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再芬聲譽鵲起。雪片般的觀眾來信蜂擁而至,慕名前來的採訪者絡繹不絕;溢美的讚詞,熱烈的掌聲幾乎把她團團圍住,實在可以使她飄飄然了。「這個小丫頭運氣真好,一炮響破了天。」大家都這麼說。
她說:「我簡直像在做夢一樣。」沉浸在美夢裡的小韓又得到機遇的垂青。她在安慶地區黃梅戲劇成參加省首屆戲劇節的劇日《香魂曲》中擔任主角。當她還沒有奏鳴《香魂曲》前,卻出現一段不和著的弦律,而且是由我彈奏的。
《香魂曲》由陳佑國執導。陳佑國不同意韓再芬扮演香魂;理由是:她要冷卻正在上升的溫度,需要時間去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團長麻彩樓卻認為培養演員要拚足勁,一個戲接一個戲地向上推。兩種意見,爭執不決。
最後的結局是,領導收回決定權,陳佑國只得屈從。這在藝術規律上是不可思議的,而對韓再芬來說無疑又是一次機遇。正由於陳佑國的靡然,在排練《香魂曲》的初期整天提心弔膽。陳佑國知道如果直接去撩開她心靈的帷幕,有可能挫傷年輕人最敏感的精神細胞一一自尊心;可陳佑國又抑制不住惴惴不安的心情,時時在窺視著她的遊蹤。她變了。
變得喜歡挑剔了,排練場上左一個「不舒服`,右一個「不清楚」,弄不好就來個「我想想」。每當我碰上她不安分的目光時,心中不可名狀的憂慮油然而生,這就是「捧出來的忘乎所以」.她是變了。一天在排練第二場「別魂」時,她走著陳佑國規定的步位,說著劇本的臺詞,陳佑國越看越不對勁,她越排越顯得沒有信心;不等陳佑國叫停,就擅自終止了排練。
陳佑國向她吼叫:「誰叫你停下的?」此時韓再芬既不像以往把救援的眼神投向輔導教師,依賴別人去示範或教身段,也沒有賭氣流淚,撒點孩子脾氣;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地,一個勁地滴滴咕咕:「我怎麼也勇敢不起來,第一場遊湖那麼膽小,現在怎麼能這麼大膽呢?」陳佑國定定地看著站在面前的韓再芬,不禁喜上心頭:「言傳身教」的戲曲傳統教學方法,給韓再芬身上留下了惰性,她希求得到的是一招一式的模仿,在構成人物外殼的雛型後,便心滿意足了。
陳佑國也隨之墜入羅網一一變「導戲」為「教戲」。如今韓再芬變了,當她只能直奔角色的情緒結果一一勇敢時,首先自我感覺爆炸了一一勇敢地停止了排練,向陳佑國提出了挑戰。她確確實實是變了。
有一次排到山妖火燒莊園禍害鄉親,香魂只得「強咽苦酒應急變」時,陳佑國要求小韓踉踉蹌蹌地急衝臺口,撲通一聲跪下。復排時她沒有按照陳佑國的方案,陳佑國真想發火,又怕驚動演員,只好忍著。慢慢地,陳佑國被感染了。
只見她奔至臺口猛然停住,慌亂的眼清凝住了神,緩緩地跪一「,輕輕地喊著:「母親!」把千種哀怨,萬般委屈,盡情傾吐出來。冶當地體現了人物的內心獨自:為了鄉親,我只得屈嫁了!把汙魂從求死到屈嫁這一行動轉折點的心理交化音露出來她在漠仿的沉睡。
一天報上發表了訪問小韓的文章,連忙拐呼小韓來看,可是她卻乾脆地川答說:「不看。」陳佑國直視行她的眼筒,疑問中含方挑逗:「嫌人家寫得不好,還是一一?」不等陳佑國把話說完,她就憂鬱地說:「不,我怕看。我不想他們捧我,只想老師們抬我,領我好好幹!」多好的一個青年演員!她知道自己的升起全靠大家的舉託。
安徽省首屆戲劇節的大幕徐徐拉開,韓再芬交出了融匯著情誼、希望、才華和心血的一份試卷,這顆在螢屏上升起的新星,在銀幕上也亮了起來。接著,《香魂曲》被拍成電影,她又因此跨入影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