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囧媽》 模式 一次「偶然」事件， 還是「必然」趨勢？
1月25日零時，徐崢執導的《囧媽》在抖音等網際網路平臺免費上線。在無數觀眾歡呼並感動表示「徐崢，我欠你一張電影票」的同時，卻有消息稱全國多家院線公司就此事向國家電影局市場處反映，希望叫停《囧媽》的線上播映，認為該片行為「破壞行業基本規則」，「會起到破壞性的帶頭作用」。
截至當天17:30，持續線上播映的《囧媽》豆瓣評分6.2分，約9.1萬人打分，打3星者人數最多。隨機翻出打中評的觀眾評論，包括「很平庸，很無趣」「系列最差」「強行煽情」等。但無論作品本身質量如何，《囧媽》作為中國電影史上首部」客廳春節檔大電影」都將註定被載入史冊。甚至有業內聲音認為，《囧媽》此舉將開創中國電影的「奈飛模式」——以此為節點，中國電影將從線下走往線上。
院線聯署，要求叫停《囧媽》上線
1月24日晚，羊城晚報記者從不少院線相關人士處得到了這份《關於提請主管部門規範電影窗口期的緊急請示》。文中稱，《囧媽》進行網際網路免費首播的行為，「明顯違背了全球通行的電影行業規則，違背公平競爭的市場原則，將對整個中國電影產業的健康發展造成極為不利的影響」。各院線向國家電影局請求，緊急叫停《囧媽》的網際網路免費首播，並在行業內進行聽證論證。同時，各院線對今後歡喜傳媒及徐崢出品的電影作品予以一定程度的抵制；保留對歡喜傳媒此次所造成損失進行追訴的權利。
這份《請示》的署名院線中包括萬達等接近30家全國院線公司，且據院線人士稱，該聯署名單還在繼續增加。但截至1月25日發稿時止，記者尚未看到該文件的正式蓋章版本。而此時，《囧媽》已順利上線十幾小時。
從「提檔」時起，雙方矛盾已埋下
1月24日上午，今日頭條率先宣布《囧媽》將改為在鼠年大年初一進行包括今日頭條和抖音在內的多渠道線上播映，當日中午導演徐崢在微博確認了該消息，並表示：「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觀眾服務。」就在前一天，包括《囧媽》在內的7部春節檔票房潛力大片齊齊宣布撤出春節檔，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防抗行動讓路」。當時便有不少網友提出倡議，是否可以將這些大電影改為線上放映。第二天，徐崢的《囧媽》成為首個且唯一響應該倡議的春節檔電影，這也使得其公眾形象瞬間高大。一時間，「徐崢，我永遠欠你一張電影票」「山爭哥哥，好樣的」等點讚言論不絕於耳。
事實上，院線人士對徐崢和《囧媽》的不滿或許從更早前的1月20日便已開始，當天《囧媽》率先宣布提檔至年三十，並引發《奪冠》《熊出沒·狂野大陸》齊齊提檔，徹底打破多年來「年三十不上新片」的影市潛規則。當天下午，徐崢在微博向影院工作人員道歉，承認提檔是為了「提升假期的票房」，但同時也是「為影院利益出發」，並承諾將以發紅包的方式給影院工作人員補償。而之後在1月23日的大撤檔行動中，《囧媽》也如其他影片一般表示將「調整檔期，具體公映時間待定」。但僅僅不到一天後，《囧媽》就改為線上播映。一位院線人士向羊城晚報記者表示：「一次次出爾反爾，徐崢完全沒把我們影院的感受當回事。」
《囧媽》上線，很可能「不虧反賺」
「此前全國影院為《囧媽》做了宣傳，但其收益現在由網際網路平臺享用，這種行為不是創新，而是為了維護自身而不管他人利益的失信行為。」在《關於提請主管部門規範電影窗口期的緊急請示》中，這句話或許是院線公司對徐崢和《囧媽》感到憤怒的關鍵。為了防抗疫情，這次全國電影相關行業都受到了巨大衝擊——多部春節檔大片撤檔，眾多影城也相繼宣布春節期間暫停營業。一位院線人士對羊城晚報記者說：「現在正是需要電影創作者和影院經理共克時艱的時候，但徐崢卻轉頭就把所有人拋棄了。」在這位業內人看來，徐崢的做法「快準狠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在未撤檔之前，《囧媽》的預售形勢就不好，它在春節檔的票房並不佔優，如今改為線上播映，一來可以拿到一大筆線上授權費，二來也不用再跟院線分成，對於片方來說基本是一件穩賺不賠的好事。」該人士稱，「這也是其他賀歲檔片子如今騎虎難下的原因，一方面他們被《囧媽》道德綁架，另一方面他們並不具備像《囧媽》那樣『棄暗投明』的條件。」
事實上，《囧媽》的出品方歡喜傳媒在該片宣布線上公映的同一天便發布公告，稱其附屬公司歡歡喜喜與北京字節跳動訂立合作協議，兩者將在多個領域展開合作，後者將向前者最少支付人民幣6.3億元作為使用授權內容的代價。此外，截至1月24日收盤，歡喜傳媒港股暴漲43.07%。需要一提的是，這次《囧媽》的線上播映平臺中，除了抖音、西瓜視頻、今日頭條等字節跳動的旗下品牌，唯一的「生面孔」歡喜首映APP便屬歡喜傳媒出品。因此業內人士稱，很可能消息公布當天，所謂觀眾欠徐崢的電影票就都已「還」清了。
或是一次中國電影「裡程碑式事件」
在業內，「《囧媽》模式」會否成為中國電影走向「奈飛（Netflix）時代」的開始，也成為人們討論的焦點。1997年成立的美國網絡視頻公司奈飛在去年奧斯卡引發電影圈的警惕，其出品的《羅馬》成為史上第一部被提名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流媒體影片，而該提名宣布的第二天，美國電影協會便宣布奈飛成為好萊塢「第七大」影視製作公司。僅僅一年後，在即將舉行的2020年第92屆奧斯卡提名名單中，奈飛出品的影片便獲得了24項提名——這也是奧斯卡史上第一次，獲得提名最多的製片公司竟是一家網絡視頻服務商。
同樣的事情會在中國電影行業發生嗎？不少院線人士認為《囧媽》轉為線上播映只是「徐崢等人趨利避害的偶然事件」。但也有少數人認為，這次事件將是一次從「偶然」最終走向「必然」的「裡程碑式事件」。事實上，如果任何人打開《囧媽》出品方歡喜傳媒的官方網頁，都會發現這家既具備內容製作能力也擁有內容播出平臺的公司不可小覷。其官網上，「股東導演」名單包括寧浩、徐崢、陳可辛、王家衛、張一白、顧長衛、張藝謀，籤約導演還有賈樟柯、文雋、王小帥等，這些人加起來，在中國電影市場的分量絕不可被忽視。若大家聯合起來走線上播映路線，那到時候導演和院線到底誰「封殺」誰，還真說不好。畢竟目前中國觀眾進電影院觀影的習慣還處於培養期，探討電影媒介從線下到線上的最終轉型，眼下可能還為時過早。
(責編：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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