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中旬前後,央視和一些網絡媒體報導「新疆鞏乃斯河谷發現大型青銅時代聚落遺址」的新聞,因為早在2016年8月份,有關中央新聞媒體也報導過類似新聞,地點都屬於新疆伊犁州新源縣境內,究竟是不是同一地點,我們先不去探究這個問題。
直到現在,很多人不明白新疆歷史上最早的人類存在,也不了解新疆人類文化活動的足跡和印痕,今天我們就根據伊犁鞏乃斯河流域發現的大型青銅時代聚落遺址,來探尋新疆人類的文化活動,以此見證新疆文化歷史的淵源。
01、兩次考古發現的青銅時代遺址反映出的問題
2020年6月13日,央視網消息報導:位於新疆伊犁河谷東部的鞏乃斯流域,自古就是我國多民族棲息的地區,遺留有大量富有草原特色的文化遺存。近日,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專家在鞏乃斯流域的新源縣南山,新發現一處青銅時代聚落遺址,距今約3500年歷史。
報導內容為:這處青銅時代聚落遺址是考古專家在對鞏乃斯河流域哈勒哈西特古墓葬群進行搶救性發掘時發現的,哈勒哈西特墓葬群是距今兩千年左右的漢代墓葬,由大約30多座單人墓葬組成。讓考古專家沒想到的是,距這些墓葬約50釐米的下方,他們又發現了一處人類生活的遺蹟,留存明顯的用火、用煤痕跡以及房屋遺址,是距今3500年前的青銅時代聚落遺址。這一發現擴大了早期人類在這一區域的活動分布,對進一步完善伊犁河谷考古學年代譜系,復原這一地區青銅時代社會狀況與聚落形態等,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隨後,百度、網易、搜狐、澎湃新聞、考古中國、微博等網絡媒體都互相轉載和報導了這一新疆考古新發現,但並未對此處的青銅時代聚落遺址進行詳細的分析和判斷,或許需要考古專家來解釋諸多未知問題。
2016年8月10日,央廣網消息報導:絲綢之路·新疆天山道樞紐路網日前實地綜合考察活動進入新源段考察,當天,考察組發現了3000年前的早期遊牧部族用的環壕聚落,這也是西天山地區規模最大的環壕聚落遺址。
報導內容摘要為:此次也是考古專家們首次在西天山區域發現成系列、成數量體系、成規模的環壕,這也見證了伊犁河谷的草原文化淵源。巫新華表示:「可以把整個伊犁河谷的草原文化一下推到了距今3500年左右。」
由此可見,這兩次新聞報導的發現並不是同一個遺址,但卻同在新源縣境內,相同的是都屬於青銅時期的遺址。在第一次發現的環壕聚落遺址,當時的中國社科院考古所新疆考古中心主任巫新華表示:「可以把整個伊犁河谷的草原文化一下推到了距今3500年左右。」而第二次發現的青銅時代聚落遺址,恰好印證了他的說法,考古專家稱「青銅時代聚落遺址距今3500年前」,那麼就斷定了這兩次考古遺址的具體年代。
通過這兩次考古發現,說明伊犁鞏乃斯河流域至少在3500年前,這裡就有了人類文化活動足跡。在第一次發現的環壕聚落遺址附近,考古專家發掘出土了一件古代青銅祭盤,並將其命名為阿勒瑪勒高足青銅環牛祭盤,這也是早期拜火教的聖火壇,這足以見證了伊犁河穀草原文化的淵源。
02、新疆青銅時代的年代是怎樣劃分的?
近幾十年來,根據新疆各地目前已發現的考古資料證明,大致距今4000至3000年左右,約為中原地區的商周時期,天山南北各地陸續步入了青銅時代。
青銅時代,是以使用青銅器為標誌的人類物質文化發展階段。這個時代處於銅石並用時代之後,而早於鐵器時代之前,在世界範圍內的編年範圍大約從公元前4000年至公元初年。
關於中國青銅時代的起始時間,目前則是眾說紛紜,研究和論述也不統一。有的歷史文化研究者認為,將西北地區的早期青銅遺存納入青銅時代,存在西北地區和中原地區兩大獨立起源地。在公元前2000年前後進入青銅時代。
綜合史料證明,在伊犁鞏乃斯河流域發現的3500前的人類遺址,比較符合青銅時代的考證年代,再次印證了新疆伊犁河谷人類文化活動的歷史足跡。
迄今為止,新疆只見到關於舊石器時代晚期遺存的報導,其年代距今約一萬年左右,比如塔城地區和布克賽爾蒙古自治縣境內的和什託洛蓋遺址、吐魯番盆地的交河故城溝西四號臺地舊石器點,以及塔裡木盆地西部的塔什庫爾幹河谷的吉爾尕勒舊石器人工用火遺蹟等。
在這些遺址點地面上,考古工作者只採集到一些有人工打鑿痕跡的石器,並沒有進行系統的科學發掘,目前的看法不過是依據埋藏的地層及石器本身的原始特徵而作出的初步推斷而已。同樣,新疆地區的中石器時代文化發現和研究也都略顯薄弱。
但對於青銅時代的研究,新疆有不少地方曾發掘出過青銅器,比如庫車市曾在墓葬和遺址中出土了一定數量的銅器,通過對19件銅器進行檢驗和分析表明,銅器的加工工藝既有鑄造,亦有鍛造,如銅簪、錐、耳環、項圈等是鍛造加工的,銅紡輪、扣、勺、鏡等是鑄造的,銅刀則有鑄造、鍛造、鑄造後冷加工三種加工工藝,其年代大約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
庫車銅器時代早於鞏乃斯河谷也不足為奇,畢竟庫車是最早的吐火羅人從印歐人群脫離出來的一支,然後遷徙進入到塔裡木盆地,其年代大約公元前2000末或者是公元前1000年初。
可以看出,在新疆有些人類活動的年代,卻不能符合專家考古的推斷,畢竟在西漢之前,很多人類文化活動的足跡大都缺少記載,只是在西漢時期新疆地區正式成為我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後,才逐漸有了史料記載。
不管怎麼說,伊犁鞏乃斯河谷新源縣境內的青銅時代聚落遺址的發現,可以增加人們對新疆歷史文化的了解,起碼在歷史上這裡曾居住過人類,在絲綢之路商道上又有什麼意義,包括對今後的經濟發展一定會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03、分析疑點,挖掘和見證歷史意義
我們發現,在鞏乃斯河流域第一次發現青銅遺址時,當時出土了一件古代青銅祭盤,考古專家稱「這也是早期拜火教的聖火壇」。
那麼知識點和疑點就明顯暴露出來了。
據新疆歷史資料顯示,拜火教是古代波斯帝國的國教,西方稱拜火教為瑣羅亞斯德教,信奉多神特別是火神,在我國古代史籍中稱之為「祆教」、「火祆教」、「波斯教」等,大約在公元前6至5世紀誕生于波斯。也就說距今2500年左右。
2013年5月,在新疆帕米爾高原有考古發掘的新發現,專家們確認該遺址為2500 年前拜火教古墓葬遺址。2013 年8 月,中國社會科學院院長王偉光考察拜火教文化遺址,就其重大發現和深遠的歷史文化價值給予充分肯定。曲曼遺址確實為2500年前拜火教古墓葬遺址,該遺址是歐亞大陸迄今為止發現的年代最早的拜火教遺址。
由此看出,而在鞏乃斯河流域發現的被考古專家命名為的「阿勒瑪勒高足青銅環牛祭盤」,說是早期拜火教的聖火壇,那就難免有些牽強了。畢竟在年代上相差1000年左右,這件高足青銅環牛祭盤遠遠早於拜火教的誕生年代。
根據國內外歷史資料記載,許多國家將牛作為世界上圖騰崇拜的對象,古埃及人和波斯人認為牛是他們的祖先,而中國的《山海經》中記載,炎帝卻是牛頭人身體,所以把牛作為圖騰,用牛祭祀炎帝。還有藏族、廣西的苗族等。
關於牛的圖騰和祭祀,歷史上記載的太多,我們在此就不去過深的探究了。那些早期生活在伊犁鞏乃斯河流域的人類以牛作為祭祀,所以也不足為奇,因為牛和草原是相互依存的,被遊牧民族當作是圖騰或祭祀也是情理之中。
但新疆考古專家覃大海介紹古代青銅祭盤說:「從造型來看,既有草原的風格,底座這部分又具有中原文化內涵的東西。正好印證了我們今天走的這條道,作為亞歐古代的交通大道,東西文化文明都在這裡產生、發展。」
眾所周知,在3500年前,也就是秦漢之前的1000多年,中原地區的人類是否到達西域,我們都不得而知,但至少絲綢之路的形成,應該是在秦漢之前的東周,中原內地與西域就有了商貿往來。
我個人認為,2016年在鞏乃斯河流域第一次發現的青銅遺址,如果其年代在3500年左右,那麼應該是草原遊牧部落的遺存,從出土的青銅遺物分析,也是草原部落以牛作為祭祀的見證。再者,如果是拜火教的傑作,那麼其年代應該是在公元前200年左右,年代剛好吻合東周末年和秦朝初期,這個時期中原內地的人們已開始與西域有了互通。
另外,我們還可以從新疆的巖畫分析其年代。
昌吉州呼圖壁縣的康家石門子巖畫,有關專家論證定為距今3000年的塞人遺存。據認為巖刻完成於原始社會後期父系氏族社會階段,是研究新疆原始社會的珍貴資料。
據阿克蘇博物館歷史研究專家艾斯卡爾介紹,從目前國內發現的巖畫來看,大都是人類和動物的圖案,最著名的賀蘭山巖畫也是如此,而南疆的天山巖畫卻有所不同,在拜城縣卻意外地發現了植物巖畫,如經過人工馴化的農作物、葡萄、蔬菜和水果等,由此證明,當時龜茲地區的人類已是由遊牧開始轉為定居狀態,後來形成半遊牧半定居,再後來形成西域大大小小的諸多國家。這個時期的人類歷史應該追溯到四千年左右。
由此證明,考古專家前後在鞏乃斯流域發現的兩處青銅時代的聚落遺址,不僅見證了中亞草原地帶早期最早的城市雛形,也見證了伊犁河谷的草原文化淵源,這對研究新疆歷史文化將起到重要的價值和意義,還將為追溯絲綢之路的歷史提供重要的歷史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