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寫:新京報記者 劉臻
23日晚,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以下稱:彩虹合唱團)在綜藝《炙熱的我們》中憑作品《星星點燈》《醉鬼的敬酒麴》,最終以228票微勝火箭少女101的223票,摘得本季「團王」。
從補位選手到第一,他們評價自己的狀態時,竟用了「溫柔地衰老」五個字。
彩虹合唱團。受訪者供圖
成立於2010年的彩虹合唱團,至今成團整十年。大多數人對彩虹合唱團的認知或許還是源於四年前,《張世超你昨天晚上到底把我家鑰匙放在哪裡了?》《感覺身體被掏空》《春節自救指南》等系列作品以幽默的音樂形式,生活化的歌詞創作走紅於網絡,觀眾稱他們「神曲製造機」。
在經歷了出圈、走紅,綜藝邀約不斷後,彩虹合唱團如今回歸了冷靜,他們覺得做作品是出於對合唱的熱愛,音樂廳應該是回歸之所。於是,近些年的彩虹合唱團早已不唱神曲,但他們的演出依然一票難求。
今年,由於線下演出的停擺,彩虹合唱團在線上又頻頻亮相,擔任《天賜的聲音》飛行嘉賓、參加《相信未來》義演,成為《創造營2020》成團見證人之一,最終在昨晚登上《炙熱的我們》「團王」的寶座……成團十年之際,新京報與青年指揮家、作曲家、彩虹合唱團現任藝術總監金承志聊起已不一樣的「彩虹合唱團」。
《炙熱的我們》節目中《卡路裡》演出後留影,這首歌讓這個合唱團再一次「破圈」。受訪者供圖
《炙熱的我們》:每部作品都有邏輯聯繫
在剛剛過去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作為《炙熱的我們》最後登場的補位選手,彩虹合唱團以團歌《彩虹》亮相,隨後經歷了「催淚改編版」火箭少女101的《卡路裡》破圈,與火箭少女101組合成員組成「天空見」組合,一起演繹歌曲《我要飛》再度殺出重圍,再到在這個舞臺上如願首演了「顧遠山系列」套曲《羅剎國紀》中的序章《乘風破浪》,將創新性與文化價值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與大多數在觀眾概念裡「他們不會上綜藝吧?」的選手一樣,彩虹合唱團首次受邀《炙熱的我們》時也曾想過拒絕,但金承志在感受到節目的初衷,以及看到參加團隊的多樣性後,決定加入:「能有機會跟不同性質的團體一起交流是最大的意義,我們看重的是團隊之間能夠互相學習,而不是競演本身。」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金承志切身體會到,團與團互相的影響非常直接,甚至在性格上都能發生些許改變。「這次節目裡,沒有人刻意想去突破,更多的還是跟自我的一種對話,儘可能嘗試過去沒有嘗試過的東西,就算改變,也不是為了觀眾想看到的改變而去改變,大家都在為了實現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而努力著。」
從初登臺到決賽,金承志透露挑選的幾首作品,從他的內心邏輯上有著非常強烈的關聯,每個作品背後,都有非常想要傳遞給觀眾的信息。
初登舞臺選擇的團歌《彩虹》,是要讓觀眾知道他們是誰,而那首破圈的改編版《卡路裡》,其實想表達的無非是一種關懷與平等的對待,及對他人的尊重。「來到節目當我看到這些女團成員,突然之間特別想要寫這部作品。創作過程中,我們完全把自己想像成了她們的成員,同時把在現實生活當中不得解脫的疑惑融入其中。」
《我要飛》要表現的內核則完全依附在《卡路裡》的內心邏輯之上。「這些偶像成員,其實都是被粉絲與經紀公司包裝出來的年輕人,實際上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這些年輕人就像是飛鳥,總有一天會脫離莊園展翅高飛,『要飛翔』是我想去表達的狀態。《乘風破浪》要表達的就是飛鳥在飛翔過程中,在路上遇到的困難,應該怎麼去面對。」
《乘風破浪》表演中,前為金承志。受訪者供圖
在昨晚剛剛結束的「團王誕生夜」中,彩虹合唱團再度帶來一版改編自鄭智化同名作品的《星星點燈》,這是金承志認為近段時間裡非常重要的一個作品。他巧妙地將這部作品分成了三個階段表達:從主人公小時候受到霸凌,請求別人能幫自己點燈。到長大了以後,面對一個非常閉塞的辦公室環境,這位從來不會說「不」的年輕人,承受著工作中的種種不公,慢慢地學著突破自我。最終,在成功點亮了自己內心那盞燈之後,又繼續去為更多人點燈,整個敘述手段從灰暗到光明。第二首作品則是來自彩虹合唱團新專輯《星河旅館》裡面的《醉鬼的敬酒麴》。
回顧昨晚獲得「團王」之後,金承志在舞臺上說「我們終將要回歸到生活中去。」正呼應著他來此節目的初衷,「我們並非是來參加比賽的。」這支本不想來參加比賽的團體,最終在一場場溫柔的宣洩中贏得了「團王」。
「團王夜」《星星點燈》表演。受訪者供圖
摘掉神曲標籤:不再特意幽默,好好說話
四年前,彩虹合唱團頭頂「神曲製造機」頭銜被觀眾所認知,2016年起,《張世超你昨天晚上到底把我家鑰匙放在哪裡了?》《感覺身體被掏空》《春節自救指南》三部作品相繼走紅,回顧過往,金承志覺得,那些作品不過是在用一種詼諧的方式來講述一個情緒和故事,最多只能算是一種很特別的表達形式。「任何音樂人或藝術從業者,一旦把表達形式當作自己的標籤,那麼藝術周期會變得非常的短。作為一支以在音樂廳演出為主的合唱團,如果將大多數時間放在去排演這類作品上,無論從任何角度都難與觀眾產生共鳴。」
於是,結合現代人用三分鐘聽一首音樂、兩分鐘速讀一篇文章的生活方式,金承志在慢慢調整彩虹合唱團的創作方式,不特意幽默化,而是好好說話:「從《白馬村遊記》《羅剎國紀》再到今年疫情前演出的《星河旅館》套曲都帶有這樣的嘗試,包括在《炙熱的我們》舞臺上改編過的幾部作品,從脈絡上是相對統一的,都是站在比較正常的視角,用大家能聽得懂的語言,去表達一個我平日裡面很關心的議題。」
摘掉「神曲」的標籤,讓觀眾重新審視作品,是有成效的。金承志回憶,如果兩三年前,在某個專場音樂會返場時,他可能還會滿足觀眾的要求,唱一些他們想聽的作品。慢慢在後來的演出中,金承志不再滿足他們的這類要求,而是會唱一些超出觀眾想像範圍的作品,久而久之,觀眾反而更加期待一整場演出能夠帶給自己的內心體驗:「當我們把演出本身變成了整體打包給觀眾,自此以後觀眾就不會再陷入到某一首歌的細節當中去了。」
彩虹合唱團在音樂廳的日常演出。受訪者供圖
創作變化:因疫情更關注當下
疫情期間,彩虹合唱團停止了線下所有演出計劃,雖然團員們各自宅家隔離,但依然堅持線上完成「聲部作業」等練習。「把音樂當日記寫」的金承志,則將微博變成個人抒發日常情緒與創作靈感的「棲息地」。他曾在一篇微博中寫道「感覺把後年排練的作品都寫完了,得想個辦法消化一下。」足以看出他在疫情期間,極強的創作欲。
因為疫情,金承志發現,當一切都變得彌足珍貴的時候,整個人的敏感程度就會上升:「當有人告訴你連菜場都不能去的時候,那種被禁足的感覺往往會激發很多創作的欲望,我也會順著這些脈絡去思考和創作,有的寫完就鎖在抽屜裡,後來發現竟然有一天自己寫了五首作品。」金承志通常一年最多創作二十餘首作品。在剛剛過去的半年內,卻已經寫了近四十首。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金承志發現,自己的創作視角發生了比較大的變化,以往的寫作像是在做自我的捕捉,很依賴於當下的心情,像當初《張世超你昨天晚上到底把我家鑰匙放在哪裡了?》就是一個隨想、隨寫、隨演的作品。「現在寫每一個作品之前,我都會多問自己幾次為什麼要寫?想去表達什麼?得知道自己到底是處於一個怎樣的視角去看待整件事情。因此現在下筆的時候,往往會有一種很強大的精神內核做支撐,在舞臺上的表達形式只是為內核服務。」
無論之於他個人還是之於彩虹合唱團,金承志都非常排斥用「轉型」來定義未來,與「轉型」相比,金承志更願意用「溫柔的衰老」來形容彩虹合唱團的狀態,「成團十年,如果將它比作一個人,自然處在不斷的衰老過程中,但是『溫柔的衰老』還是想表達,在我們自己身上有某些有趣的屬性,不想讓它們隨著衰老輕易溜走。」
參加完《炙熱的我們》之後,彩虹合唱團未來會有什麼改變?金承志坦誠地說,實際上現階段的合唱團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天花板」,但也做了新的突破,面對未來,他唯一希望的是讓創作的作品能夠更加全面。
「現在我們要面對站定在舞臺上去演唱這件事,那未來我們就可以把更多的劇情融入其中。實際上合唱團已經在朝著更加全面發展的方向在努力,包括正在錄製的套曲《星河旅館》,也在音樂小說上進行了嘗試。」
金承志一直有個心願,就是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能夠固定演出的劇場,在那裡演出能夠給觀眾提供家一般的感覺,同時也給演員提供一個自由表達的空間,在舞臺上表現自己的喜怒哀樂,這個是金承志,也是彩虹合唱團全體成員想要去努力完成的心願。
合唱團在音樂廳日常演出謝幕。受訪者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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