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樺：甘南行記（五章）

2020-09-25 知行悅讀


坐上火車，去甘南

選擇坐一列火車，再選擇一路沉默，汽笛聲沉悶而冗長，緊緊拉住我，從這海邊的故鄉，到你遠方的草原。

八月，正是高原的收穫季。被鐵軌分開的莊稼，一壟一壟，齊齊的。

那些鳥兒追著風。那些花朵開的真快！

而心，也會比雲彩更快一些。

坐上火車，去甘南。除了草原、坡上的野花，除了尕海湖邊啃草的牛群和羊群，除了拉卜楞寺的金色穹頂，除了頭頂的經幡和月光，遠方，還會有些什麼？

坐上火車，去甘南，為了不省略掉身邊的哪怕一點點風景，我將頭緊緊靠在這窗口，一路提醒叫喊的火車：

哦，親愛的火車，你，不要開的太快！

綠皮蟈蟈

我一直記得黃昏時分老屋門前的那一片蕎麥地：一隻綠皮蟈蟈，嘴巴一張，就叫出一地晶亮潮溼的露水；

叫出一排整齊的扁豆架，芝麻杆上的一級級秋風，叫出籬笆邊母親的鳳仙花，叫出妹妹被晚霞塗紅的指甲。

那被秋風吹倒的玉米杆，慢慢倒向軟汪汪的天空。還有我的軟汪汪的妹妹。月亮照在她乾淨的頭頂。

連續幾天，青皮蟈蟈在傍晚時就開始歌唱，夜半，它嘴巴一張，那聲音就顫抖一下。

今夜的大地鋪滿月色，一株野葵花身子一歪。

頭頂的月亮，從海邊的灘涂，一直照到你黃河岸邊的蘭州

去夏牧場的路

「月亮停在山坡上」。這是我在甘南聽到的一句歌詞。

其實，月亮是註定不會一直停在山坡上的。早晨六點半，我看到的蘇魯花一碰到露水就自動打開。

一隻高原鼢鼠在草原鑿出巨大的洞穴，我完整地聽見它牙齒滿嘴滾動的聲音。

像一顆露珠將跟頭直接翻在了草尖上，鼢鼠的牙齒有莫名其妙的野蠻和堅韌。去夏牧場要過三十三道梁六十六面坡，誰能說準今夜的草原發生過一些什麼？

牧羊人，他手執著皮鞭，目光悵然。

幾十年，他就這樣望著這孤獨的草原！

甘南，甘南

阿尼瑪卿、西傾山、岷山、迭山——我不知道這裡會有那麼多的山峰！

桑科、甘加、阿萬倉、佐蓋曼瑪——我不知道這裡會有那麼多的草原！

拉卜楞寺、郎木寺、禪定寺、清真寺——我不知道那深厚的土牆後邊有那麼多的寺院！

黃河、洮河、大夏河、桑多河、野木河、沱沱河、白龍江——我不知道這裡有那麼多奔騰的河流！

蘇魯花、達瑪花、馬蘭花、格桑花、枇杷花、雪蓮化、藏紅花、桃花、油菜花、豌豆花、紫色穗草——我不知道這裡有那麼多盛開的鮮花！

扎古錄、吐谷渾、楊家莊、洪家園——我不知道那些巖石縫裡堆砌著那麼多安寧的藏寨和吉祥的村莊！

我也不知道曬佛節；亮寶節、香浪節、採花節；插箭節、朝水節；跳神節——不知道這裡有那麼多的歡樂的節日！

只有等我知道並且經歷了這些，等我能夠一一叫出那些地名：黑錯（合作）、夏河、瑪曲、舟曲、碌曲、迭部、臨潭、卓尼……蘸著尕海藍的驚心動魄的湖水，借著迭山腳下熊熊燃起的篝火，沐浴著扎尕那陡峭山頂鷹翅擦過的堅硬的月光——

我才知道，那麼多我早已熟悉的的詩人——那蘇魯花一樣繽紛爛漫的名字可以同時歡樂地相聚在這裡。

我也才能點亮那一盞酥油燈，端起青稞酒，並且借著那一股酒勁，叫出這個必將糾纏我後半輩子的名字——

哦！甘南！甘南！！

擬民歌：《尕妹妹》

在那個叫桑科的草原上沒遇上你，

在那個叫舟曲的石頭下沒遇上你；

在那個叫大嶼溝的谷底裡沒遇上你，

在那個叫瑪曲的大河邊我沒遇上你。

那彩繪的臨潭、月光下的郎木寺，迭山和洮水被誰畫上同一張羊皮？扎尕那，一輪月亮照著漆黑的山頂，五點出發的班車九點還沒開出迭部。

尕妹妹，我那川北以北的尕妹妹——

向北，這一路上站著一片片沉默的青稞；向南，這一路上亮著一盞盞曠世的神燈。

尕妹妹，我那蘭州以南的尕妹妹——

早知道梅花鹿的花紋露珠一樣飛走，我何不乾脆就帶走那些盛開的花兒？

作者簡介

姜 樺 詩人，1964年生。江蘇響水人。出版詩集、散文集多部。獲江蘇省「紫金山文學獎」。參加過第17屆青春詩會。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居江蘇鹽城。

相關焦點

  • 甘南行（一）～初記
    關於甘南的概念還是多年前曾到蘭州出差順便看望老姨時，聽她說表妹去了甘南，因此沒能見到她。那時只知道有甘南的地方而已。後來，有一些朋友去過，據說不錯。不免對甘南有了嚮往。由於對甘南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書面上，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先在高德地圖上把整個甘南了解一遍，地理位置，城市分布，景點方位。然後再試探距離，畫地圖，經過三版基本確定路線。
  • 遊甘南，說甘南，何謂甘南？（甘南行1）
    2020.9.3清晨天沒亮，就趕往浦東機場，開啟甘南之行。甘南指哪兒？去過那兒的驢友恐怕也只能說個大致方位，或到過的幾個景點，未必能弄明白確切的地理範圍，以及在旅遊界的含義。我在十多年前去過夏河的拉卜楞寺，不知道有甘南自治州，也沒聽說有作為旅遊的甘南地區。
  • 甘南行（二）蘭州小憩
    7月的最後一天，天還沒亮，甘南行的隊伍出發了。本來設計路線臨夏是第一站，路上同行的朋友大多沒去過蘭州。商量，一致同意先到蘭州。一路出河南進陝西過寧夏到甘肅，景色從綠變黃到幹突，經過黃土高原到了蘭州，山色漸漸褪去了綠色，感到有些荒涼。
  • 甘南之行——隴南（隴南不是甘南）
    甘南，很近，似乎就在我們身邊；甘南很遠，好像在遙遠的天邊。甘南，很熟悉，每天都有人談論她；甘南，很陌生，像一位從未謀面的人士。單純的想法，甘南就是甘肅之南，甘肅簡稱為隴，想想，隴南便是甘南。車載導航一開，我們一路前行，崇山峻岭，蜿蜒盤桓。下午四五點左右，我們便到了隴南市。
  • 張掖（五）——平山湖大峽谷行記
    至此，陸續用5篇文章：張掖（一）——丹霞奇觀，上天衣袖揮出的一片色彩，張掖（二）——大佛寺、溼地公園，張掖（三）——焉支山、山丹軍馬場、山丹大佛寺行記，張掖（四）——馬蹄寺行記，張掖（五）——平山湖大峽谷行記，介紹了張掖的旖旎風光，當然，去旅遊也少不了美食，張掖的小吃美食十分多，有牛肉小飯
  • 甘南行（八）神秘郎木寺
    怎奈不能滯留的時間太長，還得繼續趕路南行，天黑前到郎木寺。從尕海湖到郎木寺鎮大概40多公裡，一個小時左右就到了鎮上。找了家當地藏民開的旅館住下。店主是典型的藏族老人，說是老人，看著老，實際未必比我們大多少。身體還很壯，手裡總拿著一串佛珠。早上，順著屋簷下的走廊不停地大聲念經，信念是人的精神支柱。老伴不停地幹活，典型的藏族婦女，哈著腰，感覺頭快挨著地了。
  • 甘南遊機隊行動記（中）
    離開了夏河縣城，一路向南踏上新的徵程，出了縣城行駛半個小時，就遇到一個很精緻的小景區，路邊是一座面積不大的清水湖（不知道什麼名字），湖邊是一段山，山依著湖，湖映著山，讓遊人禁不住都駐足欣賞一下這美景拍上幾張照片！
  • 日本行記（五）
    其實在沿著東名高速公路一路南下的途中就已經看到左邊臨海而行的美妙景色，在中途休息的時候導遊還特意安排了一個緊鄰海岸線的停車場，下車活動時正趕上日落，找好合適的角度後又正好抓拍到日落的瞬間明天就要去往京都，本文結尾就借用京都「名人」一休的經典臺詞：好了，就到這裡，再見吧，來結束日本行記系列之五。
  • 甘南遊機隊行動記（下）
    這個景點原來是收費的每人105元（含觀光電梯），疫情期間免費。沿著長長的棧道登上山頂黃河九曲第一灣的美麗景象躍入眼底，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幅「九曲黃河萬裡沙,浪淘風簸自天涯」美麗的畫卷。5元保險，遊客比較多等了近一個小時才完成登記），我們定的酒店在景區內離扎尕那很近------迭部納加石門生態大酒店（窗外就是景）這就是窗外景色
  • 甘南藏族自治州旅遊攻略（一）
    甘南藏族自治州位於甘肅省西南部，地處青藏高原與黃土高原西部過渡帶，總面積38521平方公裡，首府合作市，共有夏河、臨潭、卓尼、迭部、舟曲、碌曲、瑪曲七個縣，每個縣都有風景靚麗的風景名勝區和濃鬱的藏族文化及民族民俗風情，是甘肅省最重要的旅遊區域之一。因此，前往甘南藏族自治州（以下簡稱甘南）旅遊，即可長途環遊，也可短途旅遊。
  • 甘南行（五）馬背上的桑科草原
    這是甘南萬畝油菜花海。
  • 甘南行記10：我們陷入了甘南草原的汪洋。草原，首推夏天的甘南
    米拉日巴佛閣是為紀念著名的米拉日巴而建，始建於清乾隆四十二年，毀於「文革」，1988年重建，是藏傳佛教噶舉派（白教）在安多藏區最主要的填充院。米拉日巴是藏傳佛教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一位大師，噶舉派(白教)創教者之一。年幼喪父，家產被伯父霸佔，隨母親過著貧困生活，飽受凌辱。為報仇雪恥，他修習了苯教咒術，咒殺了伯父及其親友30餘人。
  • 甘南之行—成都出發去避暑（一）
    甘南，此生必去的地方！號稱「青藏高原的窗口」，平均海拔2900米，高反的概率很小。自然景觀：湖泊、草原、雪山、森林一應俱全，隨手一拍，都是風光大片。「在甘南，除了高反，藏區的一切這裡都有」成都出發，有三條線路可以去甘南，248國道、213國道、高速，用時差不多。建議從248進去，214返回，可以玩更多的景點。
  • 甘南之行——拉卜楞寺（甘南的藏傳佛教聖地）
    對於來甘南的人來說，沒有遊玩這些寺廟，似乎少了一些遊玩的靈魂。尤其對於這個名聲大噪的藏傳佛教聖地拉卜楞寺。高臺上的院子禁止婦女進入拉卜楞寺的僧士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屬於甘南靈魂的藏傳佛教寺廟，佛教的相關資料懂的太少，幾乎是一片空白，大概了解這些屬於甘南神秘精神文化，和我們看到當地群眾虔誠的表現已經很讓人折服。
  • 甘南行，遊拉卜楞寺，從世界最長轉經道上，轉動轉經筒開始（一）
    從遼西走廊到河西走廊，從蘭州出發經河西走廊、塔裡木盆地到達西寧，一路奔波，完成了計劃中的自駕青甘大環線遊，到西寧後，假期有餘，於是決定繼續走下去，卻糾結於赴寧夏銀川還是甘南方向，事情過去後的今天反思，去甘南絕對是正確的選擇！
  • 漠遊記——甘南之行（一）：你的美麗無與倫比
    甘南藏族自治州地處青藏高原和黃土高原過渡地帶就像是甘南的天氣，白天如盛夏，早晚似寒冬，讓你在一日之內感受四季變化。尕海湖位於甘南碌曲縣西南的樂海鄉境內湖面海拔3200米，水域面積近600公頃，是甘南高原第一大淡水湖
  • 一個人的甘南和川北（二）：甘南重鎮郎木寺
    一個人的甘南和川北，成行於偶然——在沒有任何準備的節日高峰，義無反顧獨自踏上了西行蘭州的列車,再幾經輾轉，去到心中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所在。甘南最著名的寺院，是被譽為「世界藏學府」的藏傳佛教格魯派六大寺院之一——
  • 甘南行（六）妙美尕海湖
    隨著漸漸南行，海拔越來越高，紫外線很強，皮膚很容易受傷。大家戴著帽子，圍著大披肩防曬。平時這裡也是要門票的，價格還真不知道。是由於疫情，甘肅省內景點都不收費。之前的拉卜楞寺就免去198塊呢！南方洪水泛濫，本想西北不會有水災，才來的甘南。還好，脫了鞋，趟水也過去了。回頭看見了一家三口，男人懷裡抱著二三歲大孩子，背上背著媳婦，光著腳在水裡艱難的往前走。我急忙把孩子接過來，背上的媳婦嘎嘎的笑著，這就是旅行的意義吧！
  • 甘南行（十一）親臨扎尕那
    扎卡那作為甘南行的最後一站，此前安排的臘子口紅軍紀念館和安多米拉日巴佛閣都有點繞遠，那麼這次就不去了。赴扎尕那有三條路，高德推薦的一條時間長路程遠，我們感覺納悶，為什麼這麼推薦？有點不合邏輯，按照常理我們選擇了一條時間短，路程短的路線。
  • 甘南行：美麗的桑科草原，寧靜的藏族村落（二）
    這些年東奔西走，南來北往，見識過張北草原，遊覽過呼倫貝爾草原，而甘南草原以其獨特的魅力讓我賞心悅目，心曠神怡，有的網友這樣評價甘南草原：當我看到甘南草原，讓我的雙眼瞬間就懷了孕。雖是調侃之語，卻是在述說，甘南草原真是美麗至極。甘南草原是立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