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兩天,大院食堂裡準備了一些來自三門農場的蔬菜,去食堂買菜時,便順道買了些新鮮的青菜、大番茄、黃瓜。整個的夏天裡,我最喜歡的生食蔬菜,大概就是表皮殷紅、且泛著光澤的大番茄了,但同時又覺著如今的大番茄,總不似我小時候的味道了。
每到夏天的時候,不論是在大院食堂,還是在菜市,看到新鮮的大番茄,我都會忍不住買一些,即便我常常覺得它們的滋味已不似從前,但還是會買,大概就像房東的貓所唱的《美好事物》,「大番茄」可能是我心中對於夏天的美好執念。因為,這總會很容易的讓我想起一些從前的夏日時刻。
那時的夏日,天幽幽的藍,若你在院子裡抬頭看,便時常會觀察到一些有趣的雲朵。風很輕,熱而不燥。
那個年代,我們都還住在帶著大院子的深巷裡。
伴著蟬鳴,午睡後打著愜意哈欠、剛爬起來的時髦年輕人,轉眼就會卯足了精神,抱著心愛的吉他去鄰居家竄門,和鄰居家的女孩一起研究,剛剛從翻錄的磁帶上扒下來的流行音樂曲譜,比如,羅大佑的《童年》、《戀曲1980》,抑或是鄧麗君的《甜蜜蜜》、《一封情書》...
彈著吉他唱著歌,彈累了,唱倦了,就會去院子裡,因為通常,院中的葡萄架下,一定會放著一個儲滿冰涼井水的大盆,裡面放著幾隻紅透的大番茄。
這時盆裡的井水,已把番茄浸涼浸透,男孩們、女孩們,每人拿起一隻大番茄,啊嗚,一大口,清涼甜蜜的紅色汁液瞬間爆裂在口腔中。
而總有調皮的少年,會故意用蠻力咬破番茄,讓那紅色的汁液噴濺在少女們的裙擺上,女孩嗔怪的表情和尖叫,少年惡作劇得逞後的笑聲,至今還留在那個遙遠又美好的夏天。
是的,這就是我記憶中的、從前的美好夏日時刻,是迷人,亦是永遠都無法重現的。
就像很多人一度曾認為的:「五歲那年抓住了一隻蟬,便以為抓住了整個夏天」,而唯有歷經蛻變和成長後,你才會發現,其實夏天年年有,但最難忘的夏日永遠只有一個,而你曾抓住一隻蟬的某個夏日,可能恰恰是你最難忘卻又最無法抓住的夏天...
我又想起前兩天在食堂買番茄時,負責攤位打理的農場老闆,當時自信的對我說,我家番茄,生吃真的很不錯呢。
後來我買了兩盒大番茄,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意識到,這些年來的夏天,我買過太多番茄,也許,根本不是番茄的問題,只因為,我心中的那個美好夏日,已經結束,並不再回來了。
房東的貓在歌聲裡唱到:「把美好事物純真地走完,把失敗戀愛,藏進路人的詳談,把起舞的今日,寫成詩篇,多年後也不遺憾。」
——那些遙遠又美好的夏日,確實已是過去,而今天,是今年立夏後的第11日,我想,我們「把起舞的今日,寫成詩篇」,一切應該都還來得及。
每周日晚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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