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的葫蘆緣
齊斐斐
沿著子牙河畔,坡上坡下地起伏了不知多少次,李衛國的那輛小白車才載著我們到了他的家——獻縣張村鄉河堤村。
一路上,他說話不過十句,到了家門口才靦腆地吐了幾個字:「他們都叫我悶葫蘆。」不錯,這個詞再恰當不過了,他說他的前世應該是「葫蘆娃」。
一陣歡笑,李衛國摸著腦門兒,順著小院裡的那棵南瓜秧,進了屋。木架上,窗臺上,都是葫蘆。飲中八仙、竹林七賢、昭君出塞、羅漢圖……一幅幅精美的畫面,竟然都被雕刻在了這些形狀各異的葫蘆上,其精巧細緻,巧奪天工;其逼真程度,可謂惟妙惟肖;其畫面意境,如臨其中。
一說起葫蘆,李衛國口若懸河起來。他這個本事學來也不易。從小喜歡畫畫,書本的空白地兒,都畫上了各種圖。整天無心學習,腦子裡回迴蕩蕩的都是花草山水人物。初中畢業輟學後,四處打工,但始終沒有放下畫筆。
藝術圈裡,都講究緣分。這份緣是伯樂與千裡馬的關係,多半是天分使然。老師傅羅進文是甘肅人,微雕葫蘆就起源於蘭州,現在全國的藝人也不過百餘人,由於市場蕭條,藝人們都不能賺錢養家,只好到外地討生活。羅師傅便是,一路從蘭州來到了獻縣才有了個落腳之地。他所在的石疃村距離河堤村不足十裡。羅師傅落腳後就辦起了教學班,傳授技藝。
正在家休假的李衛國報了名。刻苦學習,日夜兼做,3個月後,本來十多個人的教學班只剩下他一個人。老師傅就雕刻了一個嬰戲圖,讓他回去自己研究學習。說來也巧,李衛國捧著葫蘆回家的路上,許是太過沉迷於畫面中,竟出了車禍,造成左腳大腳趾骨折。
說到這,李衛國笑了起來,「多虧了車禍,我才能每天坐在床上,心無旁騖地雕刻。」這下子當時就入了迷,廢寢忘食,眼睛盯得滿是血絲。就這樣堅持了一年多,當他拿著自己的一個童子圖作品呈現給師傅時,老師傅眼前一亮,大笑起來,「你小子有天賦,是塊好材料。」老師傅傾囊相授。
雕刻葫蘆的刀法輕於金石,重於微雕;技法能上能下,大致與筆雕相同。點、挑、劃、拉、刺、勾……輕重有致,力求眼心手配合默契,一氣呵成,稍有不慎就可能功虧一簣。在創作中,李衛國一絲不苟,他最注重的是與葫蘆之間的「情感溝通」,他說葫蘆是有靈性的,融入了感情才能化腐朽為神奇。
十幾年,他幾乎每天都與葫蘆相伴。深夜燈下,無聲無息,只有手裡的小針尖發出與葫蘆輕微的摩擦聲。白天創作,閉門謝客,鐵桿宅男。
2013年,他用了20多天的時間,雕刻了一幅夜宴圖,三寸大小的葫蘆上,二十多個人物,惟妙惟肖。微雕葫蘆最難的是創意,因勢象形,利用缺點創造出美來。
在他的博古架上,有這樣一幅作品,葫蘆本身通體凹凸不平,要想創作出一幅立體畫,是件很燒腦的事。有一次微醉時,靈感大發,把葫蘆疙瘩雕成了人臉與山石,一幅活潑生動的出關圖讓人嘖嘖稱讚。
李衛國告訴我們,為了對「葫藝」能有更多的了解,他先後到了蘭州、新疆、北京、天津、聊城等葫蘆產地進行了實地考察,並參考了大量的國內外美術資料,攻讀傳統文化書籍,創作了一系列精品。
「以前是自己去跑活,現在有了名氣了,很多人慕名而來。」對於市場,李衛國信心滿滿。他最大的擔憂就是技藝傳承。「做微雕,人才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已經走遍鄉鄰,至今沒發現可傳承的人。」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來關注微雕行業,把這門藝術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