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賢畢至,少長鹹集。」文人雅集,古已有之,近年來傳統文人畫日漸覺醒,雅集日盛,而其中,西子湖畔的雅集因集湖山之美似乎更具古韻與自在之趣。由西湖畫會、子瞻文化主辦,杭州國畫院美術館、傳燈文化等協辦的「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這些天(6月8日—6月18日)正在西湖之畔的杭州國畫院美術館(北山路38號)舉行,展覽邀請全國各地數十位畫家,共展出作品近百件,邀請畫家均為在中國人物、山水、花鳥畫方面極具代表性的人物,作品風格迥異,文人氣息濃厚。
「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展覽現場,西湖之畔的杭州國畫院美術館「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展覽現場「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展覽現場「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畫家交流現場,87歲的丁立人先生在作畫此次展覽是西湖畫會舉辦的第三次全國名家邀請展,也是子瞻文化成立以來主辦的第一次全國性的大展。西湖畫會秉承「同人同聚,和而不同」的交遊為藝原則,近年來通過數次個人邀請展和群體邀請展,向藝術界傳達了自己的藝術理念。與當下大多數展覽不同的是,此次展覽更加注重筆墨與文脈,講求真正中國畫的正脈與氣韻,也更加注重文人心性的抒發,參展者大多心聲氣相通的同道中人,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並不只是一次畫界的雅集,同樣也是一次關於當下中國文化與中國畫反思與探討的集會。
「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展出的作品此次展覽的藝術總監、畫家金心明在展覽序言中表示,「『道』即大道,天地陰陽,無所不包,無所不在,是我們中國文化中的核心和根本。中國人講自然,崇尚天人合一,用『理』來闡述『道』。中國的哲學,到中國的文化,到中國的藝術,都沿著這條脈絡延續,演變而來。中國畫離開了『道』和『理』,其實也就談不上所謂的中國畫了。我自己對於中國畫的未來特別不看好,因為我們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學人,哪怕是藝術家,也已經墮落到『做一個功成名就的畫家』的地步了。『理』且不講,枉論『道』哉?我們在杭州,在西湖,做中國畫的事,做西湖畫會的事,心生歡喜。」
「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現場的菖蒲「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展出的作品一些畫家表示,現在全國各地有越來越多的人組建或參與到民間社團的活動當中來,這是書畫藝術的本性上的回歸。以前可能更多的是出於對工作的一種要求,而在當今社會,藝術中能夠回到本心的東西會漸漸展露出來。
87歲的老畫家丁立人認為參展年輕畫家作品不少都有著獨有的風格,他回憶起他60多年前在西湖之畔美術學院求學的往事,他說,他當時到中央美院華東分院(現名中國美術學院)求學不是認地方,而是認人,認林風眠先生而填的,可是一入學就未見到他,當時就失望,不久就離開。
參展者顧村言認為,西湖畫會這樣有生氣有文氣的藝術社團的產生與杭州的湖山有關係,「只要是深入中國的傳統裡,對於這樣的畫會,可能都有一種感覺,其實很早以前就認識,包括很多畫作,雖然人未必認識,但感覺卻是老朋友,其中就是因為有很多心性追求都是相通的,這涉及文脈、心性、筆墨等中國畫的關鍵詞。這在於中國畫是一種人學,追求的是人的心性的自由與情懷,從這一角度而言,中國畫必定需要有中國文人的藝格,這裡面無論是畫境還是筆墨在我看來都有對自由心性的一種揭示與嚮往,中國歷史上一直需要這樣的一種釋放。過去的文人畫家雅集,不僅僅是雅集,也不僅僅是吟詩作對、切磋學問,也會有種種情懷寄隱其中。」
「湖上雅集」的展廳面對的西湖畫家陳子遊說,在當下工筆畫盛行的年代,在真正的寫意畫在受排擠的當下,西湖畫會這些年所做的事有目共睹,寫意是中國人的精神家園。中國書法與中國畫的關係密切,畫家的精神與品質,一定繞不開真善美三個字,畫畫的目的,最基本的是自娛,而後是實現理想,最後是成就自我。
研討會中,一些畫家認為,當下中國畫的定位到底是什麼,中國畫家到底為什麼在畫畫?中國藝術的本質是什麼?有很多問題其實是需要釐清的,中國畫至少從宋元以來其實是文人化的,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傳統,但從根本上分析,中國畫何以逐漸疏離匠人化的藝術,而追求抒發情感的文人化藝術,「雅集其實也觸及了當下中國畫一個根本的問題——如何見道與文化修養問題。」
湖上雅集現場,欣賞洞簫。也有研究者認為,從20世紀來看,一些重要的畫家雅集已經成為研究美術史的一個重要的現象,比如1920年的中國畫學研究會、1926年的湖社等,西湖畫會前面也有一些基礎,比如午社,「一部中國美術史離不開雅集,西湖畫會從民間角度來做這樣一些事情,也可以上升到美術史的層面,希望他們能不斷地堅持。」
主辦方子瞻文化的負責人葉邦建與陳嶽任表示今後將提供更多的機會,為國界同道的探討與集會給予支持。
崑曲表演當天,參展畫家還就中國畫家雅集與筆墨進行了研討,並舉辦了古琴崑曲品賞與筆會交流活動。
「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在西湖之畔的杭州國畫院美術館舉辦會聚於西湖畫會與「子瞻文化」的全國各地藝術家此次展覽的參展畫家包括陳十田、羅劍華、曾三凱、吳香洲、陳經、丁立人、丁比凡、唐吟方、姚震西、朱京生、凌中翔、吳澗風、宋陸京、沈偉、餘久一、王犁、章耀、金心明、顧村言、明瓚、邢慶仁、方土、賈莊、齊劍南、孔戈野、陳子遊、李水歌、李學明、申曉國、周松、畢學軍、楊中良、呂三、劉墨、崔海、隋牟、吳浩、王松、孫霖、一真、成軍、陳遠、石橋、羅方華、戴少龍、何興泉、柳青凱、雨石等。
西湖畫會雅集圖冊此次為迎接全國各地來參展的畫家,西湖畫會與子瞻文化還策劃了「悠然見南山——西湖畫會六人展」,在西湖畫會(西湖區下滿覺隴26號)展出章耀、陳經、餘久一、金心明、吳澗風、凌中翔的書畫作品。
展覽現場首發的《西湖畫叢》第六輯(西湖畫會年度畫家特輯)及《西湖畫報》第13期(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作品專輯)與此同時由西湖畫會出品的《西湖畫叢》第六輯(西湖畫會年度畫家特輯)及《西湖畫報》第13期(湖上雅集·當代中國畫名家邀請展作品專輯)也在展覽現場首發。據悉,西湖畫會近期已策劃多次全國名家展,前不久還在四川都江堰的四川浙商美術館與江南憶莊園酒店策劃了「西湖銷夏」第三回展覽,並出版了相關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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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參展畫家丁立人:林風眠不在,我選擇離開87歲的丁立人先生在湖上雅集現場所作繪畫憶舊
我始終抱著這個觀點:「千萬別以心愛的事當專業養活自己。」我愛藝術,我把藝術供在心裡,不能用它來賺錢,即不能以賣畫為生。因此,不能進畫院、進美協、進……為了使心愛的藝術保持純潔。人是要生活,當靠其他手段獲得。從這點來講,學點其他技術、本領是有用的,人不能一根藤吊死。我學生物便是另一種技術、另一種本領,學了這個,我便能進入科學院研究所,便能養活自己,自身活了,心中的藝術便不會死了。
未進科學院,覺得科學院很神秘。進入之後,方知科學和藝術相通,兩者都是學問。但,兩者是全然不同的領域,舉個具體的例子,比如畫昆蟲標本圖,要求極為嚴格,畫蒼蠅,蠅腿上幾根毛,毛的長短,幾根長,幾根短,幾根粗,幾根細,它們排列角度,彎曲弧度都得畫正確,用微米尺量要做到準確,蟲子身上每個部位都得如此,差一點馬虎不得,馬虎就不科學,甚至美化一點都違反科學,可說是工整到極點,任何工筆畫都及不上它,望塵莫及。
說到物理,牛頓三大定律,其中一條,有作用力必有反作用力,兩力相等,這是物理的規律,只不過在平常生活、工作中顯示不出來,而在具體的昆蟲畫上則不同,很明顯它體現在我身上。我畫昆蟲畫,畫得太工細了,畫的時間太長久了,一種沉重鬱悶感油然而生,它實在是一種力量,這力量壓在我身上,不,是我的心裡。壓長了,透不過氣來。處於這個當口上,要麼滅亡,要麼爆發,結果爆發,我的寫意重彩畫就這麼出來了,應該說特大寫意、超重重彩畫,它是在不被工細的昆蟲畫中毀滅、消亡中的爆發,像原子彈那樣爆炸出來的。
昆蟲畫有技巧,這技巧沒用,等於素描沒用一樣,有用的是一種精神力量,內在的一種張力,它衝破表面的平靜,突然顯現出來。於是,我的古代人物題材的重彩畫應運而生,沒有人指使、強迫,連自己都無計劃,就這麼不經意中它出現了。如果我不是在昆蟲所,不畫工筆昆蟲畫,我能否畫重彩畫?我常常思考這個問題,確實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除了在昆蟲所工作,我還搞過玩具設計、家具設計,燒過火爐,還燒了三年柏油,差點兒燒出皮膚癌來。就教書一行,我教過小學音樂、初中美術、高中生物,還給農村夜校教掃盲班,也從事過出版社工作,還教過一階段大學,可謂五花八門,五花八門卻是生活的實在,非常具體真實,自然也是老實。從宇宙觀看,時間如流水,個人生活如蜻蜓點水,根本不可能深入,自以為深入的亦不過皮毛,行旅匆匆實在是人生的確切過程。由於此,我從不嫌道路曲折、生活坎坷,我總是樂呵呵的好受,好心情。一切都新鮮,從不分高低,一切都自然,都屬應該,天賜的。還有上大學、填志願,我不擇專業,不擇學校,看重地方。我要去一個地方,這地方我嚮往,我便填這地方的大學,比如南京大學,南京是六朝古都有意思。後來想去青島,青島是德國人租借過的,一家一架鋼琴,有意思,我便填山東大學(那時山大在青島)。唯有中央美院華東分院(現名中國美術學院)不是認地方,而是認人,認林風眠先生而填的,可是一入學就未見到他,我就失望,不久就離開,我是想馬上離開,但辦休學手續麻煩,拖延了三個月。
進美院一趟也好,收穫是美術可以自學,唯有自學可以自己找食,不要老師喂。這樣,有助於自己圖式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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