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想法頗為普遍,認為重新崛起而且人口過剩的中國必然會佔據人口迅速減少的西伯利亞東部地區的土地。麥可•魯賓(Michael Rubin)在《評論》雜誌(Commentary)上撰文指出,居住在西伯利亞地區的中國人正在迅速增加,並且猜測中國對俄羅斯的亞洲屬地存有不良企圖。
《外交官》雜誌(The Diplomat)發表了一篇直截了當的題為《中國「入侵」俄羅斯》的文章,而《哈佛國際評論》(Harvard International Review)、ABC(美國廣播公司)新聞頻道、法國24電視臺(France 24)以及英國廣播公司(BBC)等眾多其他媒體已經發表的一些內容也著重指出中國人佔據俄羅斯遠東地區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不是是否會如此的問題。我個人可以證明,這個「中國人大批湧入西伯利亞地區」的假設為華盛頓上層集團廣泛接受:這樣一個看似費解的話題,無意間以驚人的頻率出現在隨意閒談和正式演講當中。「人人知道」越來越充滿活力的中國將會壓倒酗酒(伏特加)成性而且行將消亡的俄羅斯。
我不知道此番「入侵」熱議有多少可歸因於湯姆•克蘭西(Tom Clancy)的暢銷小說《熊和龍》(The Bear and The Dragon),在這篇小說中,美國人和俄國人聯手打敗中國(你猜對了!)對西伯利亞東部地區的吞併企圖,而有多少是對中國在全球舞臺上空前迅速崛起產生的恐慌情緒。坦白說,我真的不在乎為什麼這麼多人對中國人、俄羅斯人以及基本上荒涼而很少有人居住的西伯利亞東部地區這麼上心。我所關心的是,「中國入侵」之說純屬無稽之談:它根本沒有發生,而且考慮到人口發展趨勢,沒有理由預期它會發生。
是什麼讓我如此有信心作出如此斷言呢?中國與俄羅斯接壤的幾個省份——即按照上述假說預期會輸出人口的地區——的人口增長已經停滯了:
但這些省份為什麼呈現人口增長停滯的狀況呢?或許所有人都已經移居俄羅斯?中國與俄羅斯接壤的地區已經看到它們人口的自然增長率(即出生率減去死亡率)呈現快速直線下降的趨勢。由於家庭中的兒童越來越少,中國人口已經開始迅速老齡化。然而,中國與俄羅斯接壤的地區的老齡化速度遠遠超過中國的總體速度。事實上,如果目前的趨勢繼續下去,那麼在未來幾年內,中國在俄羅斯邊境地區的人口將會開始萎縮。
如果中國人沒有遷往西伯利亞,那麼他們搬到哪裡去了呢?在一個迅速城市化的國家裡,與你預計會看到的情況完全相符的趨勢是,中國人似乎大多正在遷往大城市。與中俄邊境地區人口增長停滯的情況相反,北京、上海和廣東等主要經濟中心的人口正在急劇增長。
簡單(而且相當平淡無奇)的事實是,似乎沒有人想住在西伯利亞東部地區。俄羅斯的統計數據顯示,俄羅斯遠東地區的人口正在向俄羅斯其他地區流失。中國的統計數據顯示,中國與俄羅斯接壤的省份的人口增長停滯,而且瀕臨人口自然增長率為負的狀況。任何地方都沒有任何統計數據顯示中國人持續向西伯利亞未開發地區湧入。
考慮到中國正在迅速成為教育程度更高而且更加城市化的國家,同時也考慮到中國人口結構正在迅速發生變化,沒有理由預期在一個氣候糟糕而且經濟不發達的無名鄉村地區,早已低迷的居住需求會突然增長。
中國的人口正迅速向生活水平更高而且經濟機會更好的地區集中。這將對各市級政府和中國共產黨構成主要挑戰,並且可能會導致一些嚴重的政治和經濟問題,但絕對不會導致中國人「大批湧入」俄羅斯遠東地區。除非政府政策發生巨大變化,否則該地區將保持其一直以來所呈現的狀況:一個人口稀少、與世隔絕的地方。
譯 陳瑋 校 陳嶽林
(原文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