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載自公眾號新周刊 ID:new-weekly
作者:易米三升
李宗盛2014年南京演唱會/維基百科
李宗盛說過:「流行音樂是記錄一個時代、反映一個時代最忠實的東西之一。這就是流行音樂珍貴的地方。」
對於這個時代裡的我們,或那個時代裡的他們,李宗盛是記錄一種人生、反映一種人生最忠實的符號之一。
這就是李宗盛珍貴的地方。
問身邊不太關注華語音樂的90後朋友,《山丘》是什麼年代的歌?
朋友對這首歌並不陌生,但他想了想,答曰:「應該是上個世紀的?」
實際上,這首歌發表於2013年。
但在一部分聽眾的印象中,它已經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了。
在它最刷街的那段時間,也被人誤會為是一首老歌的突然翻紅。
《山丘》是一首帶著皺紋的歌,寫於北京。
2004年,李宗盛結束與林憶蓮的婚姻,遷居北京。
第二次離婚,離鄉背井,那顯然不是一段輕鬆的時光。
這首歌裡,飽含那十年的挫敗、孤獨,以及感動和領悟。
2013年,李宗盛在「既然青春留不住」演唱會上唱了剛發表的《山丘》。
開口之前,他嘆了口氣,說:「不太敢唱。」
直到現在,李宗盛已經在許多城市「挽留過青春」了。
想說卻還沒說的,還很多,攢著是因為想寫成歌,讓人輕輕地唱著,淡淡地記著,就算終於忘了,也值了。
唱到「時不與我的哀愁」,李宗盛哽咽著偏離話筒。
在觀眾帶淚的掌聲裡,他又接著唱:「還未如願見著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丟。」
馬世芳在《耳朵借我》一書中寫道:
「這首《山丘》爐火純青,真摯深沉,甚至超越了《給自己的歌》那難以逼視的極高標——是啊,放眼望去,李宗盛的對手也只有李宗盛了。」
「寫歌容易,寫你太難」
你現在,是怎樣的心情呢是歡喜悲傷,還是一點點不知名的愁如果是,請進來我的世界稍做停留——1986《開場白》,專輯:李宗盛《生命中的精靈》
2006年,蔡康永在節目中跟李宗盛打賭,唱了這首《開場白》,李宗盛輸了。
這是他賣得最差的一張專輯,他以為蔡康永不會唱。
不巧,蔡當年出國留學,帶的唯一一張華語專輯就是《生命中的精靈》。
賭注是李宗盛自己做的吉他,他說,這琴賣給羅大佑都要4000美元。
蔡康永很驚訝:「一把吉他你做4個月,才賣4000,你這樣划得來嗎?」
李宗盛答道:「他會彈啊,我賣你要賣10000。」
「制琴是我的心願、夢想,是一生的事。」圖/Lee Guitars
李宗盛有自己的手工吉他品牌。
去店裡買他的琴,一定要彈。
「李吉他」創立之初,李宗盛在給電臺寫臺歌時寫道:
「這世界是如此喧譁,讓沉默的人顯得有點傻。這些人是不能小看的啊,如果你給他一把吉他。」
他自己就是那個曾被「小看」的人。
考不上大學,勉強念工專,幫開瓦斯行的父親送瓦斯,沒人覺得他會有出息。
後來他寫了一首歌叫做《和自己賽跑的人》,送給他的兄弟張培仁。
他們都「書念得很不好」,歌詞裡直言:「你我都曾經不只一次的留級」。
有趣的是,後來很多考生在考試前,都會一遍遍聽這首差生寫的歌。
儘管仍自稱小李,但李宗盛61歲了,已是花甲之年。
他仍然在做與自己賽跑的人,他的跑道從北投那間瓦斯行開始,延伸到臺北、香港、加拿大、北京,幾十年還沒跑完。
這是「歌手」小李的第一張專輯
蔡康永唱的《開場白》,是李宗盛1986年發表的第一張專輯《生命中的精靈》的第一首歌。
當年他28歲,真的還算是小李,開口就邀請聽眾,「請進來我的世界,稍做停留」。
33年過去,這首短歌當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成為一個至今仍未落幕的音樂時代的序曲。
三十年間一代人老去,又一代人長成,不管是20歲還是40歲,總有人走進李宗盛的世界,不只稍做停留。
《生命中的精靈》一共八首歌,送給他曾經的戀人。
外界猜測她的身份,都被一一否認。
小李甚至頗為得意地說:「你們這些狗仔隊通通不知道她是誰,這是我最大的秘密,在我的人生當中。」
關於愛情的路,我們都曾經走過,關於愛情的歌,我們已聽得太多,關於我們的事,他們統統都猜錯,關於心中的話,心中的話,只對一個人說。
這張專輯發表之前,李宗盛已是有名的製作人,也為別人寫了很多歌。
給自己寫歌,與為別人寫不同。
在他看來,給別人寫是工作,是職業,給自己寫是講述。
在寫給別人的歌裡,李宗盛是配角,用不同的風格烘託或引導著別的歌手。
當他寫給自己的時候,小李變成主角,後來我們所熟悉的那個坦蕩直白的李宗盛,開始成型。
你像個孩子似的,要我為你寫首歌,一點也不理會,會有好多的苦,從我心中重新來過。
這樣的剖白,帶著小李特有的憨氣和純真,唱進我們心中。
李氏念唱也始於此。
歌詞裡很多長句,對尚不成熟的李宗盛而言,處理起承轉合併不容易。
為他錄音的徐崇賢建議,小李,你唱不進去的部分,乾脆用念的試試。
於是,李宗盛半念半唱地錄完了這張專輯。這種唱法至今沒人能完美地複製。
那個年代,磁帶有A面B面,需要手動翻面。
為了打發翻面之前的空白,李宗盛錄了一段話在A面末尾:
各位朋友,呃,這面到這邊全部都唱完了。唉,對於喜歡剛才這些音樂的人哪,十幾分鐘太短了。不喜歡的又會,可能會嫌太長。可是這沒有辦法。這個,我必須很忠實地記錄,我過去一年多的生活的經驗啊,什麼感情的經驗啊,這個。所以,沒有辦法啦。請你換面。
這段話錄得相當隨性,誠懇坦蕩,有些靦腆羞澀,也聽得出意氣風發。
後來CD版曾將它刪除,很多年後又加回去。
如果你對當年還沒成為大哥的小李感到好奇,不妨聽聽看。
誠如小李所言,不喜歡這些音樂的人會嫌太長。
當時的聽眾不太接受他的半念半唱,在他的成績單上,這張專輯銷量墊底。
但這並不妨礙它在歌迷心中、以及在整個流行樂壇的神級地位。
1993年臺灣評選百張最佳專輯,它名列第五。
甚至有人說,這恐怕是李宗盛迄今為止最好的專輯,後來的他,再難回到那般義無反顧的境界。
在這張專輯裡,他不僅剖白自己的愛情,還有那個年代的慌亂的青春。
最後一首歌是《一個人》,寫於專輯發表的十年前,那時一個人奔波在從家到學校的路上,未來似乎註定是瓦斯味的。
如今回望,我們仍然能從這些歌裡,穿過幾十載光陰,看到那個坐在瓦斯行樓上小房間的床上彈唱的、淚流滿面的小李。
《生命中的精靈》發表兩年後,滾石推出了一張特殊的專輯《新樂園》,9個人,9首歌,集結了當時最強的陣容:李宗盛、周華健、馬兆駿、陳昇、張洪量、張培仁、趙傳、羅大佑、羅紘武。
李宗盛的那首是《阿宗三件事》,分為三段,寫給女兒、歌迷和自己。自傳般的那一段裡,他再次提起瓦斯行:
我是一個瓦斯行老闆之子,在還沒證實我有獨立賺錢的本事以前,我的父親要我在家裡幫忙送瓦斯。我必須利用生意清淡的午後,在新社區的電線桿上綁上電話的牌子,我必須扛著瓦斯,穿過臭水四溢的夜市,這樣的日子在我第一次上綜藝一百以後一年多才停止。
多年後,李宗盛搬回臺灣,父親的瓦斯行變成他的工作室。
談起《阿宗三件事》,他說:「我不斷去尋找、去確認我的來處,意味著我必須隨時回去,我不斷提醒自己是誰。」
去年5月,李宗盛發了《新寫的舊歌》,「寫一個人子,和逝去的父親講和。」
比起母親和女兒們,比起瓦斯行,李宗盛很少談父親。
這首「早該寫了」的歌裡,他終於說起這被他「敷衍了半生的命題」。
也說起當年的自己——
那個以前的小李曾經有多傻呢,先是擔心自己沒出息,然後費盡心機想有驚喜。
赤手空拳從瓦斯行出發,一直往遠處跑的小李,終於坦然地回去了。
「兩個男人可能終其一生只是長得像而已。」圖/《新寫的舊歌》MV
「歲月你別催,走遠的我不追」
往事並不如煙,是的在愛裡念舊也不算美德可惜戀愛不像寫歌再認真也成不了風格——2010《給自己的歌》,專輯:縱貫線《南下專線》
最近關於李宗盛的消息,一是與前妻林憶蓮的同框,二是其音樂劇作品宣布由白百何出演。
比起對音樂劇的期待,恐怕更多人的焦點落在他與林憶蓮的往事上。
當年,李宗盛在離婚聲明中用了《領悟》的歌詞:「我們的愛若是錯誤,願你我沒有白白受苦。」
李宗盛和兩任前妻的關係其實都還不錯,有三個女兒作紐帶,做朋友、見面吃飯,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也許是因為李宗盛和林憶蓮的名氣都太大,也許是因為聽眾在他的世界裡停留太久卻走得不深,他們聽《當愛已成往事》,聽《不必在乎我是誰》,聽《傷痕》和《為你我受冷風吹》。
即使沒有經歷過林李二人分合的那個年代,也能熟練地、樂此不疲地從這些歌裡咂摸那段遙遠的感情,同時也咂摸自己的人生。
或許可以說,李宗盛與林憶蓮合作的那些歌,構成了後來聽眾對林憶蓮的大部分印象。
《Love,Sandy》這張李宗盛製作的專輯,至今仍是林憶蓮唱片銷售的冠軍。
這張專輯為林憶蓮創下好幾個紀錄。
他們的合作始於《當愛已成往事》,這首歌是李宗盛在1992年為《霸王別姬》創作的主題曲,兩人合唱。
坊間傳聞,李宗盛跟合作過的每個女歌手都有感情糾葛,但李宗盛多次否認,稱這都是誤會。
很多人說李宗盛是「最懂女人心」的男人,他寫女人的生活、心事,細膩精確。
但他說這也是誤會。
我並沒有特別了解女人,我覺得這是人性,人同此心。只不過在你怎麼表達。可能我表達得比較淺白,大家比較懂。我的創作都是我生命中沒有被滿足的部分。比如說我渴望這樣的戀情,可是我自己沒有辦法去完成這樣的戀情,我就自己想寫一個東西,寫完了也就算完成了。
圖/《康熙來了》
身為製作人,李宗盛把愛自己的歌手當成一種專業。
愛話筒裡傳出的聲音,愛鏡頭前的形象,以此來撩起無邊的想像和靈感。
因此,當工作結束,這份熱愛亦隨之結束,而林憶蓮成為我們所知唯一的例外。
時隔多年,看客還在為往事唏噓,當事人卻一心要越過山丘。
王偉忠曾用他自己的歌詞問他,「他的愛在心裡埋葬了抹平了幾年了仍有餘威」,到底是哪個前任的愛在你心裡還有餘威?
李宗盛用這首歌的另一句詞笑答:「我說過了,走遠的我不追。」
縱貫線上的老男孩們
2008年,李宗盛、羅大佑、周華健、張震嶽四個老男人,決定組個樂隊,名字源於他們都坐過的「縱貫線」鐵路。
他們決定,一張專輯、一次巡迴、一年解散。
縱貫線首次演出在2009年3月7日,一年後的1月末,他們回到臺北告別。
李宗盛唱了一首「前面五十幾場都忍著、憋到回家了才唱」的歌,還沒取名,乾脆就用了電腦裡文件夾的名字——《給自己的歌》。
馬世芳在書裡回憶起那一刻:「那天我也在座,有幸見證《給自己的歌》首度問世的盛況——全場觀眾跟著一段段歌詞爆出一波波掌聲與歡呼,在場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正目睹曠世經典的誕生。」
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該舍的捨不得,只顧著跟往事瞎扯。
久未有動作的小李,一出手就讓人心發顫。
有句話流傳很廣,說年老不聽李宗盛,太疼。
頗為矯情,大概不是真愛李宗盛的人說的。
但沒人能否認,李宗盛給人生號脈的手法太狠太準,既對他自己下手,也對我們這些聽歌的人。
2014年的一場座談會上,馬世芳分享了《給自己的歌》的手稿。
李宗盛的歌詞誰都會背兩句,卻少有人了解,原來他是這樣一點點磨出來的。
別人對他歌詞的鐘愛,總是被他解讀為「我的詞很好懂」。
他說:「我創作的目的是溝通,而不是用來讓人家認為我有多厲害。」
謙虛是創作者的事,被感動的受眾只管讚美與嘆服,無論是那些只有他能唱的長句,還是他豐沛磅礴的感情。
如果一個人的作品被形容為「有點李宗盛」,那大概是很高的誇獎了。
李宗盛和馬世芳參加對談活動
王偉忠曾送給他一雙鞋,作為回禮,李宗盛送他一隻自己工作室的包。
包沒有夾層,李宗盛的設計理念是,只要東西在,一眼都看到。
他說:「我不喜歡有很多夾層,我覺得人心也是這樣,最好一看呢,就透。」
真正能看透李宗盛的人,恐怕不多。
但總感覺自己被李宗盛看透的人,有很多很多。
「先看淡你我,再泰然自若」
你看那時間如風不留痕跡將歲月輕輕送不在乎是否活在掌聲——1993《如風往事》,專輯:李宗盛&盧冠廷《我(們)就是這樣》
去知乎上搜索李宗盛,幾乎每首歌都能獨佔一個話題:如何評價李宗盛的XXX。
一首歌但凡被小李碰過,就一定會染上濃烈的李宗盛的氣味。
甚至,他為別人寫的歌,只要自己唱過,人們就總是更能記得他的版本。
但他從未將自己定位成歌手或明星,比較而言,幕後的身份更讓他感到充盈。
李宗盛給自己的定位是「幕後工作者」。圖/《聽說》
鄭怡的專輯《小雨來得正是時候》是小李身為製作人的處女作,那是1982年,小李才24歲,正在與鄭怡談戀愛。
這份工作一開始並不屬於李宗盛,原定的製作人侯德健,就是《龍的傳人》、《酒幹倘賣無》的作者,小李那會兒默默無聞。
他跟著鄭怡去開製作會,旁聽得津津有味,但沒人理他。
直到侯德健突然撂挑子走了,他們才想起那個「好像很有想法」的小李。
李宗盛後來回憶,接到電話聽說製作人走了,心裡就開始樂。
《小雨來得正是時候》讓鄭怡真正火到了大街小巷,1993臺灣百張最佳專輯,這張是第三十位。
後來的事我們都知道,那個送瓦斯的小李,一步步長成了「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東亞及東南亞最重要的音樂製作人」。
1984年,小李加入滾石,接手張艾嘉的專輯。當時張艾嘉已在電影界成名,為了找準她的氣質,小李帶著錄音機去片場跟她聊天,聽她講話的語氣,聽她如何描述一件事。
李宗盛說,你不能摧毀歌手的氣質,你得順著這個人的脈絡來。
因為經常要等張艾嘉,小李瞎編了一首《不知道》,等她來了就唱著打趣,後來,這首歌也被放進了專輯裡:
「不知道你到哪裡去,不知道到哪裡去找你,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少天還有多少天。」
專輯同名主打歌《忙與盲》,李宗盛沒有寫詞,他認為自己無法掌控的時候,就邀請更厲害的人來完成。
起初送審的版本是:
曾有一次晚餐和一張床,在什麼時間地點和哪個對象,我已經遺忘,我已經遺忘,生活是肥皂香水眼影唇膏。
但這個版本沒通過,後來面世的是:「曾有一次晚餐和一個夢。」
儘管被磨滅了一些犀利,這張專輯仍然足夠成為那個年代新女性的情緒窗口,也被奉為流行樂壇「概念專輯」的鼻祖。
小李的創作才華亦愈發醒目。
1985年,齊豫和潘越雲要做一張三毛的專輯,可是她寫的詞,有的完全不符合當時流行樂的套路,更像是婉轉的敘事詩,不知該如何譜曲。
為此,他們找到小李,譜出了《七點鐘》和《飛》。
李宗盛開玩笑說:「可能是李氏唱腔初露啼聲,所以那些不是很對仗的、看起來是那種隨便寫寫想交差的、沒有深思熟慮的句子,都會交給我來譜。」
製作人李宗盛,是來來往往很多歌手的伯樂,一張專輯、一首歌,就能捧紅一個人。
高曉松曾說:「李宗盛可能是華語音樂最大的一口井,當這口井滋潤到那麼多滾石唱片當年的歌手的時候,他周圍其實形成了一片森林,枝繁葉茂。」
李宗盛笑稱,上去的必會下來,而他經常去接那些墜落的歌手。
接不住沒什麼,只要接住一個,就建立了自己的威風。
1989年,他為陳淑樺製作的第二張專輯《跟你說聽你說》面世,一曲《夢醒時分》,至今傳唱不衰。
吳君如感嘆:「這首歌夠陳淑樺退休了。」
李宗盛還拉來了羅大佑、陳樂融、李正帆等音樂人參與詞曲創作。
在臺灣華語專輯的銷售史上,這是第一張衝破百萬的專輯,小李正式成為「百萬製作人」。
李宗盛絕非只會寫歌。
陳淑樺的爆紅,是他對音樂市場流向之敏銳的一個體現。
「那個時代,臺灣有大量能自由支配自己所得的女性,所以我們就創造一個女性。」
同樣,其貌不揚的趙傳能在小李手裡盤活,也是因為他高明的嗅覺。
《我是一隻小小鳥》的靈感來自臺北底層,可小李真正要感動的,是「剛富裕起來的、能夠買一輛車子的中產階級」。
他覺得聽眾們都蠻疼他的。
提及那些被他的作品感動的朋友、陌生人,他會想,天哪,我何德何能,能用這樣的方式跟這麼多人做朋友。
他也很好奇喜歡他歌的人是誰。
「理性與感性」巡演時,他看著臺下心想:「哦,原來是你們啊!」
音樂是件嚴肅的事,這話很多人說過,但李宗盛講來特別有說服力。
2017年李宗盛參加錄音棚直播節目,屏幕那頭的聽眾再一次被打動
巨蟹座的小李在創作時很有處女座的風範,要洗澡洗手,桌面整潔,用粗面紙和一支寫了二十多年的自動鉛筆。
他覺得這支筆以後可能會出現在「李宗盛博物館」之類的地方。
60歲出頭的音樂人,可能退隱,可能去做做講師、噹噹評委,但對音樂有強迫症的李宗盛還寫歌,還當製作人。
2012年,黃磊想要一張他的CD,他寫了一段話:「黃磊兄,請多多指教。真正好歌還沒來,這些您先將就聽著吧。」
在獲獎無數、讚美無數之後,李宗盛仍然對自己能做什麼抱有赤子般的期待。
去年,他給李劍青製作的《仍是異鄉人》,還幫他拿下了金曲獎最佳專輯製作人。
這個獎,他已經拿了很多次。
回頭數數那些經典專輯,不少都染著李宗盛的氣味。
周華健的歌唱生涯,始於小李操刀的《心的方向》;一首《愛如潮水》,讓張信哲加冕為情歌王子;為辛曉琪做的《領悟》,創下一天銷售兩萬張的紀錄;90後青春記憶裡的五月天、梁靜茹、品冠、光良、楊宗緯,也都是他一手打造。
他在流行樂壇舉足輕重的話語權,或許有幾分黃金年代的加成,但誰知道是否因為他和他們那一群人,才有了那個黃金的年代?
李宗盛說過:「流行音樂是記錄一個時代、反映一個時代最忠實的東西之一。這就是流行音樂珍貴的地方。」
對於這個時代裡的我們,或那個時代裡的他們,李宗盛是記錄一種人生、反映一種人生最忠實的符號之一。
這就是李宗盛珍貴的地方。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新周刊》微信公眾號(ID:new-week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