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馬來西亞封國之後的新加坡

2020-12-10 西部網

當天晚上

馬來西亞封國封城（Lockdown）的消息出來的時候是17號晚上十點左右。

馬來西亞首相慕尤丁宣布從3月18日起「封國」至3月31日，全國禁止出境，外國人也不許進入，包括往返新加坡、馬來西亞兩國的工作人士和學生。

2020年3月22日，在馬來西亞，士兵協助警方執行限制措施。 新華社 圖

看到這一消息，我媽趕緊跳起來拉著我們一起去超市。我家附近的超市通常晚上11點就關門了，而我們10點45分才出門。超市裡面只有寥寥幾人，十分鐘後就人山人海了。最後的戰果是兩袋米一桶油兩包鹽兩包方便麵。我們不是囤貨，只是本來米糧就所剩無幾，現在看來如果晚上不去第二天連米袋的影子都沒有了。

鄰國封國引起了許多新加坡人的恐慌，大家擔心馬來西亞無法保證新加坡的食品供給。畢竟新加坡多數食品都是從馬來西亞進口，唇亡齒寒的道理貫穿了我們的國民教育。於是，繼疫情應對級別調高至橙色後，新加坡開啟了第二波囤貨潮。從人們發布在instagram上的視頻和照片可以看到各大超市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人們紛紛購買罐頭食品、方便麵等容易保存的食物。蔬菜、瓜果貨架也被搶購一空。

有人說，囤貨這個行為把新加坡的「怕輸」文化表達的淋漓盡致。新加坡作為彈丸小國，對於緊急事件自然需要做更多的準備。新加坡政府和民防部隊在建國後多年來進行公眾教育，讓人們在戰時和特殊時期預備充足的糧食，即能夠維持14天的食品。在我看來，相比2月份發生的囤貨事件，實際上這次的恐慌程度已經緩和很多了。人們顯得理性多了，大家購買的東西都適度適量。雖然主要原因或許是第一次囤的方便麵還沒來得及吃完，但總體來說大家對政府仍然保持著很強的信任和信心。政府已經申明，在疫情發生的兩個月來，新加坡已經積極採買、擴充庫存，所以短期不會出現食品短缺的問題。當天早上，新加坡總理李顯龍也在Facebook表示，他今早與馬國首相通電話時，首相慕尤丁保證新馬之間包括食物供應在內的貨物流動將不會中斷。

那麼，馬來西亞封國了，新加坡會不會封城呢？

封城可降低被感染者把病毒傳染給他人的概率。在新加坡領導政府跨部門抗炎工作小組記者會上，組長黃循財說新加坡必須考慮各種遏制疫情的方式，政府不排除新加坡有「封國」可能，但這個決定要取決於全球和本地的新冠疫情發展。如果新加坡可以保障此前的措施都執行到位，就不需要完全封鎖，這也是政府的目標。

另一方面，新加坡人的普遍態度是不會。封城對新加坡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誰也說不準病情今後的發展。新加坡一直不封城的原因很簡單也很重要，就是為了保住經濟，而經濟很大程度上依賴於旅遊業。少數遊客入境也比完全沒有要好。

許多人指責新加坡為什麼不直接讓全部人在家隔離兩星期。在我看來，新加坡沒有能力也無法承擔兩星期沒有經濟活動帶來的經濟損失。政府現在做的是一步步後退，慢慢應對病情帶來的衝擊；如果太過果斷反而會導致很多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家庭失去工作，很多公司會直接裁員來保障公司的利益。為了保民生，政府盡了最大努力了。

第二天至第四天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跨過人山人海。」

而當新加坡人在超市囤貨的同時，不少馬來西亞人希望趕在禁令實施前進入新加坡，在高速公路上拖家帶口徒步入境。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都住在最靠近新加坡兀蘭（Woodlands）關卡的柔佛州（Johor Bahru）卻在新加坡上班，每天早上睡眼惺忪地穿過重重人海入境新加坡，夜幕降臨時搭上回邊境的巴士。

馬來西亞「封國」後的第一天，新馬兩個陸路關卡空蕩蕩。馬來西亞進新加坡方向還有些人和車，可能是回國的新加坡公民或到新加坡的非馬來西亞公民；新加坡進馬來西亞的方向，完全就是空的。除了農曆新年期間，這兩條高速路從來沒有這樣安靜過。

許多人不顧後果拖著行李來到新加坡，卻沒有容身之處，「沒有床睡」。事發突然，許多公司都被「封國」的政策打的措手不及，根本沒有考慮到員工的住宿問題。很多人只能睡在地鐵站下。於是，新加坡建起應急「方艙宿舍」供露宿街頭員工使用，這些員工被安置在體育館內。員工在登記後，當局也會分派洗刷用品、毛巾、每人一卷廁紙和一個睡袋。體育館裡也有浴室，供他們使用，確保他們能正常上班。

我們無法忽略新加坡和馬來西亞之間關係之密切。曾經在歷史上有一度兩國同屬一個政權，這種一衣帶水的關係和地理位置決定了兩國之間的緊密聯繫。更何況，許多馬來西亞人來到新加坡紮根，結婚生子，新馬已經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體了。在「海外華人」課題上，新馬華人面對的是同樣的離散問題（diaspora）。當馬來西亞人在緊急關頭面對離散問題時，新加坡沒有不伸出援手的道理。

「隨著馬來西亞的全面封鎖，成千上萬的馬來西亞人選擇前往新加坡，選擇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內將家人拋在身後，以確保親人不受挨餓（新幣對馬幣匯率平均在1:3）。我們向這些背井離鄉的人們致敬。當你們為了家人在奮鬥時，也請讓我們竭盡所能照顧好在新加坡的你們。」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復旦發展研究院」，澎湃新聞經授權轉載。）

編輯：秦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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