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著名比丘尼慈濟創辦人證嚴法師(右)與佛教先鋒代表人物昭慧法師(左)
臺灣的佛教史走到二十世紀末葉時,尼僧在臺灣社會無論是推動教育、慈善、環保方面都有傑出的表現,這是因為尼僧的教育、素養的水平,均達到社會要求的標準。
有一次與臺北市善導寺故董事長妙然長老敘談,言及臺灣佛教的未來時,妙公說:「日後的臺灣佛教,將是尼眾的天下。」
妙公的看法,筆者認為可能性是很大的。放眼看今日的臺灣佛教界尼僧的人數,雖因無確實的調查,不敢遽下斷言,不過如果從每年受三壇大戒比丘、比丘尼人數的比例大約是一比四(依據淨心長老的說法),就可知道在人數上比丘尼四倍於比丘。
除人數之外,比丘尼教育素質不亞於比丘,其中大學、研究所畢業的,也不在少數,現在於各大學就讀或留學國外者亦有;其為教奉獻的悲願也不讓鬚眉,吃苦耐勞的精神更是一般比丘所不及。加上臺灣社會的多元化,男女平等的觀念,影響尼僧在臺灣的社會,可憑著一己的學歷、經歷以及對社會回饋的熱忱,取得社會人士的尊重。其中,如曉雲尼師創辦了屬於臺灣佛教界的第一所大學──華梵大學;證嚴尼師領導著聞名國際的慈濟功德會,其相關事業有慈濟醫院、慈濟大學等;還有悟因尼僧的香光尼僧團。此外,尼僧在一般非屬佛教界經營的大學任教者,有臺灣大學的恆清尼師,以及拙者也服務於中央、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如此尼僧在臺灣的社會,受到某種程度的認定,改變一般人對出家人的刻板印象。
然而如此的水平,固然是奠立在臺灣當前的教育普及上,但亦不得忽視其歷史背景。
明鄭以來閩南人陸續移民到臺灣,閩南佛教隨著移民也被傳入臺灣。臺灣的佛教雖說有四百多年的歷史,但是在紀元1895年日本治臺為止,臺灣並沒出現過偉大的僧侶。或許這是因為與臺灣不需要有高僧的環境有關,但也是與當時的臺灣佛教界尚無傳戒的道場,僧侶必需至福建鼓山受戒,才能取得僧侶身份,加上當時的中國佛教界是相當衰頹有關。
紀元1895年之後,臺閩日的佛教產生了互動。紀元1917年以後,臺灣佛教有了獨自傳戒的能力,也象徵著臺灣佛教能獨立自主了。寺院的功能也從只是從事祭典追求現世利益而轉向教理的研究。
在如此的成長時空中,臺灣佛教與閩南佛教仍然維繫著相當良好的關係,除了論文(《從臺閩日佛教的互動看尼僧在臺灣的發展》)中提到的人物如太虛、會泉、慧雲、良達外,尚有圓瑛師等。另一方面與日本傳入臺灣的各宗派所謂八宗十四派的接觸交流,自是當然的趨勢。特別是與曹洞宗、臨濟宗的關係,比較其它宗派都來得密切,主要原因是臺灣佛教都以禪宗自居的緣故,如基隆的靈泉寺和新竹的法雲寺是曹洞宗的末寺,而臺北的凌雲禪寺和臺南開元寺則是臨濟宗的聯絡寺院,在當時堪稱是臺灣佛教的這四大道場,除了開元寺是明鄭時代就有的之外,其餘的三座寺院都是日本統治時代才出現的道場。這四大道場的子孫,都受了來自日本佛教的影響而留學於日本,但與閩南的關係也沒中斷,這從其子孫有留學於閩南佛學院的情況,即可證明。
在此值得注目的,是在如此的留學風潮中,尼眾也不落人後,不過她們留學的地方都是日本的名古屋關西尼學林,再由此轉入東京駒澤大學者。
由於教育程度的提升,獨立自主的能力也應隨之增長,尼僧在臺灣自然有其存在的空間,上述如學師就是一個例子。除她之外,如出身大崗山龍湖庵、嘉義半天巖寺、高雄興隆寺故住持天乙師也是一位值得敬仰的尼師。其門下有位叫悟因尼師,目前她所住持的嘉義竹崎香光寺,是座擁有八十多名比丘尼的道場,又其在高雄的紫竹林精舍,常年所舉辦的成年佛學教育相當成功,頗有口碑,又如證嚴尼師的慈濟功德會及其所屬的事業;慈濟醫院、慈濟大學;還有曉雲尼師的華梵大學,都是尼僧在臺灣所做的教育文化救濟的具體事跡,如此尼眾在臺灣能擁有一片天地來發揮,其因素很多,但不能忽視日治時代以來一般民眾教育水平的提升;當時臺灣四大道場僧侶人材的培育,尤其是法雲寺派的尼眾子孫,加上臺灣社會能提供如此的環境;當然尼僧的自我努力,弘法護教的熱忱,具有洞察社會演變的智慧眼,更是不可或缺的條件。尼僧在臺灣所締造出的成果,值得介紹的當然還有,篇幅所限,只有留待來日再做探討。
臺灣佛教在傳自閩南的傳統佛教與日本現代化的佛教界中激蕩,其結果臺灣佛教界也逐漸現代化,特別是尼僧的出現,以及其人數的倍增,教育水平的提升,形成尼僧獨立自主的局面,這是臺灣佛教的特色之一。
(作者釋慧嚴。本文摘編自釋慧嚴的論文《從臺閩日佛教的互動看尼僧在臺灣的發展》,原文發表在《中華佛學學報》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