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華夏文明研究所副所長張光輝:
考古,酸甜苦辣中收穫著驚喜與快樂
考古專業冷門、沒前途,事實果真如此嗎?考古過程中,有哪些鮮為人知的故事?生活晨報記者走近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山西考古博物館)華夏文明研究所副所長張光輝,聽他講述自己從事考古工作的經歷。
先在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專業就讀,後赴中央民族大學歷史系深造。在求學的日子裡,眾多專家、學者旁徵博引的精彩講述令張光輝大開眼界。同時,多彩的考古實習生活,更是指引著他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不斷提高專業水平。
2009年下半年,學業有成的張光輝毅然謝絕廣西一博物館館長的再三挽留,登上北上的列車。他的理想,就是紮根文物大省山西從事考古工作,更期盼深入黃土高原探尋華夏文明。
這一年,進入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的張光輝,雖是一名聘用制工作人員,卻成為華夏文明研究所的一員,隨隊從事黃河文化考古。由於理想得以實現,他無比激動。
從初春到盛夏,從仲秋到嚴冬,張光輝行走在晉西地區的山水之間。工作之餘,他不斷學習,備戰事業單位考試(又被稱為「入編考試」)。兩三年後,他憑藉過硬的實力,順利轉變為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在編人員。
此後,靠著出色的工作業績,勇往直前、努力工作的張光輝被任命為華夏文明研究所副所長。「每月的薪金並不能讓我大富大貴。可是,我過得很知足。」談及「錢途」,張光輝神態自若。
考古專業真的很「冷門」?考古專業畢業的學生,難道只能等到就業時哭泣?「所謂的『冷門』與『熱門』專業,是根據市場對人才的需求程度、應用性強弱劃定。」張光輝提醒,有人覺得考古專業「冷門」且就業難,可是這類專業培養的學生數量少,就業競爭壓力小。
2002年,張光輝與28名學生被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專業錄取。畢業後,包括他在內,這些學生絕大多數在文博領域發展並有所建樹。
張光輝介紹,鑑於考古專業性強,從事此類工作的人員,大多會出國深造,攻讀碩士或博士學位。「通過進一步學習,選擇考古學的某個領域並以此作為終身的奮鬥方向。」正是這樣的原因,使得考古專業畢業的本科生攻讀碩士或博士學位的比例遠高於其他專業。
據了解,很多高校考古專業的教學隊伍及從事考古的研究所內,多數人有海外深造背景。以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為例,考古學博士至少有8名,其餘多數工作人員擁有碩士學位,本科學歷的工作人員寥寥無幾。
張光輝認為,「不是所有專業都可以用物質或金錢衡量,尤其那些涉及精神或是文化層面的專業和領域。它們看上去『冷門』,卻關係到一個民族走向未來的精神根基。選專業做學問是件長久的事,不能太實用主義,有些時候得有些情懷。向鍾芳蓉這樣志向的學生,應大加鼓勵」。
考古是一項隨時會給人帶來驚喜的工作。多年來,張光輝和隊員們紮根黃河東岸,一年四季,足跡遍布晉西地區的山山水水,摩挲著碑刻或石塊與歷史時空對話,感受著突然而至的種種驚喜。
2014年,經過前期調查,呂梁市興縣碧村原本並不起眼的「小土包」出現盜洞。「小土包」的斷面,還有很多石塊。
2015年,為了保護文物安全,張光輝與隊員們入駐興縣碧村,開始搶救性發掘。經過3年的發掘,最終在小玉梁發現一組殿堂式排房及臺地周邊包砌的護坡牆,完整地展現了黃河東岸這類石城中心的聚落布局,揭開了山西黃河石城考古的新序幕。
2020年,張光輝帶領考古隊員在偏關發掘出天峰坪遺址。這是一座距今約4500年的小型石城,既是山西史前時期最早的一座石城,也是晉陝蒙黃河沿岸地區最先興起的石城之一。
考古還會帶來快樂。張光輝常年行走於黃河東岸,領略壯美的自然風光,欣賞歷史悠久的名勝古蹟,讓人回歸到了令人嚮往的田園生活之中。
考古發掘,總會給張光輝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一項很艱苦的工作,因為發掘現場一般都在交通不便、條件相對落後的農村。
2015年至今,張光輝已在興縣碧村陸續工作了5個年頭。在此期間,每逢春季,他都要在漫天風沙中工作。頭髮、臉部、脖頸,沾著很多沙塵,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由於當地缺水,他每次從工地回到駐地,只能從桶裡舀一些水,簡單洗涮一番。「桶裡的水,由碧村村委會安排專人運送。因為來之不易,所以我們懂得節約。」他解釋。
在無雨缺水的環境中,洗澡成了一種奢望。每半個月,張光輝帶著隊員們到縣城洗一次澡,洗去身上的汙垢。
到了夏季,張光輝頭頂烈日,在裸露的山梁上工作。衣服被汗水浸溼,手臂被太陽曬得直脫皮。
入冬後,氣溫降至零下十幾攝氏度。即便如此,只要不下雪、道路通暢,張光輝等人依然堅持上山工作,從不退縮。
張光輝不僅要經常身處艱苦環境,周旋於各種複雜關係之中,而且還得飽受家人的責難。
「一天起來,你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出差、出差、出差。」張光輝每次回家,總能聽到妻子的抱怨。
確實,張光輝一年中有200多天在外工作,陪妻子、孩子的時間很少。家裡的很多事情,都落在妻子一個人的肩上。
今年3月,張光輝妻子懷著已有6個月的二孩,堅持做家務。由於勞累過度,張光輝妻子不幸流產,並留下一身毛病。如此情形,讓張光輝愧疚萬分。
當時,全省上下正穩步有序地推進復工復產。張光輝接到單位通知便踏上徵途,前往偏關。此時,距妻子流產尚不足一周。
路上,張光輝的內心波濤洶湧。他知道,責難是因妻子付出得太多。「責難歸責難,妻子給予我最多的還是支持,否則我也無法在考古行業堅持這麼多年。」
說到這裡,張光輝低著頭,雙眼噙著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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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生活晨報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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