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也許並未因歐洲杯有什麼不同。
從機場去市區的地鐵上,球迷稀稀拉拉披著國旗,賣唱的小哥一段激情rap換來了一個羅馬尼亞大叔一手的鋼鏰……行走香榭,偶遇三三兩兩來看歐洲杯的遊客拿著地圖查找,也許只有滿大街的歐洲杯旅遊巴士好像寫著這個激情的夏日。
餐廳服務員是個紳士的法國大叔,他說歐洲杯沒啥了不起,生意就這樣,他們習以為常。
習以為常。因為足球早就是日常,所以只有讓外鄉來的我們,看起來如此錯愕。
的確,行走巴黎,我只見到了不滿5個人穿著法國隊球衣,但當法國隊對陣阿爾巴尼亞比賽開始時,巴黎街頭四下寂靜,只有亞洲餐廳依舊營業,裡面的服務生說,很正常,有法國隊街上就沒人了,大家都要回去看球。
午夜巴黎,需要你有足夠的耐心。半夜10點才迎來黃昏,一如足球的饕餮需要細細品味。
從紐約大道一路步行去艾菲爾鐵塔,當你還在感嘆世紀交替下鋼筋水泥的精緻,還在感嘆要多高的伊布塑像才能替換地標時,歌聲就此開始。
因為恐怖襲擊威脅,法國是謹慎的。沒有大屏幕看球,但在瑞士和羅馬尼亞比賽前,廣場被黃色佔領。走著一路,我突然看到了一輛寫著羅馬尼亞logo的大巴,和藹的司機大叔說,這就是羅馬尼亞的官方球隊大巴,球員已經前往球場,但他只想把車停在這。
這裡距離王子公園球場有9站地鐵,大叔把車停在這,羅馬尼亞球迷要共同浴血。
羅馬尼亞球迷在艾菲爾鐵塔前聚集了幾百人,他們高聲歌唱,高聲呼喊,中間夾雜著不少瑞士球迷。大家手端啤酒,相敬如賓。並不是每個民族都如此好鬥。
這裡不得不提巴黎的警察。數據顯示,巴黎本次出動的警力和憲兵在幾萬人,而街上的防爆警察一身鎧甲,就像電影《環太平洋》中操縱jagger的機甲戰士。肌肉滿身,稜角分明,一個留著銀白色鬍鬚的大叔眼光深邃,就像雕刻出的歐羅巴帥哥。
艾菲爾鐵塔下,三名全副武裝的法國警察看著過往的球迷,整裝待命。在羅馬尼亞球迷身旁不遠,士兵荷槍實彈的在對汽車進行盤查,而當羅馬尼亞球迷每每前進行一步,他們就吹一聲口哨。然後肌肉鎧甲,飛向那大片黃色。
羅馬尼亞球迷要步行去王子公園,9站路提前4小時出發,浩浩蕩蕩,歌聲嘹亮。這是一份屬於足球的統一。
行走去球場的一路有「九九八十一難」,一路4道關卡,從門票、背包、物品攜帶、搜身,每隔500米就是一道安檢。負責安檢的黑人小哥對我投來迷之微笑,說中國來的嗎?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中國球迷真是購買力大戶,羅馬尼亞VS瑞士,有人穿著恆大,有人穿著江蘇蘇寧。
因為我們的不同,一路黃牛對我們照顧有加,一個大叔喊,來我這買吧,我北京奧運就在中國倒票啦。
從「黃牛」手中65歐元一張買下的球票。不少沒票的瑞士球迷喝著啤酒,他們似乎只是希望感受氣氛,在場外為自己的國家加油。羅馬尼亞球迷和瑞士球迷交匯,分外和諧安靜,大家唱著自己的歌,走自己的路,有的甚至送去擁抱。而據說在裡爾,英格蘭和俄羅斯是另一番光景。
在一眾瑞士球迷間穿行找位置,依稀還會點德語的我一路說著「對不起,請讓讓」。突然有個小哥拉住我,問我你支持誰。我說我是阿森納球迷,我們有扎卡,曾經有久若,我支持瑞士。聽完小哥哈哈大笑,身邊的羅馬尼亞大叔對我搖了搖頭。
然後大叔開始大喊羅馬尼亞口號,小哥則也開始了他們之間的鬥氣。瑞士球迷彬彬有禮,口號整齊,融合了法語、義大利語和德語,就像球員的民族屬性,繁多卻不雜亂。但哪裡的球迷其實都一樣,當瑞士隊被判點球,剛才拉住我的小哥對著裁判的中指就沒有放下來。
我遠遠地望著他,揮舞國旗,肆意吶喊,為瑞士每次進攻鼓掌叫好。
歌聲、喊聲、跳動聲,王子公園球迷產生了奇妙的共振,配著西下的餘暉,讓人燥熱,血脈流淌。
散場後,1比1的比分讓雙方球迷都有興趣擠在官方紀念品店前展現友誼,一個瑞士球迷豎起大拇指,衝過來對我們大喊了一通,面色喜悅,我們只能回他:祝瑞士隊好運。
瑞士球迷們依舊喝著啤酒,酒杯從未放下,他們甚至把球場旁邊的餐廳買斷了貨。他們人手一杯,但進地鐵時,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他們需要一飲而盡,然後歌唱一路。幾個瑞士小哥又唱又跳,ole之聲不斷,哪怕地鐵行進了10多站,上來的人也從不覺得奇怪。
也許,每當伊布君臨王子公園,巴黎球迷也是這樣鮮衣怒馬,意氣飛揚地跳上地鐵,御風而歌。
巴黎,也許沒有因為歐洲杯有什麼不同。因為他們早已習慣有足球的生活。
王子公園球場外的大街,我看見瑞士球迷和羅馬尼亞球迷一同鼓譟,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推開自家的窗,像走入了中世紀的古樸典雅。
巴黎,鏘鏘有力,涓涓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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