,這也為這項極限運動蒙上了濃厚的陰影。但死亡並不能阻礙人們對這項運動的熱愛,也並不代表飛行愛好者們不珍愛生命,正相反,他們在這項運動中學會更加尊重生命。「危險是肯定存在的,但一切危險其實都可以規避。」即便如井水那樣飛翔技藝高超的人,也難免遭遇偶然的險情。較猛上升氣流、失速、降落障礙物等都是飛行時會遭遇的挑戰,但每次井水都能憑藉沉著老練的心態和嫻熟的技術化險為夷。井水告訴記者,滑翔傘飛行無非就需要兩個因素,人和天氣。一方面,危險性與個人判斷密切相關,對危險預判錯誤往往是事故的主要因素;另外,由於滑翔傘缺乏動力支持,在遇到強風、積雨雲、亂流等極端天氣時容易出現意外。隨著飛行經驗的積累和對空中飛行處理狀況能力的增強,滑翔傘飛行的風險性也就會慢慢降低。滑翔傘是比較成熟的飛行工具,一個心態成熟的飛行員,會抱著科學嚴謹的態度來飛,只要嚴格按照氣象標準和地形條件,那麼從事滑翔的危險係數並不高。
耐心「等風來」,才是最大的挑戰
「我站在原地等待,我在『等風來』。」最近一段時間,網上流傳的「等風來」視頻成為大家熱議的話題。同樣對於滑翔傘愛好者來講,「風起時刻,才是展翼之時」。
「等了四五天了,今天還是不行,只能等明天再說了。」10月16日下午,北風依舊刮個不停,無法滿足起飛條件,大家只能等風向的轉變。孫秋濤站在興隆山山頂上,看了看表,時鐘已經指向下午四點,四位傘友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孫秋濤果斷決定:今天不飛了。
孫秋濤是濟南滑翔傘界的名人,也是巨源滑翔傘俱樂部的教練。安全因素是他為傘友們首要考慮的因素,玩傘不是比誰飛得更刺激、飛得更長,任何高難度的動作都要以安全為保障。孫秋濤說,滑翔傘起飛對於天氣的要求是相當苛刻的,興隆山滑翔場最佳飛行風向為南風,儘管傘友們每天都想來滑翔,但無奈這幾天北風颳個不停。很多傘友們開車一個多小時興衝衝地來到現場,卻發現實際風向跟天氣預告的不一樣,只能在地上抱著傘包發呆乾等,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平常不過了。
「想飛不能飛的狀態,才是對飛行員最大的挑戰。」孫秋濤說,飛行除了注意態度,還要講究心態。很多人剛飛的時候,心態特別急躁,不管條件適不適合,說飛就非得飛,90%的事故都由於不顧安全條件是否達標才造成的。除了飛行技術,一個成熟的飛行員更多地體現在心態的養成上,「其實不一定上天才叫飛傘,背著傘包出門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在飛了。」
多為高端人士,為夢想「燒錢」
儘管像滑翔傘這類極限運動使許多人終身傷殘甚至喪命,但還是阻擋不了越來越多的愛好者的腳步。西方心理學家曾對293名極限運動者進行調查發現,這些「冒險家」沒有心理障礙,而且大多心理素質極好。比如,他們定向能力很高,外傾性格特徵明顯,抽象思維能力高,思維縝密,智商較高等等。另外,他們都是一群熱愛生活、珍惜生命的人。「玩家大多是高端人士,有一定經濟基礎。」孫秋濤介紹說,滑翔傘愛好者大多在35—40歲之間,大部分能常常來俱樂部參加滑翔活動的人,都擁有比較成功的事業。他們同時擁有較強的自信心,希望在天空中找到徵服感。一套滑翔傘具——— 包括傘頭、吊帶、備份傘、頭盔、高度表等,費用大概在3萬元,在使用過程中傘具會有磨損,一套傘具的折舊期限5至10年不等,使用越頻繁損耗越快,確實需要投入一定的金錢和精力。40歲的傘友「旺旺」是一名土木工程師,5年內購置了一套滑翔傘和動力傘,前後花費已近10萬元。原本患有恐高症的他,卻勇於挑戰自己,「在天上能釋放掉所有壓力,很享受這種自由。」
不過,隨著滑翔傘運動的普及和人們收入水平的提高,這項運動逐漸有向「平民化」發展的趨勢。「歐洲有很多人喜歡這項運動,其實它算不上富人運動。」孫秋濤說,這幾年滑翔傘逐漸開始走進大眾視線,國內很多普通市民也開始慢慢玩起來,相信它會有個美好的明天。
濟南滑翔傘飛行記錄:
高度3200米時長375分鐘
滑翔傘起源於1984年,是由法國一批熱愛跳傘、滑翔翼的飛行人員發明的一種飛行運動,目前在歐美和日本等國非常流行,在臺灣也掀起了一股旋風。滑翔傘與傳統的降落傘不同,它是一種飛行器。滑翔傘通常由翼型傘衣、傘繩、背帶系統和操縱系統四大部分組成。為便於滑翔傘的保管、攜帶與運輸,每具滑翔傘還配有一隻背式包裝袋。
自1989年滑翔傘運動傳入我國以來,現註冊的航空俱樂部有50多個,正式會員1400多人,經常從事滑翔傘飛行者達數千人。滑翔傘出現在濟南上空已經有十幾年時間,但從事過這項運動的只有百餘人,目前長飛愛好者也不過30餘人。因為場地限制,加上看似不低的危險係數和高成本投入,讓這項運動仍屬於難得一見的「小眾運動」。據相關資料記載,濟南滑翔傘飛行高度為3200米,飛行時長達6小時15分鐘,分別由玩家劉啟家和「黑仔」創造。無論從飛行高度還是時長,濟南滑翔傘飛行記錄都高居全國前列。
「原來從興隆山山頂起飛時,能夠向北穿過市區飛躍黃河。」井水告訴記者,近幾年由於空中管制,滑翔傘沒法在高空中肆意地撒歡,只能在大澗溝附近向南飛。興隆山滑翔場位於濟南南部近郊,距市中心僅15公裡左右,大山起飛場相對高度275米,小山起飛場相對高度70米,除春季外,一年中適合飛行的周期比較長,擁有得天獨厚的滑翔條件,是全國有名的滑翔基地,「遺憾的是,這項運動在濟南還沒有得到體育或旅遊等部門支持,也沒有官方組織過任何活動,玩家全部是一群業餘愛好者,興隆山也沒有被好好利用起來。」井水說,現在從事這個項目完全是出自個人興趣,期待越來越多的人能參與到這項戶外運動,享受到這項運動的快樂,享受到回歸大自然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