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圈的神曲,避世的彩虹合唱團

2020-12-12 騰訊網

9月9日,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跟TME合作舉辦了一場公益主題的TME live線上音樂會。娛理工作室前往上海,圍觀了他們的彩排與正式演出。

十幾天前,彩虹合唱團才正式確認這場公益性質的線上演出。由於籌備期太短,他們度過了工作密度最飽和的十多天。白天他們開策劃會,討論怎麼搭景,細化到用什麼樣的燈,還要與導演組協調、定歌單,晚上則要編曲,演出十五首歌,其中八首都得重新編曲。

九年團齡的柳揚向娛理介紹,彩虹合唱團的外出活動是在2016年之後才逐漸增多的。那一年,《張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鑰匙放在哪裡了》成為年度爆款歌曲,之後彩虹合唱團仍刷屏不斷。今年上半年,他們還在《炙熱的我們》裡改編出了一曲唱哭火箭少女、點出了選秀乃至青春的意義的《卡路裡》。

彩虹合唱團演唱改編版《卡路裡》

具有並兌現了一定商業價值的彩虹合唱團,目前仍然以兼職人員為主,七十位成員裡,僅有三位是合唱團全職員工。

但彩虹合唱團有它的平衡。葉澄波和許詩雨負責運營,金承志承擔內容創作,而團員們,則是這個團體的血肉。

最後一曲唱罷,金承志介紹完此次演出的成員,突然脫下外套,飛奔向場外。喊著「再也不錄啦」,剛完成一個近似芭蕾舞的跳躍,金承志就被他的團員們拉回了現實:「合影了,合影了。」

「說『不錄了』,其實是開玩笑的,想用一種快樂的方式來結尾。」金承志笑著說。

「我們團還真是挺奇怪的,更像是一個避世的地方。以前每一年環境都有上上下下,我們團就一直是這個樣子,團員只要在一塊就特別吵,他們在排練、錄製、演出的時候,沒有誰是累了以後就說『我不幹了』,沒有,就全是快樂。」

金承志側影

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的線上音樂會地點在上海音樂谷1933老場坊。

三樓的盡頭是彩虹合唱團的化妝間,再往上走一層,就是這次演出的場地。站在音樂廳中間,頭頂的陽光會透過一些設計好的縫隙灑下來,往地下看,音樂廳的地板是透明的,彩虹合唱團的化妝師上樓去補妝,跑到一半又跑下來了,因為恐高。

這次演出的主題叫「試試愛自己」。三個篇章,十五首歌,彩虹合唱團的歌單沒有成名神曲,而是圍繞「遇見往事」、「遇見風浪」、「遇見自己」三個主旨來鋪排。

金承志感受到了創作的自由度的提高:「打個比方,以前一場演出合作方會幫你先想好,就說『金老師,你兩隻手舉保齡球,你就是哆啦A夢了』。但實際上他沒有考慮到我的能力不是在舉保齡球上。那這一次主辦方TME live就會先問我,『你喜歡做什麼呀,你能做什麼呀?』我會告訴他,這些曲目是我們擅長的,這些曲目本身是有什麼樣的力量,哪些是我們覺得可以首演的,哪些曲目是能調劑的。這個自由度是TME Live給到我們的。」

這樣的轉變,與他們參加團體比賽節目《炙熱的我們》有一定關係。

在《炙熱的我們》舞臺上,彩虹合唱團得以在大眾傳播裡詮釋那些未能成為爆款、但卻代表了他們核心創作的歌曲。他們也貢獻了熱度時刻,比如那首讓人淚流滿面的抒情版《卡路裡》。最終,他們還戰勝了火箭少女101、R1SE,拿下了「團王」的榮譽。

「這個節目之前大家對我們看法是相對單一的,覺得彩虹就是唱搞笑歌曲的團。但在《炙熱的我們》之後大家對我們的關注,就覺得他們別的東西也會。」金承志說。

那一版《卡路裡》凝練了金承志在這個節目的觀察。他形容自己是一隻跳進水裡的青蛙,感知到了被我們稱作偶像的人們的溫度。

彩虹合唱團、金承志演唱改編版《卡路裡》

有一天,金承志發現火箭少女的Sunnee蹲在走廊上,他上前問她怎麼了,Sunnee說她今天五點起床,「我累死了,我不行了,我好睏」。R1SE成員任豪生日會那天,金承志也在場,他發現「他又要唱歌,又要演戲,又要跳舞,要顧這個顧那個,但人家明明是一個才那麼丁點大的小孩。」

於是金承志在歌詞裡寫,「從泥土中來,到櫥窗裡去」。他意識到這些剛剛認識這個世界的年輕人,只能一直往前走,所以又寫道:「我還能怎樣,我只能這樣,燃燒青春,燃燒願景。」

彩虹合唱團、金承志演唱改編版《卡路裡》

有人說,這首歌,可以獻給每一位從草根走出來的藝人,也獻給每個你我這般的普通人。金承志把這首歌的面向,闡釋為獻給「所有卡在路裡的人」。

媒體將《卡路裡》改編版的走紅,定義為彩虹合唱團近年的又一次出圈。

在「張士超」的年代,金承志認為的「出圈」就是被更多人知道,當時他覺得可能要用可愛的手法去做包裝,才能讓更多人知道。而現在,他的想法已經改變,「好好說話,也能被更多人知道。」

「我們常常在討論,《卡路裡》裡面的精神內核,到底形成了討論沒有,後來發現就我們這波人在討論。咱倆在聊的『圈』,是由我倆以及像我們這樣的人構成的圈。在中國聽過我們那版《卡路裡》的人可能就10萬人,甚至還要少。那人家出圈是怎麼出圈呢?《帶你去浪漫的土耳其》,或者《學貓叫》,那是全方位出圈,不分男女老少、東西南北都聽過。」

金承志演唱改編版《卡路裡》

「我們團還真是挺奇怪的,我們更像是一個避世的地方。」

彩虹合唱團自成立以來,就是以興趣愛好為紐帶的業餘團體。2016年,一曲《張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鑰匙放在哪裡了》爆紅之後,他們開始實現商業價值,有了一些活動,但仍然沒有改變團隊的屬性——70位團員,只有3名是全職員工。金承志仍然是一個「月光族」,在上海沒有車沒有房,也沒有攢發票的習慣。

在這樣的團體屬性之下,彩虹合唱團參加綜藝節目需要認真地討論,因為除了能不能唱自己想唱的歌以外,湊齊團員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天賜的聲音》錄製只佔用了他們一兩天的時間,而《炙熱的我們》持續了兩個月,團隊要逐一跟團員敲定時間。有時候團員真的來不了,只能讓工作人員代為走位,金承志調侃:「簡直是大明星的待遇,工作人員比他們都還熟了,後來我還覺得要不工作人員上去唱也挺好。」

彩虹合唱團在《炙熱的我們》舞臺表演中

這次TME live的線上音樂會排練時,團員會被分為早上組、下午組,有人是下了班過來,還有人是請了假過來。

平日裡,彩虹合唱團每周六都會在一起訓練,這成為了一種習慣,甚至讓他們有一種生活在一起的感覺。

大概是非職業身份,才讓團員們始終保有一定程度上的熱愛。在這裡,吐槽「我老闆今天又讓我加班了」不是一種消極的態度,而是一種樂觀的釋放。

「以前每一年經濟上上下下都有,大環境也是每年都會有一些上上下下。我們團就一直是這個樣子,團員只要在一塊就特別吵,你可以看到他們在排練、錄製、演出的時候好像沒有誰是累了以後就說『我不幹了』,沒有,就全是快樂。」

最近彩虹合唱團又開啟了每年一度的招募,年齡上限從30歲降到了25歲,這意味著彩虹合唱團希望更加年輕化。

對於未來,金承志也有他的想法:「以兩個維度去看:一個是音樂上面的,我們能怎麼樣去突破自己的天花板,我們怎麼去走上更大的舞臺,我們怎麼去跨界合作,怎麼去探討不一樣的議題,這是我們在音樂上的規劃;還有一個是彩虹本身的價值,它能不能讓更多人連接在一起,比如有沒有小彩虹,有沒有不一樣的分舵,這些都是可以考慮的,但不是現在要做的,不妨我們一起來想。」

而職業化仍然不在金承志的考量之中,「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對我來說太難了,現在好多團都在散,因為疫情期間演出少了。我們現在還想著職業化?先看看吧。」

金承志在《炙熱的我們》表演中

這場線上音樂會,彩虹合唱團表演了幾首新歌。

《我認識兩個你》寫在今年春天,講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溫度。《夜雨行舟》是沒有發布過的歌曲,講的是人在漆黑的夜裡,去尋找自己的路。《站起來》被放在第三部分,演出時,金承志向大家介紹,這裡面包含了他在疫情期間的思考。

今年一月份,金承志開始休假,一直待在溫州的家裡。

四月份復工之後,金承志發現疫情正在改變氛圍,無論跟誰聊天,人們傳遞出來的狀態都跟往年不一樣。

錄《天賜的聲音》的時候,金承志跟音樂人丁太升聊天,丁太升說:「完了,完了,摩登今年不知道怎麼辦了。」跟遲斌見面,以前他們都聊「這個酒很好喝,這首歌很好聽,那個樂隊很棒」,那些當下的事情,及時行樂的事情,而現在,每個人都在想半年以後的事情。

金承志

彩虹合唱團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去年年底,他們打算走出音樂廳做更大的改變,至少突破人數的限制,試試看有沒有可能5000人或是1萬人,因為1000多人次的音樂廳,已經無法滿足很多遠道而來的朋友。

這個計劃還會推進嗎?金承志說,要看預算,而去年定好的新樂季專輯《星河旅館》也是要看預算,「今年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一年」。

當人們臉上寫著對未來的憂慮,當自己離開家重新開始工作,金承志寫了《站起來》。

《站起來》的原型是一個失意的中年男子,牛仔褲、尖頭鞋,溫州中年男子的常見打扮。溫州當地常常會有很多故事,誰生意成功了,誰生意失敗了,成功與失敗是每天都發生的事情。金承志就想:「那些人是怎樣走出來的呢?這些人最終還是要回歸平凡,要接受自己,東山再起的人是少的,絕大多數人就在平淡的生活裡。」

「可能也是看到我自己的狀態,是落魄的,覺得人生難道就這麼結束了嗎?還沒有吧,還沒有輸吧?」

那是他對自己中年狀態的一種想像,金承志說:「預熱一下。」

金承志

至於會不會專門為疫情寫一首歌,金承志說:「我們所有的歌都和疫情相關的,我們活在疫情裡。所以根據疫情去寫一個什麼東西,我覺得很奇怪。其實我們這場演出不就是因為疫情嗎,所以我不需要為它歌唱,我們就活在它的影響下。」

幾年前,金承志接受魯豫的專訪,說自己接下來的人生願望是減肥三十斤和實現財務自由。現在看起來,金承志哈哈一笑,說是當時年少無知。

他覺得自己沒有計劃性,是因為沒有想做的事情,沒有想做的事情是因為沒有人生理想。如果自己有人生理想了,那自然剩下的都順理成章了。金承志說他最近逐漸找到人生理想,就是寫出偉大的作品,寫出好的作品。

說到這裡,金承志臉上泛起了笑容:「哎,突然之間開心起來了」。

金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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