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政權」不再需要革命

2020-12-26 中國青年報
    提起喬治亞,中國人大概印象最深的是2003年年底的「玫瑰革命」。兩年多來,在年輕總統薩卡什維利的帶領下,這個蘇聯時期最富有的共和國在擺脫貧困、尋求自主發展的道路上進行了雄心勃勃的探索。4月8日,在薩卡什維利總統訪華前夕接受中國記者聯合專訪時,「玫瑰政權」領導人的疲憊與無奈給記者留下了強烈印象,但從中也看到了些許成熟。

    毀譽參半的國內改革

    2003年以來,薩卡什維利總統採取了一系列積極措施鞏固新政權。「玫瑰政權」的領導人認為,「民主不意味著沒有法律」。為此集中在司法、行政、警察部門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整改,收到了較明顯的成效。其中,反腐敗措施被當局認為是可稱為南高加索地區樣板的一項措施。如今,在提比里西,人們樂意告訴你,已經不再有警察在街頭明目張胆地索要賄賂的現象了,因為這種行為一旦被發現,索賄的警官就要付出10年監禁的代價!

    當然,強力手段的實施有其社會基礎。2005年,喬治亞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達到9.3%。薩卡什維利總統自信地表示,在他執政期間的國內建設堪比過去20年到25年的總和。根據2005年年底的社會調查結果,薩卡什維利總統的民眾支持率超過了70%,其領導的「統一民族運動」政黨的支持率也達到了60%以上。今年以來,由於增強經濟透明度和加強經濟秩序與監管等領域的改革措施,這兩項民意指標雖稍有下降,但尚不足以威脅到執政當局,因為「改革總要使一些人不滿意,觸動一部分人的利益」。

    社會與人文領域的投資也是「玫瑰政權」進行經濟改革和鞏固權力基礎的重頭戲。其中最值得稱道的是,提比里西的城市社會生活基礎設施得到了明顯改善,興建了大量的學校、幼兒園、旅館、飯店。尤其值得指出的是,「玫瑰政權」對教育領域的投資在最近幾年間增長了4倍到5倍。政府提出的農業倍增計劃也是鼓舞人心的一項戰略措施。

    但是,貧困化與缺乏投資是現政權面臨的兩大難題。失業率居高不下,同時,喬治亞的大規模私有化階段已經展開,範圍擴展到電訊、能源和交通等重要的基礎設施領域,但外資應者寥寥。在提比里西的主要街道上,滿眼儘是義大利、法國、日本一些知名品牌的商品,但這些商品主要是從莫斯科、杜拜等地輾轉而來,而在當地沒有相應的投資。

    格美關係:投資沒有跟著民主來

    與國內政治局勢相比,「玫瑰政權」在外交領域似乎碰到了更多的困難,提比里西正面臨著對外政策的艱難探索歷程。

    2005年10月,喬治亞通過了國家安全學說,美國、土耳其、烏克蘭和歐盟被認為是喬治亞的戰略夥伴。其中,格美關係佔據著核心地位。近年來,為鞏固作為「民主的隔離帶」中的重要一環,從2002年5月到2004年6月,美國在「訓練與裝備計劃」框架內花費了6400萬美元幫助培訓喬治亞軍隊。從2005年4月起,美國還在格實施了「保持穩定行動計劃」,根據該計劃,美國還將在兩年內培訓超過2000名喬治亞軍人,並為此撥款5000萬美元。

    顯然,軍事合作是格美關係的重心,而投資尚未提上「鞏固民主成果」的日程。現在,當你同當地老百姓聊天的時候,「美國人給我們什麼了」、「美國人想要什麼」這樣的話經常能聽到,甚至在一些社會精英層中間也時有耳聞。

    格俄關係:在碰撞中尋求妥協

    今年年初以來,格俄關係驟然緊張,先後爆發了「天然氣風波」、「撤軍風波」、「籤證風波」和「葡萄酒風波」。針對喬治亞與南奧塞梯衝突區俄羅斯維和部隊撤軍問題,媒體一度有評論稱格俄之間難免一戰。

    的確,格俄之間有太多的歷史淵源與糾葛,兩國比鄰相處的歷史已經超過了1000年,但卻是磕磕碰碰不斷。蘇聯解體後,格俄關係數度逼近戰爭的邊緣。

    俄羅斯也有自己的難處。聯盟解體後,在對外政策上,俄羅斯似乎被迫陷入習慣性地使用能源壓力槓桿的境地。能源手段的確有效,但負面作用也很明顯。今年年初以來的「天然氣風波」表明,俄羅斯與這些國家關係中一點點的溫情也喪失殆盡。「顏色革命」後的國家將更加強化自己疏離俄羅斯、尋求能源多元化的政策。

    不過,摩擦歸摩擦,矛盾總是要解決的。為回應喬治亞方面的善意,俄羅斯方面也一再表示,希望與喬治亞發展睦鄰關係,現有的一些問題也會得到解決。根據2005年5月格俄籤署的聯合聲明,俄羅斯軍隊應當在2008年年底撤出巴突米和阿哈爾卡拉基,俄已在去年夏天完成了從軍事基地撤出重武器的第一階段。今年3月底,這一問題已經以協議方式得到和平解決。薩卡什維利總統稱這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文件」。

    融入歐洲:選擇之後的選擇

    美國讓喬治亞感到失望,與俄羅斯的關係還需要時間來檢驗,歐洲自然成為一個新的戰略關注點。現在在提比里西,除喬治亞本國國旗外,你看到的最多的就是歐盟的藍底星環旗。喬治亞融入西方的心情可見一斑,儘管靠近西方的路途阻力重重。

    喬治亞與北約一直保持著密切聯繫。據報導,不久前,北約代表團訪問了喬治亞,並公布了訪問結果報告,其中指出,喬治亞幾乎已經作好成為北約成員的準備。但分析人士指出,喬治亞短期內加入北約並非易事,因為以目前喬治亞的軍事力量和財力,要達到北約成員國的軍事標準幾乎是不可能的。

    與北約相比,歐盟的標準更苛刻,尤其是在「民主」和「自由」標準上。這是「玫瑰政權」不能不考慮的因素。近年來,作為經濟改革與發展的代價,加強國內控制已經使西方標準的「民主性」出現下降的趨勢。3月23日,喬治亞議長尼諾·布爾賈納澤在巴黎俱樂部表示,加入北約以及靠近歐洲組織是喬治亞對外政策的兩大最重要優先點。喬治亞必須得到歐洲國家的支持以保障地區穩定,這既是喬治亞的目的,也是歐洲的目的。但她同時對媒體表示,目前還談不上喬治亞加入歐盟的問題,因為喬治亞還沒有準備好走這一步。歐盟也沒有準備吸收喬治亞為自己的成員。喬治亞還面臨著一系列重要改革,但喬治亞同西方的接近不僅限於努力加入歐盟和北約,喬治亞在總體上仍遵循全歐洲的價值觀和歐盟的價值觀。

    為實現2008年加入北約的目標,喬治亞領導人還積極向「命運相近的國家」取經。3月30日,薩卡什維利總統在克羅埃西亞首都薩格勒布表示,克羅埃西亞和喬治亞在同歐洲大西洋組織實現一體化方面具有共同的目的,同樣,在尊重民主和歐洲價值觀方面也是這樣。

    格中關係:從葡萄酒開始

    訪問中國是喬治亞年輕總統的夙願。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薩卡什維利總統滿懷期待地指出,中國是一個偉大的國家,是21世紀的主要強國。中國20年的迅速發展與經濟奇蹟使喬治亞看到了新的希望,同中國開展經濟合作對喬治亞經濟發展和前途具有重要的意義,喬治亞獨特的能源通道地位與東西交通走廊的潛在優勢是兩國合作的基礎。中文是21世紀的語言,他希望喬治亞的青年不僅學習英文,還應該有更多的人學習中文。

    也許,在經歷了對西方的失望、挫折之後,「玫瑰政權」已不再需要革命,提比里西也無法再次經受革命。既然來到了好客、務實的東方,那麼最現實的合作就先從品嘗提比里西的葡萄酒開始吧。

    本報提比里西4月10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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