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塞爾維亞國內的疫情不容樂觀，而塞爾維亞這個飽經戰亂卻依舊美麗的國家也頻頻為人們所關注。但是不知道大家仔細觀察過沒有，有一隻白色的雙頭鷹屹立在塞爾維亞的國旗與國徽上。
那麼，這隻雙頭鷹是怎麼來的呢？
其實仔細觀察巴爾幹地區的國旗、國徽，就會發現很多國家都採用雙頭鷹來作為自己的標誌，甚至現在俄羅斯的國徽也是一直金色的雙頭鷹。
這些國家的所使用的雙頭鷹都有一個共同的來源，那就是被奧斯曼帝國滅亡的拜佔庭帝國。
但是拜佔庭帝國還不是最先使用雙頭鷹作為標誌的國家。最先使用的應該是來自安納託利亞半島的古西臺帝國，大約在公元前1180年左右西臺帝國被亞述人擊敗之後，連帶著他們的雙頭鷹標誌也陷入沉寂，在長達兩千多年的時間裡一直默默無名。
上圖_ 西臺帝國的雙頭鷹標誌
1、
羅馬時期，大約在公元前104年左右，鷹成為了他們軍團的象徵。不過在這個時期，古羅馬所使用的老鷹標誌是單頭老鷹。
就和中國古代軍隊的大纛一樣，丟失了老鷹標誌的後果是十分嚴重的，一般來說會導致整個軍團解散。就比如羅馬第十七、十八、十九軍團，在條頓堡森林之戰中戰敗，並且丟失了最為重要的老鷹標誌，雖然此後羅馬人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一雪前恥並且試圖重新奪回那三個軍團的老鷹標誌，但是這三個軍團在此後從來沒有被重建過，就此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上圖_ 神聖羅馬帝國中世紀時期的「單頭鷹」國徽
而在此後羅馬帝國分為兩部分，並且西羅馬帝國滅亡之後，單頭老鷹在拜佔庭帝國之中出現的頻率愈發稀少。在拜佔庭帝國絕大部分的歷史中，並沒有像西歐那些國家或者家族一樣有著能夠世襲的徽記。
而單頭鷹在這一時期失去了自己在往日戰場上的風採，只能出現在一些浮雕、硬幣或者喪葬紀念碑中。
上圖_ 拜佔庭帕列奧列格王朝所用的國徽
2、
就在單頭鷹漸漸退出歷史舞臺的時候，雙頭鷹卻在十世紀左右的拜佔庭帝國崛起。要說塞爾維亞的白色雙頭鷹還非得從這一時期說起不行，畢竟拜佔庭帝國長期統治著塞爾維亞所在的巴爾幹地區。
不單單是拜佔庭帝國，塞爾柱王朝也同樣使用雙頭鷹作為自己的標誌。所以就有人認為是雙頭鷹本身起源於中亞地區，並隨著塞爾柱人的擴張一路傳播到地中海的東部地區。
不管怎麼說吧，十世紀的拜佔庭帝國已經出現了雙頭鷹這種元素。但是並沒有作為自己國家的象徵，作為拜佔庭帝國統治者的伊薩克一世只是將這種標誌引入到了自己的國家，通常作為一種裝飾出現在藝術品中。
不過這種情況在拜佔庭帝國的最後一個王朝身上發生了改變。巴列奧略家族重新收復君士坦丁堡之後就將雙頭鷹當成了皇室的象徵，作為自己橫跨歐亞兩大洲的象徵。
上圖_ 聖薩瓦寺，塞爾維亞貝爾格勒的一座塞爾維亞東正教會教堂
因為拜佔庭帝國的國教是東正教，所以在巴列奧略家族統治期間，雙頭鷹也逐漸成為東正教的象徵。現在全世界最大的東正教教堂——聖薩瓦大教堂，正坐落在塞爾維亞的首都貝爾格勒。可見塞爾維亞這一地區在歷史上受拜佔庭帝國的影響之深。
因為千年帝國拜佔庭巨大的影響力，所以在它逐漸衰落的時候，其它國家和地區都逐漸開始採用雙頭鷹作為自己的象徵。
上圖_ 14世紀後期拜佔庭君士坦丁堡製作的絲綢雙頭鷹，用於教士法衣
3、
塞爾維亞也是受到拜佔庭帝國的巨大影響才開始採用雙頭鷹。不過有意思的是，塞爾維亞使用雙頭鷹的歷史似乎和拜佔庭帝國使用雙頭鷹的歷史一樣長。
在公元八世紀左右，塞爾維亞人逐漸脫離了拜佔庭帝國的控制，並且建立塞爾維亞公國。
到公元1166年，史蒂芬·內曼賈登基，開啟了尼曼雅王朝的統治。而他本人也是最早使用雙頭鷹符號的人。不過和拜佔庭帝國一樣，剛開始的時候裝飾用途居多，主要出現在皇室成員衣服的銘文和中世紀壁畫上。
不過這個時期塞爾維亞還是使用紅色雙頭鷹作為自己的標誌。
上圖_ 塞爾維亞帝國-國徽
上圖_ 史蒂芬·杜尚，塞爾維亞王國國王（1331～1346），塞爾維亞帝國皇帝
到斯特凡·杜尚（1331—1346在位）統治期間，塞爾維亞在各個方面都達到了頂峰，幾乎統治了整個巴爾幹半島。而當時的拜佔庭帝國已經搖搖欲墜，領土不斷被侵佔，有效控制範圍不斷縮小。
就在此時，斯特凡·杜尚看準時機，成立塞爾維亞帝國，並且宣布自己為拜佔庭帝國的繼承者。就是從他統治的時候開始，雙頭鷹這個原先本為拜佔庭帝國的標誌開始廣泛用於日常物品中，甚至在與國家有關的一些文件如稅票、公告中也能見到雙頭鷹的身影。
並且在他統治的時期，開始慢慢將原來的紅色雙頭鷹變為紅色背景上的白色雙頭鷹。
上圖_ 塞爾維亞帝國，由塞爾維亞人於1346年建立，1371年消亡
很可惜，杜尚建立的塞爾維亞帝國並沒能長久，在他突然死亡之後，盛極一時的塞爾維亞帝國便在他兒子的統治下迅速衰落、瓦解，他兒子也由此得到一個「弱」的稱號。
塞爾維亞帝國在1371年便分崩離析，分裂成為許多公國。摩拉維亞塞爾維亞便是其中最強大的一個公國。
統治摩拉維亞塞爾維亞的史蒂芬·拉扎列維奇在1402年八月得到君士坦丁堡繼承人的頭銜之後，開始正式使用雙頭鷹作為自己的標誌。
至此開始白色雙頭鷹正式登上了塞爾維亞的歷史舞臺。在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白色雙頭鷹便成為塞爾維亞人的象徵。
上圖_ 15世紀奧斯曼帝國的擴張
但是好景不長，奧斯曼帝國攻破君士坦丁堡之後便開始大肆擴張，塞爾維亞便成為奧斯曼帝國的領土。在長達四個世紀的時間裡，塞爾維亞人都被禁止使用白色雙頭鷹，因為它象徵著塞爾維亞的國家主權。
在奧斯曼帝國擴張的時候，不光是塞爾維亞，其他國家和地區也紛紛選擇雙頭鷹作為自己的標誌，一方面是用來和奧斯曼帝國對立，另一方面來搶拜佔庭帝國的法統，表達自己才是拜佔庭帝國的繼承人。
後來都逐漸就演變成了本國文化中的一部分。
在十九世紀初期，塞爾維亞經過兩次革命從奧斯曼帝國手中獲得自治，在進行革命的時候白色雙頭鷹就是他們起義時的標誌。
經過長期的奮戰，在1882年的時候成立塞爾維亞王國，白色雙頭鷹的傳統又一次被確立。在敲定王國標誌的時候，他們認為塞爾維亞王國的標誌應該以中世紀塞爾維亞（即尼曼雅王朝）的標誌為基礎，從而在新舊王國之間建立一個象徵性的聯繫與紐帶。
上圖_ 尼曼雅王朝 國徽
從上圖可以明顯看出，塞爾維亞王國的白色雙頭鷹已經不是尼曼雅王朝的那隻雙頭鷹了。原因就是設計師是個德國人，在設計的時候用德國風格的老鷹代替了尼曼雅王朝的老鷹。這個時期的雙頭鷹與現在塞爾維亞的雙頭鷹基本沒有太大區別，只是老鷹胸前盾上的花紋有些不一樣。
在這之後，除了南斯拉夫聯邦沒有採用雙頭鷹作為國家象徵之外，其餘時期白色雙頭鷹都出現在國旗或者國徽上。這隻將錯就錯的白色雙頭鷹也這樣保留了下來。
直到現在的塞爾維亞，國旗和國徽上都有白色雙頭鷹的身影。
這隻白色雙頭鷹是伴隨著塞爾維亞一路走過來的，從它剛出生不久便開始經歷戰亂，從14世紀一直到現在為止，斷斷續續經過了六七百年的時間。
這隻雙頭鷹是他們國家苦難的象徵，也是他們不屈不撓艱苦奮鬥的標誌。白色雙頭鷹已經深深刻入他們的骨髓中，就連他們的男子足球隊的綽號都叫做「白鷹」。
文：路迷侯
參考資料：
【1】《塞爾維亞人》西瑪 西爾科維奇
【2】《羅馬的軍團》史蒂芬 丹多 科林斯
【3】《中世紀的東南歐：500-1250》庫塔 弗洛林
【4】《塞爾維亞的王朝、譜系與徽章》艾維克 諾諾維奇 斯帕西奇
文字由歷史大學堂團隊創作，配圖源於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