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渡船從漳潭古村的對岸划過新安江,到了漳潭古村。
|漳潭古村
漳潭古村是新安江邊的一個古村落,下了渡船,沿著石階上了岸,便進村了,寬闊平坦的馬路隔著新安江水與古老的村莊。
這岸邊的馬路是漳潭村民們的聚集地,新安江是他們的母親河,行船在外勞頓了一天,靠岸後上了石階,在岸上馬路邊的石墩上歇一歇,說說話,背後江水平靜,青山依舊,眼前是家,心裡便倍感踏實。
居住在這裡的人們因新安江而幸福著、美好著他們的生活,新安江也因居住在這裡的人們而生動著、明媚著它的風光
臨江的人家門前開闢出了好大的一片菜地,但絲毫沒有侵佔到馬路。
綠油油的油菜黃燦燦的油菜花始盛開,映襯著白壁黑瓦馬頭牆的二層、三層小樓分外清新。不管是不是古民居,一樣都散發著質樸、寧靜的徽派建築特有的氣息,住在這裡的人們應該也是安然踏實的吧。
有男主人出來摘菜,我們彼此打著招呼,仿佛鄰裡之間不感到一點生疏。
一直固執地認為鄉村孩子的童年是快樂的,雖然物質可能不是很豐富,但沒有什麼比大自然賜予他們的禮物更豐富,沒有什麼比在藍天之下、山水之間、田野之上自由地玩耍更令孩子們愉悅。
對童年割捨不斷的懷念,皆因那時候的天空是湛藍的、那時候的草地是碧綠的、那時候的小溪水是清澈的,那時候有鳥語花香、那時候有田園牧歌、那時候有從地裡拔起就可以吃的新鮮蔬菜;那時候沒有補課、沒有沒完沒了的題庫和考海,沒有把考試分數發給媽媽的手機和微信……哦,My God,我的童年原來竟如此幸福~
剛剛從地裡拔出的大蘿蔔把我帶回到久遠的童年......
農家樂隨著旅遊業的興起在漳潭古村也興起了,閒暇之餘大家在園子裡擺幾張小方桌、幾把小竹椅,圍坐在一起下下象棋、打打撲克,日子就這樣簡簡單單、慢慢悠悠地過去了,單純地說,這樣有什麼不好~
好吧,我是一個沒有追求的人[捂臉]
歙縣漳潭中學,引我回到中學時代。學生時代也是令人懷念、難忘的一個階段,那時候的我們,除了學習學習、考試考試、成績成績、名次名次以外,貌似能夠回憶起來的其它內容也沒有多少了,唉,苦逼的中小學生......
紅妝館,顧名思義,紅妝即女子的嫁妝,紅妝館則是聚焦女子嫁妝的場館。漳潭古村的紅妝館是我們無意間走進的,沿著新安江岸邊的馬路一直往上走,跟著一群人就進來了。
後來才知道他們是跟團遊覽新安江山水畫廊中途下船遊漳潭紅妝館的遊客,紅妝館是要收門票的(成人票價30元左右),檢票員把我們當成旅遊團成員了,哈哈,無意間免了一票~
紅妝館內陳列著許多民間傳統婚禮的器物嫁妝等,也可以說是古徽州「閨閣文化」的濃縮。
眾所周知,古時候女兒出嫁是坐著轎子被抬到婆家的。出閣之日,女方家要男方家出多少個「夫」(即轎夫、擔夫、扛夫),代表著嫁妝的豐厚程度。夫多,說明女方家嫁妝厚實。「擔夫、扛夫」越多,女兒到了婆家才越被「高看」。這也是造成中國人愛攀比的原因之一吧。
於是,古時候嫁女時嫁妝的多寡,往往體現了女方的「貴賤」(看來,拜金主義由來已久),因此,徽州人家嫁女,再窮也得拿上一、二樣嫁妝,拼上幾個擔頭,意思是女兒不是「細媳婦」(即童養媳),而是「大家閨秀」。
嫁妝種類很多,臺、箱、被、蓋、、桶、縫、飾......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女兒是父母的心頭肉,尤其在封建社會,婦女地位很低,「三從四德」、「從一而終」等封建禮教把徽州女人禁祻在深宅大院之中,父母為了保障女兒出嫁後在婆家的地位,從出嫁之時,就處處「寓意於物、寓意於事」,用嫁妝含蓄地表露出來。
傳說中16人抬的大花轎。古代的轎子,一般有兩人抬、四人抬、八人抬、十六人抬等。幾人抬轎有嚴格的等級劃分,清朝按明朝慣例使用轎子,並規定三品以上京官使用四人轎,出京可以坐八人抬的轎,外省督撫都使用八人轎,普通官員坐四人轎。
所以「八抬大轎」成為高級官員的出行標誌。而民間一般為二人抬轎,只有娶親用的花轎允許八人抬轎。可見十六人抬的大花轎在當年是何等人家嫁女了,敢於與皇帝所乘的「輿」媲美了。
精美的木雕使這些古老的家具、嫁妝愈發顯得富貴、古樸、耐讀,典型的中國元素在這裡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走出紅妝館,後院內有一棵千年古樟樹,是安徽省珍稀保護古樹。樹高26米,胸周圍9.2米,是徽州古樟之冠,被譽為全國「樟樹之王」。相傳漢初名臣張良葬於漳潭,他的英魂孕育了這棵澤被子孫的樟樹,正所謂「自古忠良英魂在」。
樟樹又名「香樟」,屬樟科常綠喬木,是亞熱帶常綠闊葉林的代表樹種之一。因其木材有香氣能避蟲害,是建築、箱櫃、工藝雕刻等優良用材,被譽為「南國佳木」。
由於樹木高大粗壯,向外伸展的枝丫已不堪重負,為了保護古樟不因自重而折斷,在下面用幾個支撐承託,宛如千年古樟的大小拐杖,人與自然在這裡又一次得到了和諧的統一。
在千年古樟的身旁建有一個張良廟,彼此陪伴著度過了風風雨雨。
關於張良及其後事有許多傳說。張良的生平因為有司馬遷的《史記·留候世家》為證,後世並無疑義。但關於張良死後葬在何處,卻爭論頗多。
全國的張良辟穀處有20多個,張良祠廟數約100個上下,張良墓也有10多處。但不管張良是不是如傳說中葬在漳潭古村,他的英魂已經為這個小山村所稱頌,並影響著一代代人以他為楷模。
古村古鎮總是散發著一種獨特的人文氣息,就是因為有如張良一樣的先人精神延續的緣故吧。
百度上對張良是這樣介紹的:
張良(約公元前250—公元前186年),字子房,潁川城父人,秦漢初傑出的謀士、大臣,與韓信、蕭何並稱為「漢初三傑」。史書上關於張良的生平概括為圯上受書、佐策入關、鬥智鴻門、暗度陳倉、下邑奇謀、虛撫韓彭、勸都關中、明哲保身;有關張良的軼事典故有運籌帷幄、退隱黃袍山、張良道教等。
歷代名家對張良的緬懷見諸於詩詞與散文,取詩仙李白的一首以憑弔:
子房未虎嘯,破產不為家。
滄海得壯士,椎秦博浪沙。
報韓雖不成,天地皆振動。
潛匿遊下邳,豈曰非智勇?
我來圯橋上,懷古欽英風。
唯見碧流水,曾無黃石公。
嘆息此人去,蕭條徐泗空。
紅妝館周圍,也有賣小食品或自家產的土特產的村民。旅遊業的興起,使當地村民在閒暇之餘也做起了小本生意,或許收入並不會很多,但多少也能貼補一些家用,同時也為景點增添了一份生活氣息,每每遇見,我是願意照顧一下他們的生意的。
離開紅妝館已近下午5點,該前往此行的目的地賣花漁村了。
穿過幽深的老巷,返回漳潭碼頭,跟團遊新安江山水畫廊的遊船也要啟程了,遊客陸陸續續地登上踏板,也有小型遊船在等待上岸遊覽未歸的客人。
同所有的江南水鄉一樣,新安江也是沿岸居民日常生活起居、飲食的水之源,在江邊、河邊、小溪邊洗菜、浣衣的畫面總是會把我帶回到童年。
那時候在北方在塞外的山村也曾有這樣的畫面,留在我的記憶深處,我也曾是畫中人。而如今再回去早已是物非人非,記憶中夏天嬉水、冬日溜冰的小河流不見了,變成了垃圾溝,好在古老的石拱橋還在,希望有一天小河水再回來,洗淨被汙染的山山水水。
又一撥乘客從對岸渡江過來,在這兒乘渡船就如在城裡乘公交車一樣頻繁、尋常,只是清脆的汽笛聲取代了汽車轟鳴的噪音,澄澈跳躍的波浪取代了渾濁怒放的尾氣。
新來的客人下了船,我們上了船,這讓我想起了那一首《新白娘子傳奇》中耳熟能詳的插曲,「十年修得同船渡」,而那一句「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讓我對從身邊走過的每一個人都不再感到陌生~
來呀來去呀去,新安江的美景讀它千遍也不厭倦
美好的時光總是走得特別快,感覺還沒坐穩船就到了岸。
又一撥客人,還沒等我們下船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船,來來去去來去去又來,這渡船和這渡船師傅前世與多少人有過五百次回眸~
長錨一啟,渡船再次離岸。
我站在岸邊,看著小船兒漸行漸遠。
在我對未知世界充滿好奇的童年,這是曾經無數次想像的畫面......
岸上的觀音亭依然靜悄悄,對它仿佛又多了一些理解,它是擺渡人的心靈寄託吧,每每渡江靠岸,看見它心裡便有了實誠感。
再次渡江,離岸前,上幾柱香,也就倍感踏實了。
離開漳潭古村,一路上靜謐美好的小村莊不時映入眼帘,零零星星地點綴在新安江兩岸。
在下午四、五點鐘接近黃昏的冬日裡,柔和的陽光斜射下來,多了些溫馨,少了些清冽,遠處的白屋黑瓦偶有嫋嫋炊煙飄搖懸浮,迷濛如畫,近處的小溪水緩緩地流淌著,掩映在碧田枯草間,我仿佛聽到了田園牧歌,回到了童年,有個聲音在半空中輕輕悄悄地迴旋:「留下來、留下來、留下來……」而車輪卻不停地轉動轉動,向前轉動……
把鏡頭拉近,再拉近,留住這畫面,就如留住童年的夢境。
看似相同的畫面,其實是每一個不同的瞬間,即使遠不如真實的它們那麼美,也捨不得刪除其中的任何一頁,沒有什麼比真實的記錄更值得珍藏。
這是哪個村莊?在新安江沿岸,有許多這樣的小山村,不知道它們的名字,只看到它們沉靜的美,不張揚、不浮躁,你來與不來,都與它們無關,而它們卻是那麼獨特那麼任性地佔據了你的心靈你的記憶,那樣朦朦朧朧。
新安江山水畫廊,是詩意的:
不向新安去,哪知江路長。
猿聲近廬霍,水色勝瀟湘。
驛路收殘雨,漁家帶夕陽。
何須愁旅泊,使者有輝光。
——唐 劉長卿 (一作皇甫冉)
《送唐判官往新安賦得江路西南永》
現代人或許是由於交通太便利、太快捷了,一時千裡、半日千裡的速度省略掉的是過程中的詩情畫意,不像古代人那樣過個河渡個江也要好幾天,沿途有足夠的時間感受身邊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近觀魚躍遠聞猿啼,抬眼是殘雨夕陽、低眉是漁家水色,所以才能譜寫出那麼多詩詞佳句、千古絕唱吧。
從某種角度講,我們現代人的文化真的是失落了,所以才會湧現出那麼多人文情懷。
這就是傳說中的深渡鎮,坐遊輪遊覽新安江山水畫廊的渡口碼頭。
一排排新建的民居客棧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古鎮。旅遊業是一把雙刃劍,現代化的設施在便利著遊客出行的同時也在失去著古老的傳統文明,嶄新的整齊劃一的建築物和寬敞的柏油大馬路令我更加懷念木房梁與青石板,於是知名度不高的未經開發的或還未過度開發的古村落便成為如我這般「不開化」的「古董迷」們的最愛,而令我暗自擔心的是,多年後恐怕再沒有古老的村莊安放我們尋覓寧靜與淡泊的心靈,只能到記憶中去尋了……
離開深渡鎮,不知道賣花漁村是不是如我想像中的一樣,雖然我知道現實總是會擊敗想像,但還是滿懷著希望前去。
最美的風景在路上,而路上的風景總是會被忽略與遺忘。
運動的車輛流動的風景,我坐在運動著的車上拍下流動著的風景,不完美卻是最真實的旅途再現。
臨近賣花漁村,一路上都是崎嶇狹窄的盤山小道,僅容得下一輛車行駛,好在時間已晚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車輛,一路上暢通無阻,只聽得道路兩邊繁茂的樹木花卉呼嘯而過。
喜歡慢生活的我有時候也喜歡這種速度感,一種超越自我的感覺。很多時候人都是矛盾的,行走在路上或許是想要逃避現狀而更多時候是在尋找自我,在紛紛擾擾的日子裡,我們很容易把自己丟失。
|賣花漁村
天將黑時,到達賣花漁村。賣花漁村其實只賣花不賣魚,小山村位於新安江上遊的南岸溝谷腹地,因地形似魚狀、人以賣花為業而得此名。
賣花漁村是我國盆景八大流派之一的徽派盆景的發源地,近年來在村裡統一規劃發展下,已經開發成為以盆景為導向的小有名氣的旅遊景點,不過,村裡主要以賣花為經濟來源,進村不收門票~
盆景八大流派分別為蘇派(蘇州)、揚派(揚州)、嶺南派(廣州)、川派(四川)、徽派(安徽)、海派(上海)、浙派(浙江)、通派(南通)。
各個流派的盆景在造型、技法和常用樹種上各有特點,其中蘇派清秀古雅、揚派嚴整莊重、嶺南派蒼勁自然、川派蟠曲多姿、徽派古樸奇特、海派明快流暢、浙派雄偉挺秀、通派樸實清幽,真可謂是百花齊放。
徽派盆景古樸、奇特、遒勁、凝重、渾厚,已有近千年的歷史,其中尤以賣花漁村培育的梅樁盆景最為出名。
紅的、粉的、黃的、白的梅花俏也不爭春,靜悄悄的開放。
走進賣花漁村,便是走進了花海,漫山遍野花團錦簇,將近夜色,更增添了一抹朦朧的美。
路邊、門前、園內、宅院、窗臺上、綠葉間綴滿梅花,一叢叢、一簇簇,令人不由得想起了那四個字——「寧靜致遠」。
白屋、黑瓦、蒼松、紅梅,天人合一在這裡得到了完整的統一。正可謂「眼見人家住深塢,梅花繞屋不開門」。
當時由於家人要回歙縣住宿,而時間又晚了只匆匆得拍了幾張照片,沒有好好到外走走看看,也是覺得都是盆景人造景觀,沒必要留宿第二天再看,便草草離開。整理圖片時才發現錯失吾愛,這樣天然詩意美麗的山野村落不正是我一直在尋覓的嗎?
住在這樣寧靜的小山村的老房子裡聽雞鳴犬吠也是童年抹不去的記憶,想要尋回,我卻只匆匆地看了它一眼便離去。很多時候,我們就是這樣一直在尋尋覓覓,可當它真的來到你面前時,卻又與之擦肩匆匆而過。
好在循著村莊的山間小道往花海深處走了走,看了看,少留了一點遺憾。
籠罩在暮色中的大山因了一團團一簇簇一朵朵梅花而不再令人心生膽怯,這個季節梅花開放已接近尾聲,又是這個鐘點,所以遊人很少,前來拍照的攝影師也已告一段落,寂靜的山野恢復了它本真的樣貌,這是反季節打時間差旅行的最大好處,沒有人山車海、沒有擁堵和喧鬧的噪聲,你可以用心體會眼前的風景和腳下的這片土地而不受打擾,連日後的回憶也是純粹的。
隔著梅花是影影綽綽的人家,現在看圖片回想起來,當時真應該在這個大山深處梅花叢中的小山村住一宿。
村裡有農家院也有小客棧,價格不貴,百元左右。
紅燈籠照亮回家的路
即使是盆景人造景觀,現在回味起來也是美美噠。建築物也是人造景觀,是物質與智慧和藝術的結合體,保留了千百年前人造景觀的古村古鎮古城之所以有韻味、耐讀,充滿現代城市所缺乏的魅力,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由於人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吧。已有千年盆景栽培歷史的賣花漁村,又何嘗不是一個充滿智慧與藝術魅力的古村落。
如果再去賣花漁村,我一定不會再匆匆離開,錯失一個寧靜美好的山村之夜。
賣花漁村的古樸與靈秀一如它的盆景一樣,已深深刻進我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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