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08 20:08 | 人民日報客戶端
6月7日,又有媒體報導了幾條關於年輕人網貸的消息。
一條消息來自湖南長沙,主人公是大學新生,因為著急用錢,「抵押錄取通知書借14萬到手4萬」,最終因被追債而無奈休學。
一條消息來自湖南湘潭,主人公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日前在一個名叫「招商易貸」的平臺上借了一萬兩千塊錢。「實際到手8400」,「還了一萬五千多」,還被平臺恐嚇「砍手」。現在母子倆不敢歸家。
一條消息來自浙江湖州,主人公是一個22歲的女孩。一年多來陷入「套路貸」,在數十個網絡平臺貸款後欠下40萬,不堪重負開煤氣自殺,幸好被救。
一如既往,情節驚心。
以「年輕人」和「網貸」為關鍵詞的悲劇性新聞,兩年以來頻密出現,幾乎每月一帖,每月數帖,與網絡貸款狂飆突進的速度相一致。幾日前,還有行業平臺以樂觀態度發文稱,5月網貸成交量「回暖」,環比上升5.5%,是為行業備案驗收前最大一波「紅利」云云。現在,上述新聞正好從社會層面呈現了「回暖」「紅利」的另一面。
網絡貸款只是一種民間統稱,確實不能被帶上「原罪」的帽子,但其泥沙俱下的生態有目共睹。這當中,高額的費率水平、不合法的催收方式、跨區經營、高槓桿放貸一直存在,催生了傳統高利貸在數字經濟時代的變種,把那種因欠高利貸而被街頭追砍的市井畫面隱藏在了網絡經濟的風平浪靜之下。金融治理對這種局面的控制能力,遠遠跟不上它所積聚和傳遞的風險,更阻擋不了這種風險以社會事件的方式爆發。
從上述幾個新聞和此前更多的例子中,可以看到監管的基礎性作用還未顯現。
最起碼,各種網絡貸該如何定義?到底何謂「小貸」、何謂「現金貸」,其變種到底有哪些?這些問題,如果連業內人也只能以「你懂的」的模糊共識交流,那麼精準打擊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此外,諸如暴力催收、恐嚇「砍手」的借貸方,是如何登上app平臺的,誰來審核又有無舉報?垃圾簡訊人人喊打時,電信運營商對自己出租的「騙子專用號段」照樣熟視無睹;魏則西悲劇之後,推送莆田系廣告的搜尋引擎依舊巋然不動;求職者李文星被騙入傳銷組織致死案之後,同樣沒聽說哪家網絡招聘平臺開始「審核」招聘者資質了。如果平臺不受監管,網貸和年輕人的「故事」肯定還會越來越「精彩」的連載下去。
就算監管和治理需要在動態中逐步實現,對網貸受害者的民事救濟渠道和行政投訴渠道,也該儘快建立,這已經算是亡羊補牢式的保障。前面湘潭的例子中,主人公母子在已經雙倍還款,還被恐嚇「十萬的逾期費」「手都要砍掉」的情形下,唯一的救濟渠道卻是救助媒體,以獲得一種輿論影響力式的保護,除此之外幾乎別無他法(想想,即使是在媒體陪同下報警,警方也僅僅表示債已還清、不必再還,等於將對方的高利貸行為正常化了),這種情況,實際上是以要求「受害者沉默」的方式來取消問題本身。
灰色網貸已成「房間中的大象」。監管不好好打量它,就會受到更多受害者的「好好打量」。
(原標題《大一新生抵押通知書借14萬到手4萬,網貸怎麼就治不了》。編輯 董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