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仔碼頭創始人臧健和走了,留下這部正港傳奇比餃子更下酒

2020-12-14 每日經濟新聞

臧健和資料圖。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這裡躺著臧健和,忠厚、上進,是她一生要做的事。」10年前,臧健和曾在採訪時神情肅穆地說,「如果讓我寫墓志銘,我會這樣給自己下定論。」

對於當時剛過60歲的臧健和,死亡還是件遙不可及的事,所以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她哈哈一笑,「可能(以後)我會再想得更貼切一點,到時候再告訴你們」。

再聽聞已成永別。2月11日,臧健和逝世的消息被通用磨坊灣仔碼頭證實。

「一路走好,一直都特別喜歡灣仔碼頭的水餃」「灣仔碼頭真的是最好吃的餃子了,沒有之一」,消息傳出後,不少網友留言悼念這位「水餃皇后」。臧健和曾說:「我最愛聽的一句廣東話就是,好好吃啊。」這成就了她一生的水餃,也成為她被銘記的符號。

意外誕生的「水餃皇后」

1945年出生的臧健和是一個調皮的青島姑娘,兩歲時的她看見媽媽包餃子,會參與進去,把自己弄成一個面孩子。她也記得爺爺當時成天說,一到擀麵的時候,這孩子就抱不出來了。

不僅是在家裡,小時候的臧健和爬山、跳水什麼的都去玩,因為別的孩子有的玩具她都沒有,所以別人不會玩的她都會。

在臧健和的印象中,「爸爸」的形象是缺失的。家裡少了父親這個頂梁柱,臧健和也不得不早早出來做護士,並在縣醫院裡遇見了之後的丈夫——一位泰國華僑醫生。

在誕下兩個女兒之後,臧健和的丈夫因故回到泰國,再也沒有回來。1977年,臧健和帶著兩個女兒南下來到泰國,卻見丈夫再娶,又有了一個兒子。

多年以後,臧健和回憶起這段往事時說,「我覺得最重要的,還不是我先生收了第二個太太,最重要的是我婆婆的重男輕女。這種情況下,我寧肯自己帶著孩子走,好好培養,讓她們讀書成人。」

當年11月,臧健和領著兩個女兒決然地回到國內,在香港獨自撫養她們。最初的她每天都打3份工,早上8點前去為一位糖尿病老人打針,之後一直到晚上10點都在酒樓裡做洗碗、洗毛巾的雜工,晚上10點後,則還有其它工作等著她。

如果說離婚是臧健和人生轉折的一大磨難,那麼因工受傷可以說是成就她的另一個挫折。

在酒樓做工的一天,臧健和端著幾十斤重的毛巾盒行走時,被一個急匆匆的年輕人撞倒,造成腰骨裂傷,住進醫院。

酒樓老闆認為臧健和就是為了錢,故意矇騙他,臧健和氣不過,與老闆打起官司。勝訴後,臧健和將獲得的3萬元支票賠償又還給了酒樓老闆,臧健和說:「我還錢給他是為了告訴他,我自己再窮都不是為了錢,而讓他知道,他確確實實冤枉了一個人。」

沒有了賠償,身體也受了傷,臧健和沒有了每天三份工的收入來源,這時,經朋友提醒,她做出了賣水餃的決定。

2017年8月19日,中國香港,灣仔碼頭。這裡是「水餃女皇」正片開始的地方。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張建 攝

從灣仔到全國

從開始的幾個顧客光顧,到之後排隊火爆,忙到騰不出手來找錢,臧健和的水餃生意在灣仔碼頭做出了名氣。

只要能聽到客人說「好好吃啊」,臧健和就心滿意足,當時仍是無牌小販的她,自然沒有想到後來能把生意做到全中國,全世界。

工業化生產的契機是一次派對,「我一個朋友把我這些水餃,拿到日本大丸百貨公司的老闆party上,送給大家吃。然後日本老闆的12歲女兒,當時吃東西很挑剔,可是吃我那些餃子,那天就吃了20多個」。

日本老闆此後開出了非常好的條件,給牌照、給工廠,可以把臧健和做的水餃銷往各地,唯有一個條件,不能再賣灣仔碼頭,要賣日本餃子。臧健和聽後當即拒絕,不是有什麼品牌保護意識,她只是想,如果要去賣日本餃子,那之前支持她擺小攤的客戶,就再也買不到便宜的灣仔碼頭水餃了。

日本老闆妥協後,詢問臧健和水餃的批發價,原本小攤上賣11.5元一份的水餃,臧健和要求12.5元一份賣給大丸百貨公司。臧健和說:「我說了之後,所有人都笑。大丸公司董事長問我,藏姑娘,你懂不懂做生意,我也實實在在地回答他,我不懂,因為當時都是為了生活。」

對批發價提價1元,臧健和也有她的考慮,在小攤上顧客都自己包裝,自己找錢,不耽誤臧健和包餃子的時間,而且之前的包裝盒不夠厚不夠硬,在運送途中有損壞的可能,臧健和想到這些,才認為有提價的必要。

與日本大丸百貨公司合作後,臧健和的水餃已經遠近聞名,在建廠擴張的過程中,品食樂(後被美國通用磨坊公司收購)的加入,讓灣仔碼頭進一步銷售至全球各地。1997年,品食樂與灣仔碼頭合資,取得其70%股權。

品食樂是當時美國最大的急凍食品生產商,擁有前沿的冷凍技術和研發水平,在品食樂及後來的美國通用磨坊公司的幫助下,灣仔碼頭如今每年銷售額超60億元,成為速凍水餃行業的領頭品牌之一。

以臧健和為人物原型的港劇《水餃皇后》,2月12日的相關搜索一下爬到了第一位。主角是陳松伶。

圖片來源:百度截圖

速凍食品江湖

「水餃皇后」臧健和在生意蒸蒸日上時溘然長逝,沒有了她的灣仔碼頭,是否能讓更多人發出「好好吃」的誇讚?

雖然灣仔碼頭如今名氣已經很大,但不得不說,它的競爭對手目前更為強勢。

速途研究院數據顯示,2018年上半年,速凍食品品牌TOP3分別是三全食品、思念食品、灣仔碼頭。而TOP5中,3家來自華南,而第一和第二都是鄭州企業,不管是熱愛餃子的東北、山東,都沒有企業進入過這個榜單。

拿臧健和的話來說,「山東人都太會包水餃,而上海人大都不會包水餃,在山東賣水餃,一定不如在上海」。

各大品牌中,如果僅僅按單價看,灣仔碼頭最不佔優勢。以韭菜豬肉餡餃子看,思念水餃、三全水餃(非簡裝)每斤都在10.61元左右,而灣仔碼頭價格最貴,每斤約22.7元。三全食品(002216,SZ)2017年年報也顯示,其水餃產品毛利率達34.65%,而毛利率最高的是湯圓。

據了解,三全是國內首家速凍米麵食品企業,第一顆速凍湯圓、第一隻速凍粽子均來自於三全,而思念食品則是後來者,與三全競爭多年。灣仔碼頭誕生於香港,在內地市場的營銷宣傳及渠道鋪設都不如前兩家,但由於其自身產品的口味優勢,在消費者中也收穫了不少粉絲。

據《生活日報》報導,長期研究快速消費品行業的專家鍾輝曾對該媒體表示:整個速凍水餃行業的銷量,速凍水餃市場集中度不高,整體來說是三全、思念和灣仔碼頭三足鼎立,各廠家從整體來看都不據有絕對優勢。而灣仔碼頭的特點是,佔據著高端市場份額。

據前瞻產業研究院分析,當前我國人均速凍消費量僅為發達國家的20%~50%。近年來,我國速凍食品人均年消費量為9千克,美國人均年消費量60千克以上,歐洲速凍食品人均年消費量30千克,而日本人均年消費量為20千克。前瞻產業研究院認為,隨著國民收入的提高,速凍食品行業已經成為我國發展最快的食品行業之一,未來有望迎來25~30年的「黃金髮展期」。

當然,發達國家的數據是否能套用到中國,永遠都要打個大大的問號。而更大的問號是,在外賣如此發達的內地市場,價格並不佔優勢的灣仔碼頭,是否能繼續靠口味徵服更多消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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