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人的神明向世人提出這樣兩個問題:
你找到生命中的快樂了嗎?
你給他人帶去快樂了嗎?
記得錢鍾書先生在他的《論快樂》中曾說過,一切快樂的享受都是屬於精神的,快樂由精神來決定,精神是一切快樂的根據。就是說,物質的、肉體的快樂與否,取決於精神的快樂與否,甚至痛苦,包括疾病、壓力和災難,也可以通過精神的鍊金術而轉變成快樂,最起碼是樂觀。
我贊成他的觀點。
暫不說我們所接受的整體教育以及中國革命的傳統教育。從文學的層面來說,我們這一代是屬於讀著俄蘇文學長大的一代人。儘管後世的研究者批評那其中——尤其是史達林時代的蘇聯文學中有許多虛假的,誇大的,粉飾太平的內容和精神,但無論是星光燦爛的俄羅斯時代的普希金、克雷洛夫、果戈理、萊蒙託夫、屠格涅夫、車爾尼雪夫斯基、託爾斯泰、契科夫、高爾基他們筆下的奧涅金、畢卻林、英沙洛夫、葉蓮娜、拉赫美託夫、和薇拉、母親尼羅夫娜等,以及十二月黨人和他們的妻子們,還是蘇聯文學中諸如《毀滅》、《靜靜的頓河》、《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日日夜夜》、《海鷗》、《遠離莫斯科的地方》、《青年近衛軍》、《真正的人》、《卓雅和舒拉的故事》等作品中所描寫的戰爭和建設中的英雄、模範,普通人,那些具有革命樂觀主義精神的人,那種笑對挫折壓倒困難的樂觀態度,都曾經感召過我們,浸潤過我們,令我們嘆服心折。
我們有信仰,我們的日記本上寫著保爾的名言,為共產主義的壯麗事業奮鬥終身則死而無憾,柯察金們所奉行的那種能受苦而毫不訴苦的剛毅堅韌,給我們以戰勝困難的勇氣和力量,鼓舞我們在饑荒、天災人禍年代的任何艱難困苦的環境下都表現出堅強,樂觀,從而笑對人生。
其實在中國人的內心深處,是早有著傳統灌輸的知足常樂的思想的。到了改革開放時期,經濟逐漸繁榮了,生活好了,社會也安定和諧了,閃現在我們腦海裡的,就經常是《老子》的話了:「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老子》還說,「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知足,對於那些爭名逐利利慾薰心的人來說很難,但對於平平淡淡過日子的如我一樣的老百姓們,知足就是滿足目前的景況。知足就是在精神上不去追求更多的金錢享受,因此不攀比,不眼紅,不貪,不賭,不偷,不爭,不搶,不賄賂,不巴結權貴,不一心向錢看;不追求名,不去想方設法地炒作,不夢想著一夜成名,也就用不著費力費心地給自己找許多的麻煩和苦惱。「無欲則剛」,許多國人把這名言掛在自己的牆上,但卻沒有真正地放在心上。無欲,不求名,不逐利,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讓自己苦惱,讓自己不快樂呢?
現如今社會上那些犯了法的,栽了跟頭的,被苦惱纏身找不到快樂的人,甚至發瘋、自殺的人,說到底,幾乎都是因為鑽在了名利的羅網裡無能或不願自拔。不明白這些人究竟有什麼想不開的,人生不過短短的幾十年,所有的金錢、財富,所有的所謂榮譽、驕傲,所有碰到的困難、挫折,失敗的難堪甚至恐懼,也包括什麼感情的失意痛苦,轉眼都將消失,斤斤計較於這些生不帶來,死帶不去的東西,這些純粹的身外之物而苦惱自己,不是太傻了嗎?
我一生明白並注重精神的追求,因此我快樂。
我年輕時有信仰,並曾為此而奮鬥,因此我快樂。
我淡泊名利,知足而常足,快樂地行走在短暫的人生路上。
我牢記孔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教導,不給他人帶去痛苦,希望我周圍的人都知足,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