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東方魔都」,一個是「沙漠美人」,若說沒奇緣,偏偏兩相遇。
團結隊伍的指揮者
有人說:援疆幹部的眼睛是二郎神的第三隻眼——厲害。既不同於旅遊者的表象浮泛,也不同於新疆本地人的久處不覺。那種帶著大反差背景下的深入,使他們對新疆有著更為獨特的理解和熱愛。「三年天山水,一生新疆情」,這情是遠距離的文化交融之情。這其中的橋梁全都靠上海市對口支援新疆工作前方指揮部副總指揮、上海市對口支援克拉瑪依市前方指揮部總指揮、克拉瑪依市委副書記姜冬冬帶領的援克幹部們。
碧血男兒,圖壯志,天山品雪。
為社稷,不忘溝壑,滿懷秋月。
沐雨經風描大漠,臨霜潑墨書華頁。
駕崑崙,瀚海賞霓虹,毫端悅。
——智元《滿江紅》
2015年8月27日,第一批上海人才援克項目正式啟動,15名援疆幹部從四千公裡外的繁華都市來到了他們做夢都沒有踏上過的土地——「邊陲石油城」克拉瑪依。
從這一天起,「援克不做客,援疆當幹將」這10個大字就一直掛在上海援克指揮部的牆上。這是姜冬冬帶領其他14位同志為上海市援克工作定下的目標和宗旨,也成為了他們所有人橫跨四千公裡的約定。
「這句話是2015年8月27日,也就是我們這個團隊到達克拉瑪依的那一天提出來的。當時我們覺得既然是援疆,在克拉瑪依,不管是多長時間,一定要有主人翁精神,要把克拉瑪依的事當成自己的事,才能夠把工作做好。」姜冬冬說。
而8月27日這一天也被姜冬冬和克拉瑪依的援疆幹部們定為大家共同的生日。「就像咱們克拉瑪依有自己的城市生日一樣,我覺得有這樣一個生日也是激勵著我們今後各批的援克幹部能夠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姜冬冬說,每年的8月27日,大家都會聚在一起,準備上蛋糕,一邊慶祝這個特殊的日子,一邊聊聊大伙兒生活和工作上的事兒。
上海市政府代表團慰問援克幹部
「我們都特別喜歡我們這支隊伍,雖然之前彼此互不相識,但現在大家都親如兄弟。」援疆幹部吳正葩說。姜冬冬還會為大家慶祝真正的生日,讓每個人總結一下近期的經歷,大家都覺得一年的時間裡進益良多。
在所有的兄弟看來,他們15個人組成的援疆團隊用一年半的時間演奏了一場隆重的音樂會,從事不同領域的人像各種不同的樂器,每個演員的表演個性和水平也各自相異,但是他們合作的「為克拉瑪依各項事業做貢獻」這支曲目,配合默契,激情澎湃,高潮迭起。一篇篇華美的樂章全靠指揮者姜冬冬的成功調度。
巧的是指揮長姜冬冬是隊伍裡唯一一個黨政幹部,按照上海市委組織部的要求,他的援疆周期是3年,而其他14位都是各領域的技術人才,援疆周期是一年半,而目前,許諾、魚東彪、孫韜、賀天臨4位技術人才決定繼續留在克拉瑪依,與姜冬冬並肩作戰,繼續為城市轉型和升級貢獻力量,從克拉瑪依指揮部走出去的兄弟們依然關心著姜冬冬和克拉瑪依的各項事業。
姜冬冬戲稱自己「不僅開天闢地,還要接二連三」。
為伊不敢人憔悴
2016年10月30日,記者第一次約姜冬冬採訪,不巧他早上10點要去烏魯木齊參加自治區第十一屆黨代會,採訪失敗。短暫的見面中,姜冬冬表達了激動的心情,他說:「作為援疆幹部參加自治區黨代會,十分榮幸,我將把咱們克拉瑪依幾萬黨員的心聲帶到會場,也會把會議精神傳達到老百姓的身邊。」
11月15日,再次約採訪時間,他正在上海出差,並且已經連續出差10天了,為的是對接上海和克拉瑪依教育互助、旅遊往來、金融投資等事宜。又一次採訪失敗。
11月25日早上9點,姜冬冬經過兩天的舟車勞頓,終於回到克拉瑪依,但他沒有回住處休息,而是直接去了雪蓮賓館,接待了一批前來考察調研的外地客人。早上10點左右,他在指揮部接受了記者的採訪,談吐之間激情滿懷。
「不是我難約,是實在不巧,每次約採訪的時候我都不在。」姜冬冬玩笑說。其實,這種「不巧」是必然的,因為奔波忙碌是他的生活常態。一個項目的落地要經歷反覆對接,多次考察才有可能達成合作意向。
2016年9月9日舉辦的全地形車比賽,9月16日舉行的量產車大賽,9月22日-26日的玫瑰婚典,以及近期落戶克拉瑪依市的光大證券等,每一個項目姜冬冬都可能打了幾十通電話,準備了數十頁材料,往返於上海和克拉瑪依好幾趟。
就是在這樣的頻繁交流中,姜冬冬覺得交通不便給兩地合作帶來很大困難,去一次上海不但需要到烏魯木齊轉機,航班的數量也非常有限。姜冬冬就主動去找東方航空公司溝通和洽談。
起初,因為克拉瑪依人口相對較少,航空公司考慮到經濟效益,不願意開通克拉瑪依的航線,姜冬冬堅持努力,反覆向航空公司陳述一帶一路國家戰略以及克拉瑪依航線的前景和必要性,克拉瑪依—上海航線終於在2016年7月23日首航成功,目前航線運行效果很好。
時間的指針指向了中午一點半,終於到了下班時間。姜冬冬去食堂匆匆吃了午飯,又趕回了辦公室。
「上海那邊五點半就下班了,如果我從三點半開始工作的話,只有兩個小時可以用來對接業務,那必然會影響到咱們項目的落地和事業的發展。」因為上海和克拉瑪依兩地有時差,姜冬冬生怕午休會錯過一個信息或者延誤任何一項工作,幾乎每天中午都守在電話和電腦旁邊。漸漸地,不午休已經成為了他的生活習慣。
「一年多的時間,應該說就咱們克拉瑪依黨委、政府工作的各個領域,我們都跟上海相對應的部門進行過對接了,已經沒有任何一個空白點了。」姜冬冬驕傲地說。
回憶這一年,姜冬冬覺得最難的還是剛來克拉瑪依的時候。2015年12月,39歲的姜冬冬被克拉瑪依市人民政府任命為副市長,負責全市所有和上海對接的項目。
不少人在背後議論,這麼年輕的「外來和尚」到底能不能念好克拉瑪依的經,不了解克拉瑪依怎麼能開展好工作。這時候,不忘初心,不辱使命,不讓克拉瑪依人失望,成為了姜冬冬對自己的承諾。
「我們來的時候除了15個同志以外,由於出發比較匆忙當時沒有一分錢經費,沒有一輛車,也沒有任何保障。從我接到任務,至到達克拉瑪依,整個過程也不過10天。」姜冬冬回憶,剛來克拉瑪依的時候,非常不適應西北乾燥的空氣,再加上工作任務繁重,需要學習的內容很多,經常著急上火,一激動就流鼻血。
援疆幹部不能「裝」
姜冬冬說自己來克拉瑪依之前,生活軌跡都在南方。但是看見這個身高一米八五的壯漢子,怎麼都覺得,他就是屬於北方,屬於豪邁的大漠風沙,卻解釋不了這份歸屬是前世的鄉愁,還是今生的相遇。
「對於整個國家來說,沒有邊疆的穩定和發展,就沒有內地和平發展的環境。對於克拉瑪依來說,這是一座非常年輕的城市,從她誕生的第一天起,就為新中國默默無聞做出很多貢獻。所以我覺得從東部來到克拉瑪依也是一種反哺、感恩和回報。」姜冬冬接到上海組織部的援疆通知時,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從國家戰略上說,我覺得援疆工作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它有很深遠的政治意義」。
進疆為什麼?在疆幹什麼?離疆留什麼?這是姜冬冬剛踏上克拉瑪依這片土地時,向同行的隊員們提出的問題,也是他對自己提出的問題。隨後的3年時間,他要一直用行動回答著這3個問題。
理想和現實之間,只有靠「腳步」來縮短。為了當好兩地的橋梁,只要有關上海的事務,姜冬冬都親力親為。上海和克拉瑪依兩地都高度重視援克工作,隔三差五就會有上海的企業或者政府部門來考察,姜冬冬和工作人員一起上油田一線,下建設工地。
新疆的夏天,酷熱難熬,紫外線照射強烈,他不塗防曬霜,沒有防曬服,幾天下來被曬得脫了一層皮,原來還比較白嫩的皮膚曬得黑裡透紅。
光明食品集團領導來克考察交流
「我覺得只要我們援疆幹部『不裝』,真真切切地熱愛這裡,腳踏實地地開展工作,克拉瑪依的老百姓一定會認可我們的。」姜冬冬對此十分堅定。
「城市轉型」、「產城融合」是兩本大書,如何在金融繁榮、旅遊開發、物流經濟、嵌入式發展、工業園建設各方面找到最理想的發展途徑,無疑給上海援疆出了一道大難題。
「跟當地幹部群眾交往要以心換心,一定要有謙虛的態度,千萬不能有『我是來援助你的』這樣居高臨下的想法。」姜冬冬一直要求自己以一顆感恩的心開展工作,一邊如切如磋、主動溝通、汲取他人好經驗;一邊如琢如磨、獨自思考、不斷總結新方法。
一年的時間,有苦有甜。「望山川河海,高揚帆,乘萬裡東風,無停歇」。姜
冬冬找到更多援疆工作的切入點,他希望幫助克拉瑪依在信息、金融、旅遊等方面取得更多成果。「如果說我們前面只是在點上取得突破的話,我想接下來的工作應該是全面開花,我也有信心在克拉瑪依的城市轉型過程當中發揮我們援克指揮部的作用,能夠獻出一份微薄之力。」姜冬冬說。
援疆歲月裡的日常
晚上9點,姜冬冬像往常一樣,和家人進行視頻聊天,家人的關心最能緩解他一天的疲憊。
即使經常出差到上海,姜冬冬也總想在最短的時間把任務完成,趕緊回到克拉瑪依,並沒有時間回家陪愛人和孩子。女兒還在上小學,不能理解爸爸為什麼老去新疆,不在家陪她和媽媽。「我給他講我要去為邊疆做貢獻,她聽不懂,我只能儘可能抽時間多陪她。即使這樣還是錯過了孩子成長的重要階段。」姜冬冬略顯遺憾地說。
「為什麼別的小孩都有爸爸坐在身邊陪自己做作業,給自己教怎麼做算術題,就我沒有? 」聊天的時候,女兒有幾道數學題不會做,非常委屈,就給姜冬冬抱怨。
「爸爸工作的地方,實在太遠了,不能回家陪你。」姜冬冬非常抱歉。
「那你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工作?」女兒不解地問。
「寶貝,我想了一個好辦法,我以後用微信給你講題,陪你做作業吧。你隨時可以把不會做的題拍個照片發給我,我在克拉瑪依做好了再給你講,行不行?」姜冬冬特別希望女兒同意。
這時候,電腦那一頭的孩子勉強一笑,算是原諒了爸爸,姜冬冬也長舒一口氣。
2016年4月,姜冬冬副市長給阿孜古麗的孩子送玩具
按照組織上要求,姜冬冬一年只能休假一次,而且必須在春節前後。因為有太
多的工作需要處理,回家的日程也總是確定不下來,趕上春運的大潮,姜冬冬最怕的是買不上回家的機票,會提前好幾天關注機票的動態。
在克拉瑪依時間長了,姜冬冬也愛上了撿石頭,有時候也會跟著「石友」們徒步,甚至不小心遇見克拉瑪依來勢兇猛的風沙天氣,揚起的沙土會灌得滿嘴都是,同行的人跟他玩笑說,「吃土」也是積極融入克拉瑪依的生活嘛。
「石頭也是咱克拉瑪依的寶貴財富,既然是克拉瑪依人的一份子,就應該了解一下。」姜冬冬和參與到撿石頭行列中的援疆幹部們如是說。
日出天山,峰巒際、皚皚白雪。
憑望遠,長風流貫,萬驤馳越。
車師古道金鼓擂,玉門關外春風烈。
莫等閒、趁原闊天高,書新頁。
——吳玉輝《滿江紅·天山吟》
茫茫戈壁灘,濃濃援疆情。克拉瑪依正在發生的一切改變將在時間的硬碟上一一呈現給後來者。人們可能記不住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但都知道,姜冬冬帶領的隊伍有一個統一的名字——援疆幹部。
文/朱樹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