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馬利蘭與索馬利亞歷史上本是一體,為何現在鬧「分家」?

2020-12-12 領土邊界

2020年2月初,借非盟峰會之機,衣索比亞牽線促成了索馬利亞與索馬利蘭舉行世紀會面。這是位於非洲之角索馬利亞久違的會面,試圖重拾對話,並緩解因土地引起的紛爭。

要了解雙索會的目的,就必須從雙索間的恩怨情仇說起。索馬利亞與索馬利蘭是否同屬一個索馬利亞?以及索馬利蘭是什麼樣的地位?這些攸關索馬利亞的脈絡與未來整合可能性。

列強競逐:索馬利亞與索馬利蘭的結下的世仇

索馬利亞是一個東非國家,位於索馬利亞半島上,東濱印度洋,北臨亞丁灣,與衣索比亞、肯亞、吉布地相鄰,實際上西北邊是與索馬利蘭相鄰,但索馬利亞不承認。索馬利亞的地理位置,居於地中海與印度洋的亞丁灣之南,是各國貨輪出入蘇伊士運河的必經海路。

非洲之角

19世紀後期,歐洲列強競逐非洲,索馬利亞地區的各蘇丹國陸續遭到併吞,成為英國、法國、義大利殖民地。二戰後,中東與非州絕大多數殖民地由聯合國託管,由原宗主國共同協助建國,索馬利亞也不例外。

1960年,北部英屬索馬利蘭與南部意屬索馬利亞先後獨立,再合併為「索馬利亞共和國」,法屬索馬利亞則成為後來的吉布地共和國。

英屬與意屬地合併建立索馬利亞數年後,巴雷將軍開始長期執政。一直到1980年代,北部的伊薩克族不滿巴雷偏愛南部以及其部族,萌發分離念頭。巴雷對北部採取殘酷的手段,伊薩克與北部其他部族於是成立民兵相抗,雙方激戰更加深了北部的反抗意志。

到了1988年,巴雷憑藉優勢武力,掃蕩北部城鎮,包括北部最大城市哈爾格薩,期間伊薩克族與其他部族死傷高達20萬多人。迄今真相尚未釐清,也是索馬利蘭人不願再與索馬利亞有任何關係的主因之一。

1990年代初期,整個索馬利亞已是分崩離析,陷入內戰。1991年巴雷被迫下臺,此時北部伊薩克等部族伺機建國,同年5月18日索馬利蘭宣布建國,與索馬利亞其他仍在混戰的區域脫離,自此走上一條不同的道路。

2年後,索馬利蘭創立遵循伊斯蘭教法的現代「共和國」。不過,他們認為索馬利蘭的「建國日」是從1960年起算,這是由於那一年索馬利亞合併前,索馬利蘭曾極短暫地獨立數天時間。因此,與其說北部索馬利亞追求的是建新國,不如說是恢復英屬索馬利蘭的舊觀。

1906年

之後數年,索馬利蘭準備投票。另一方面,內戰狀態下的索馬利亞,部分重要政治人物、部族長老在2000年在鄰國吉布地召開會議,宣布成立臨時國家過渡政府。索馬利蘭不僅拒絕參加會議,且「禁止政府或私人代表參與,否則將構成叛國罪」,充分顯示與索馬利亞分道揚鑣的決心。

2001年,索馬利蘭公民有97%投票贊成分離,立即遭到索馬利亞嚴厲抨擊。世界各國並不承認索馬利蘭為獨立國家,至今仍是如此。

索馬利蘭

相較之下,索馬利亞歷經多年戰亂,雖被視為是失敗國家,僅能勉強維持部分地區人民生計。之後通過聯合國、非洲聯盟等協助,逐漸恢復統治,獲得世界普遍承認。

2019非洲之角降水量

對話—中斷—對話:雙索的無數次對話

然而索馬利亞禍不單行,尚未從內戰中完全恢復,又面臨極端組織的進攻,甚至連首都摩加迪沙都被攻陷。2004年開始,整個國家再度陷入殘酷殺戮。另一邊的索馬利蘭卻有效治理,基本上較少受侵擾,雙方可謂天壤之別。

經過數年,索馬利亞借力逐漸驅離極端組織。2012年,索馬利亞正式從廢墟中重生;也就是在這一年,索馬利亞與索馬利蘭開始進行對話。

雙索第一次官方對話是在曾經的殖民母國英國舉行,會後雙索宣布:將維持和加強未來對話的總體框架,也同意部分合作交流,如打擊恐怖主義和海盜犯罪等。

在此基礎上,雙索在阿聯的協調下,數月後進行了第一次破冰會談,是分裂20年後的重要裡程碑。

索馬利亞強調「雙索同文同種」,索馬利蘭則態度曖昧,雙方仍舊各自表述,唯一公約數則是維持和平與經濟發展。之後礙於索馬利亞內部情勢再度不穩,因此索馬利蘭中斷會談。

直到2013年,雙方在土耳其斡旋下重新對話。並在接下來的一年多內,雙索密集地舉行了3次會談,但都缺乏實質進展。2015年初,雙索會談正式破裂,原因在於索馬利蘭指責索馬利亞違反約定,在代表團內加入索馬利蘭出身的官員,索馬利蘭這相當於矮化對話層級。

換句話說,雙方立場南轅北轍,一方只想統一,另一方則想獲取國際承認,若不是顧及土耳其、阿聯等調停人的援助與面子,會談根本難以成局。特別是雙索仍存在部分領土爭議,私底下的較勁從沒有停過。

不定時炸彈:邦特蘭與索馬利蘭紛爭

雙索領土爭議是指索馬利亞內部一個叫邦特蘭的半自治州。邦特蘭和索馬利蘭長期交惡,兩者都宣稱擁有相鄰的土地主權。邦特蘭與索馬利蘭的背景相似,擁有相當大的自治權,只差沒有宣布,過去20年來雙方不時發生小規模流血衝突,索馬利蘭甚至以武力攻佔邦特蘭土地。

邦特蘭與索馬利蘭紛爭構成雙索間的不定時炸彈。

今年的雙索會看似跨出第一步,但卻各自引起不小反彈,特別是索馬利蘭。索馬利亞認為1988年掃蕩傷亡人數「僅有數千人」,這與索馬利蘭的認知天差地遠,索馬利蘭認為索馬利亞避重就輕,想以簡單的道歉化解世代仇怨。

甚至,邦特蘭與索馬利蘭的衝突益發劇烈,雙索會後沒多久,邦特蘭地方軍隊與索馬利蘭發生衝突,雙方互有死傷。

然而,索馬利蘭和邦特蘭的衝突,目前尚不至於演變為大規模戰爭。索馬利亞內部依舊紛亂、國力衰落;部分索馬利蘭人為了工作,也會前往索馬利亞,索馬利亞也樂意通過這些「惠蘭措施」繼續攏絡。

尷尬地位的聯絡處:非洲之角的區域與國際地緣政治,各方勢力角逐

非洲之角的索馬利蘭緊挨亞丁灣,是中東與非洲的一扇重要區域,深陷區域與國際地緣政治,從分離之初,索馬利蘭就面臨各方勢力角逐,但也巧妙利用時局。

埃及因與衣索比亞有水源紛爭,而索馬利亞與衣索比亞又存在歷史仇恨,埃及向來支持索馬利亞以制衡衣索比亞。不過,埃及對索馬利蘭也提供有限度的援助。

再如吉布地面向亞丁灣,建有港口,而索馬利蘭也希望建港口,因此關係並不太友好。

英屬索馬利亞1935

先來看區域層次,衣索比亞雖是內陸國,不能僅僅依靠吉布地,為了分散風險,衣索比亞自然和其他國家公司一起支持索馬利蘭建港,確保自身影響力。

這對索馬利蘭來說是勝利。就經濟而言,為避免遭受極端組織,索馬利蘭長年來將近40%的預算投入安全,取得了相對穩定的環境,但因此經濟發展不佳,想通過港口提振經濟。

亞丁灣

由於紅海局勢日益緊張,中東主要國家都想在紅海到亞丁灣一帶,設立或尋求軍事基地。雙索雖小,不得不小心謹慎,避免成為角力的棋子。

索馬利蘭

隨著非洲之角越來越重要,2018年,索馬利亞向我國船隻發放捕魚許可證,允許在其水域經營一年。另一個改變,則是俄國自冷戰終結後的重返非洲。

雙索是否會走向統合?時間會站在哪一方?還沒有答案。但可確定的是,索馬利蘭將繼續受困於國際承認,無法與各國正常交往;索馬利亞扛著一個索馬利亞大纛,也會盡力維護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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