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一向是人們心中最浪漫的事情,春花秋月夏風冬雪,從古至今有多少文人墨客為之吟詩作賦,填詞聯句。冬雪一落,古人或是踏雪賞梅,或是圍爐飲酒,梅花暖酒助詩興,寫下多少詠雪的名篇佳句,傳誦至今。《紅樓夢》中大觀園的一群才子佳人當然也不例外,第五十回「蘆雪庵爭聯即景詩」中,便詳細描寫了這些貴族公子小姐們賞雪聯句的趣事。
蘆雪庵爭聯即景詩
湘雲和寶玉偷了鹿肉,在蘆雪庵內烤著吃,黛玉說要為蘆雪庵一大哭。湘雲便說道:「是真名士自風流,你們都是假清高,最可厭的。我們這會子腥的羶的大吃大嚼,回來卻是錦心繡口。」
聯句首句往往是對詩人的目光、思路最大的考驗。首句起得好不好,會影響到整個聯句。一開始,起首句要求寫雪景,限二蕭韻。結果不識字的鳳姐偏要說一句,起了一句「一夜北風緊」。眾人還誇她留了多少地步給後人,是會作詩的起法。
這首聯詩共寫了三十五韻,七十句詩句,很多的詩都牽扯到用典。詩雖是多人共同創作,居然也能夠寫的上勾下聯,血脈暢通,一點也沒有堆砌的感覺。每一句都是緊緊扣雪景,同時還反映了詩人的個性。
在聯詩的過程當中,有一些非常有趣的情節。詩才最好的湘雲、黛玉二人聯句搶詞,並以詩互懟,很是歡樂。寶玉沒有急才,閒在一邊看二人搶著說。湘雲便說了一句「石樓閒睡鶴」,說完伏在炕上笑。黛玉便緊接了句 「錦罽暖親貓」。此句真是太妙了,很多的詩評家就說到:在聯句當中,竟然把貓都用上了,這真是太稀奇,太有才能了。眾人聯句聯得非常快樂,最後一統計,果然史湘雲的最多,大家就打趣湘雲,說肯定是剛才那塊鹿肉的功勞。
寶玉被罰櫳翠庵取紅梅花
眾人聯句結束,統計後發現湘雲最多得了頭籌,而寶玉又落第,便要受罰。眾人玩得有趣,罰也罰的雅致。李紈見櫳翠庵的梅花很有趣,怎奈討厭妙玉為人,便罰寶玉去取一枝來插瓶。
眾人都說罰的又雅又有趣,寶玉也特別樂意。湘雲和黛玉讓他吃杯熱酒再走,李紈剛要派人跟著,黛玉趕快攔住說「有了人反而得了」。由此可見,黛玉對賈寶玉和妙玉之間的微妙感情,早就看出來了。賈寶玉去後不久,便扛了一枝梅花回來,對眾人說:「你們賞吧,不知費了我多少精神。」這話裡透露了一個信息,他去要梅花和妙玉打交道的過程中,妙玉定是刁難他了一番。
眾人賞花題詩詠紅梅
賞雪有聯句,賞梅便作詩。賈寶玉取回梅花之後,眾人決定分別用紅、梅、花來做韻,寫七律詩詠紅梅花。
賈寶玉寫了一首有趣的敘事詩,叫做《訪妙玉乞紅梅》。大觀園新來的客人邢岫煙、李紋、薛寶琴,分別以紅、梅、花三字作韻,寫了詠紅梅花的詩。其中薛寶琴寫得最好,她的《詠紅梅花》頭兩句「疏是枝條豔是花,春妝兒女競奢華」,真是非常有味。 眾人正玩得高興,有人報賈母也來了。賈母喜歡和她的晚輩聚到一塊,聽他們說說笑。大觀園的人跑到蘆雪庵來聚會寫詩,賈母也跑來湊熱鬧。因嫌蘆雪庵臨水潮溼,賈母便帶眾人到暖香塢去。
眾人到了園子裡面,看到四麵粉妝銀砌,又見薛寶琴披著鳧靨裘和披著紅氈的賈寶玉站在山坡上,竟比仇十洲畫的《豔雪圖》還要好看。賈母此時便向薛姨媽細問起寶琴的年庚、八字、家境,想將寶琴許給寶玉。誰知一問之下,才得知寶琴竟是早許了梅翰林家,此次便是進京備嫁。其實賈母未必考慮過賈寶玉和薛寶琴的婚事,她問薛寶琴的八字,不過是借著關注薛寶琴來拒絕薛寶釵。表明她從來不考慮金玉良緣,她一向執行的是雙玉良緣的方針。
一本《紅樓夢》,多少紅學家費盡心血潛心研究,從中我們不僅僅是看到了寶黛釵三人的愛情悲劇,也了解到了古人很多生活中的趣事,知道了她們是怎樣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情況下,將日子過得更有詩情畫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