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還原一個真實的中科大「少年班」
李巨
「討論少年班沒有意義」
然而,讓李巨至今難忘的卻是同班「一號學霸」狄雨的一則軼事:「室友狄雨記憶力超好,過目不忘。有次中考,狄雨回寢室後大哭。問之,曰考砸了。不飲不食。相勸良久。後髮捲,狄雨仍考全班第一。我等無語。」
狄雨確實也不尋常,讀書拿學位如砍瓜切菜。2014年芝加哥-肯特法學院畢業典禮上,院長念完他的學位竟花了差不多一分鐘。
劉志峰也提到了狄雨:「少年班確實出了很多奇人,我們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高中時期,劉志峰也曾頭頂「聰明人」的光環,進少年班之前,他本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的再也考不到第一,成為班上很普通的學生,「整個人的自尊還是會崩潰的」。
這方面,2003級少年班的胡磊萬城和2001級的陳天石同樣深有感觸。胡磊萬城記得,同學彼此間的特質差異很大,頗有一些「奇人異士」。而陳天石還一度產生過自卑情緒,「一開始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笨了,再後來發現同學裡有的記憶力特別好,有的邏輯思維能力強,有的反應迅速,自己也沒有那麼差,各有所長而已,也就釋然了」。
「這社會上一定有一部分人的智力、體力是普通人趕不上的。我們每天要學習到晚上11點,但少年班一定會有些人,成天不學習、踢球,考試之前我還去請教解題方法,他就一邊看武俠小說一邊寫給你,說『拿去背吧』。」因此,劉志峰認為,討論少年班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沒有意義,「碰到像這些真正的聰明人,你讓他按部就班一定要上完高中三年,反覆溫習,其實是種摧殘。」
少年班為何桃李遍天下
胡磊萬城是玩蟹科技的聯合創始人。當初報考中科大少年班,吸引他的是兩點:入學一年後自由選擇專業;不用再上高三。
少年班四年時光裡,胡磊萬城多次被震撼「三觀」。中科大的風氣在思想上推崇自由獨立,同時也偏重學術。入學的頭兩個月裡,就連續開設了多場學術泰鬥大牛專門針對少年班的講座和座談。
2004年的一天,系裡安排一位少年的師兄給新生做講座。「這是第一場不以學術開頭的講座。其中有一段,講到人生有三大簡單易得但極為愉悅的享受,分別和三樣東西有關,『書、食物、床』。師兄對第三樣享受闡述頗多,應該是我之前、也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未公開聽過的對性和人生關係的討論。」那時候胡磊萬城剛16歲,因而印象尤深。
而生活上,少年班系裡對學生年齡偏小的情況,考慮得很周到,胡磊萬城「基本都忘了想家」。但大學畢竟是很多人第一次離開父母家鄉獨立生活,胡磊萬城的班裡,也有因不適應獨立生活舉家搬來合肥的同學。
外界對少年班總有好奇,也有諸多誤解。劉志峰告訴澎湃新聞,多年來,真正的少年班從未擴容。自科大少年班開辦以來,少年班模式一度被眾校效仿,到現在,仍堅持開辦的卻寥寥無幾。
「那是因為中科大太牛了,做出了品牌,形成了壟斷性。」劉志峰調侃說,「最聰明的人幾乎都被中科大弄走了。每一年上清華北大的高考狀元,都有前一年被中科大刷下來的,所以少年班的學生基本上是比高考狀元還聰明一個數量級。」
而對於西安交大少年班,劉志峰卻指出,該模式實為以大學名義招收初中畢業生,「是讓學生到大學再念兩年高中,屬於『掛羊頭賣狗肉』,品質也和中科大少年班不可同日而語。」
從入學選拔、課業安排到心理輔導,中科大少年班摸索出一套成熟的體系,採取獨立建制、集中培養,不惜成本以書院式為早慧少年提供量身定做的路徑。
「中科大少年班多年下來做了很多工作和積累了很多經驗。為少年班配備的師長,有相當比重的泰鬥,年輕的老師也都是一時之選。」胡磊萬城說。李巨也對少年班的用心滿懷感激。「如果沒有少年班、中科大老師全心全意的培育,沒有同學們的潛移默化,不可能會有今天。」
此外,1978年,中科大就施行了「通識教育」,學生先不分學院和專業,打下紮實的數理基礎,之後才在全校範圍內自由選擇學科平臺,是中國內地歷史上的頭一次。
「沒有比這更互補、更親密的學科交叉式的同學互動關係了。」劉志峰感慨,與他同屋的有學計算機、統計,也有學生物、物理的,時常交流,使得他們大大擴寬了視野。「現在,我同學裡有牛津的物理系教授、清華的化學系教授,多倫多的地質學教授,我有任何問題都能找他們。」
連劉志峰的畢業論文也是得益於此。在加拿大讀計算機時,他的畢業論文寫的是以計算機來研究蛋白質結構,「我的導師只懂計算機,對蛋白質結構其實是不太懂的,後來是依靠當年住在隔壁研究生命科學的同學,他能解答所有生物方面的問題,實際上成為了我論文生物領域的導師。」
原標題:還原真實的「少年班」:多數配偶年齡大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