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士,千不怕萬不怕,就怕俠客島來請你喝茶,哦不,喝粥。
一碗臘八粥,讓人聞風喪膽,哪怕你是少林方丈、武當掌門這等江湖大V,提起喝粥來也心自惴惴。
世人只知俠客島孤懸海外,三十年來無人知其方位所在,連老於航海的舵工海師,也聞所未聞。
你找它總也找不到,但它若要找你,無論躲在何處,也終難逃喝上一碗臘八粥的悲慘命運。
三十年前,最先接到賞善罰惡令的川西青城派掌門人旭山道長,武功獨步震爍當時,一出手就把兩塊銅牌熔為廢銅,卻當不得賞善罰惡使聯手一擊,生生斃於掌下。
其後,少林派妙諦方丈、武當派愚茶道長失蹤,西蜀刁老鏢頭,五臺派善本大師,崑崙派苦柏道人先後遭了毒手,其餘三十七人只得應邀赴宴。可三十七人一去無蹤,三十年來更無半點消息。
二十年前,賞善罰惡使在十餘天之內,便將不肯赴宴的三個門派、兩個大幫,上下數百人丁殺得乾乾淨淨。這一年便有四十八人乘船前赴俠客島,卻也都是一去無蹤。
十年前,共有五十三人接到請柬,便有五十三人赴會。這五十三位英雄好漢有的武功卓絕,有的智謀過人,可是一去之後,卻又是無影無蹤,從此沒了音訊。
三十年間,三屆臘八粥會,一百三十八名好漢盡數失陷於俠客島,並無一人迴轉。
俠客島派出的賞善罰惡使者,便如地府的黑白無常一般,可謂人見人怕,鬼見鬼愁。
那賞善罰惡令便如無常發出的催命符,只要不肯接的,便慘遭滅門之禍,一門上下雞犬不留。
如此狠毒之舉,龍島主卻說:凡是給俠客島剿滅的門派幫會,都是罪大惡極、天所不容之徒。
這個罪大惡極是誰給定的?龍、木二島主派出的弟子,在江湖上四處刺探訊息,然後將記錄呈給島主定奪。
這種暗中收集他人隱私的行為,也被龍島主說的高尚無比:俠客島不才,以維護武林正義為己任,賞善罰惡,秉公施行。武林朋友的所作所為,一動一靜,我們自當詳加記錄,以憑查核。
那麼問題來了,龍、木二島主給人定罪,依據的是弟子考核上報的記錄,若弟子們不肖,甚至有大奸大惡之輩,若依他們的考核結果決斷,豈不有鑄下大錯的可能?
有吃瓜說了,他們在龍、木二島主的英日月領島之下,與世無爭,專以匡扶武林道正道為己任,沒有私心,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
退一萬步講,就算俠客島中人都是正義之士,他們毫無私心,專門利人,但只要是人,就可能會犯錯。你犯的一點小錯,對於別人來說就是一生。
《天龍八部》杏子林一節,喬峰反對主觀認定慕容復為殺害副幫主馬大元的兇手,傳功長老說道:「這話有理。當年我錯殺了一個無辜好人,至今耿耿,唔,至今耿耿!」
就算官府殺人,尚且要等地方判決以後,需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再由皇帝裁決,方可秋後問斬。
古往今來,冤假錯案到底有多少?只怕是個天文數字。經過層層覆核仍有此結果,俠客島怎麼就敢說自己「是非善惡分得清清楚楚,對得起『俠客』二字」?
石破天初會賞善罰惡二使,二人見他內功高強,就起了謀害之心,害人不遂又哄騙石破天,與之結拜只說了個張三、李四的假名字,石破天到了俠客島,仍不知兩位義兄的真名。
這樣的賞善罰惡使,若說一樁錯處也沒有,說破天也沒人會相信。
江湖中人若接了賞善罰惡令上島,等待你的將會是一碗臘八粥。此粥盡顯深綠之色,藥氣撲鼻,讓人見之色變。
據龍島主所說:恰好其時島上的「斷腸蝕骨腐心草」開花,此草若再配以其他佐使之藥,熬成熱粥,服後於我輩練武之士大有補益,於是我二人派出使者,邀請當世名門大派的掌門人、各教教主、各幫幫主,來到敝島喝碗臘八粥,喝過粥後,再請他們去參研圖解。
「斷腸蝕骨腐心草」這名字難道是白叫的?定然食之有害。哪怕加了佐使之物,略減其毒性,也只不過使其當場不發作,日後還要為他們所控制,就如「三屍腦神丹」一般。
至此,龍、木二島主下的一盤大棋方初露端倪——利用賞善罰惡控制各門各派,聽話上島的服下臘八粥,終生供其驅馳,不服的滅其肉體,順便震懾其他門派。
所謂到島上參悟高明武功云云,不過是給人以虛妄的幻想。若真是如此,何不畫影圖形,將石壁上的圖譜抄錄下來,讓他們帶回中土鑽研?
所有上島之人,難道全部沉醉於武學之中,沒有一人想家?不見得。一人或數人為高深武學羈留也還可信,數百人全然如此,就非常可疑。
他們武學之外別無他物的癲狂之態,是不是覺得非常眼熟?莫不是吸食了某種東西才有這種效果呢?
對了,這臘八粥之中,肯定加了一種強烈的致幻類藥物,使眾人沉迷於其中不可自拔。
俠客島用武功、藥物對各大門派掌門進行人身控制,在武林中為所欲為,還美其名曰「賞善罰惡」,這種不要碧蓮的行為,黑木崖也沒有這麼黑。
金老爺子,你還真是高級黑,一處藏汙納垢之所,被你說成公正無比的「俠客」島,莫不是怕他們請你去喝臘八粥?
摩天居士謝煙客武功高絕,卻未從接到過什麼賞善罰惡令。這其中自有金老爺子的一點小心思,既以摩天居士自比,又不願去喝這碗臘八粥。
曾記否?1967年,香港商業電臺的節目主持人林彬,在上班途中遭遇伏擊,被人澆上汽油,全身著火,次日身亡。
時任《明報》社長的查良鏞,被人稱作「豺狼鏞」,也列入暗殺名單之內。為了避險,金庸遠赴瑞士,後來又轉赴新加坡。
有興趣者,可查閱這段不廣為人知的舊事。以金庸之身份,尚且畏「粥」如虎,遑論他人?
所以,這碗臘八粥不喝也罷。
且來一杯酒,聽我楚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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