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一個「激進分子」、「地產土豪」,破天荒戰勝「社交天后」希拉蕊,成為新任美國總統。
一般來說,不同於常人思維或行動的人更易受關注,不論是特別優秀還是特別挫敗,都會成為特別的關注,川普也不例外。一個地產商,語氣猖狂,決策極端,行為「逗比」,自然爆點十足。
美國的「救命稻草」:出口與貿易
在公開媒體,其對中國持有很微妙的態度。在特定事例上(如:貿易,匯率)態度蠻橫強硬,在外交政策上又很官方。這其實和他的商人的身份有關,作為一個地產商,必定直接或間接接觸過大量中國企業,幾十年商場交戰,對中美貿易中出現的大量規則深諳其道,想必深受中國企業受政府補貼有違市場經濟的行為大為惱怒,在貿易上制定出種種新的對華貿易規則。而在外交上,一個沒有政治經歷的人沒有更好的外交經驗,跟隨上屆政府說些客套話還是聰明的。
具體來看,在貿易方面,美國對中國頻繁展開反傾銷調查,主要還是由於美國對外貿易長期處於逆差的狀態。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美國的貿易逆差每年都保持在7000億美元左右,一直未有實質性好轉。而中國,正是美國貿易逆差的主要來源。2015年,美國與中國的貿易逆差已達到3656.9億美元,約佔美國全部貿易逆差的一半,中國自然成了川普的矛頭所指。
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美國經濟一直處於低迷狀態,歐巴馬政府已經採取了一輪輪的貨幣寬鬆政策,但經濟並沒有實質性的復甦。而川普是商人出身,本身更加注重市場行為的作用,這更加堅定了其把進出口和貿易作為振興經濟的「救命稻草」的決心。
製造業大國為美國帶來的潛在威脅
作為美國之外的老大,中國自然是最為重要的貿易對手。自第二次工業革命以來,美國就是製造業的傳統強國。但隨著「中國製造」的崛起,大量物美價廉的中國商品出口至美國,對美國國內的製造企業造成了一定的壓力。「中國製造」和「美國製造」成了貿易摩擦的主戰場。
中美同為製造業大國,但卻處於製造業的不同發展階段。中國製造業的優勢集中在基礎行業,比如鋼鐵,服裝,日用品等;而美國製造業的優勢集中在機械加工、高科技等行業,這樣看起來雙方似乎是可以實現優勢互補的。但是依託勞動密集型產業的中國製造發展速度極快,在改革開放的三十多年裡,不僅大量廉價的基礎製造業產品大量向國外輸入,而且隨著產業結構的升級,一些高端的製造業也開始向國外輸出。
一方面,廉價的基礎製造業衝擊著美國原有的製造業生產體系,美國把這種衝擊視為造成國內基礎性工作人員失業的重要原因;一方面隨著產業升級,中國的化工、機械等較高端的製造業也加速爭奪美國國內市場。特別是在金融危機爆發後,美國的製造業遭受重創,使「中國製造」對美國的威脅進一步加劇。在2008年後,美國對華的貿易摩擦進入了高峰期,僅2009年一年,就對中國發起了47起雙反調查,是2006年的兩倍多。
2008年金融危機後,美國對中國的反傾銷調查主要集中在金屬製品(43%)、化工業(17%)和機械產品(16%)上。中美兩國開始新一輪的貿易戰,兩國都具有優勢的行業和產品將成為「被保護」的主要對象。而隨著中國產業升級步伐的加快,中國具有競爭優勢的產業也會向高新技術產業轉移,因此從長期看,電子晶片等凝結科技結晶的產品也有可能加入貿易戰。
貿易戰打響,戰爭手段將如何演變?
2018年3月份,美國首先挑起貿易爭端,對中國進口產品(約500億美元)擬徵收25%關稅。外交無小事,中國態度很明確!2018年4月2日起,中方對原產於美國的部分進口商品終止關稅減讓義務。
貿易戰的煙火冉冉,不妨來分析一下美國繼續對中國打「貿易戰」可能採取的手段。1、對中國商品徵收更高的關稅(45%)。2、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3、通過補貼換取企業留在美國。4、對本土外美國企業生產的產品徵收高昂的稅。5、退出WTO。
在競選總統期間,川普就聲稱要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45%的關稅,並把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但是其要實現這兩個「夢想」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首先,美國總統沒有權力對另外一個國家實行45%稅率的關稅處罰,必須提交國會審議。而他的這一主張本身比較激進,別說是與他政見不合的民主黨,即便是共和黨,他也未必會贏得大多數人的支持。
再說說「匯率操縱國」。美國法律對「匯率操縱國」這個概念是有明確的界定的:一個國家人為地操控匯率,使它相對較低,從而獲得貿易優勢。而在長期來看,人民幣匯率並沒有人為的操縱。在歐巴馬任期內,美國政府曾九次拒絕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美聯儲前主席伯南克也曾表示,中國不應被列為「匯率操縱國」,因為中國沒有積累大量的外匯儲備,反而在消耗大量的外匯儲備。
通過補貼將企業留在美國,這種做法就更不靠譜了。以政府行為幹預企業的自由貿易,本身就是不符合經濟發展規律的,況且這樣做會加重政府的財政負擔,商人出身的川普,不會做這麼傻的事情。
當然,美國還有另外的打算,比如通過關稅壁壘讓海外企業回國生產,對非本土的美國企業生產的產品徵收高額的關稅,把它們逼回本土。但這樣的做法其實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終高昂的關稅還是會轉化成價格,附加到消費者的頭上。從另一方面說,在全球化日益深入的今天,資本天然地會尋找能夠實現最低成本的地方,僅憑關稅就能控制資本流動和自由貿易的想法,顯然有些痴妄。
以蘋果為例,IPhone之所以90%的零部件都在其他國家生產,就是因為資本找到了成本最低、可以較充分資源優化配置的場所,原來中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發達,各生產要素可以在中國實現優化配置,因此中國成了IPhone的主要裝配地,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和經濟轉型,蘋果近年又在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印度建廠生產IPhone,這就說明資本會自動地、不斷地尋找可以實現利益最大化的去處,不需要過多的人為幹預。如果要強行將蘋果的製造和組裝工廠搬回美國,原材料需要進口,原料成本就會上升,美國的勞動力成本要普遍高於中國和其他東南亞國家,蘋果整體的成本也會上升,使的蘋果競爭力大為降低。
「退出WTO」的實施難度同樣不小。雖然WTO本身並沒有不允許成員國退出的要求,但是美國國會未必會同意這一決定。美國加入世貿組織20多年來,沒少嘗到其中的「甜頭」,尤其是在爭端解決機制上。有媒體統計,在歐巴馬政府期間,美國在WTO向中國發起了13起貿易訴訟,其中勝訴案例居多。且世貿組織已經發展成為國際上首屈一指的經濟貿易組織,在國際貿易事務上有一定的話語權,嘗到「甜頭」的美國未必會輕易放棄WTO。但在很多情況下,「退出WTO」成了實施其雄才大略的「貿易戰」的前提。因為其不少想要付諸實踐的想法都與WTO的規定相背,比如對本土外美國企業的產品徵收高額關稅等,WTO成了其「夢想計劃」的第一塊攔路石。
面對「囂張」氣焰,中國的應對
中國出口美國貿易額在中國對外貿易中的比重大於美國出口中國貿易額在美國對外貿易中的比重,中國的出口對美國的確有一定的依賴性。但近幾年來,中國大力發展多元化的對外貿易,通過「一帶一路」等手段拓展自己的貿易途徑,在亞洲、非洲、拉丁美洲等地區的出口額也與日俱增,削弱了對美國出口的依賴。以鋼鐵為例,在過去十年左右的時間裡,中國鋼材對外出口額不斷上升,但對美國的出口比例不斷下降。在2007年,中國對美國的鋼材出口曾佔出口總量的16.5%,而最新數據顯示,中國對美國鋼材的出口不到3%。
中國在加入世貿組織之後,也在慢慢探索抵制別國貿易傾銷的出路。近十幾年來,隨著國家的重視和經驗的積累,中國也會對不公平的貿易行為發起反傾銷調查。1995年至2014年12月,美國對中國共發起反傾銷調查121起,而從1998年至2013年,中國也通過WTO對美國發起了39起反傾銷調查,在對外發起的211起反傾銷調查中,有164起最終對外實施。2016年年末,發改委對上汽通用的價格壟斷做出2.01億元的罰款;2015年時,發改委對高通公司處以高達60.88億元的罰款,數額之多、力度之大,彰顯了中國政府在反壟斷方面的決心。雖然這些處罰是由於上述公司確實違反了貿易規則,但如果中美「貿易戰」打響,這些手段和高昂的罰款將會發揮重要的威懾作用。因此,相比於十年以前,中國對外反傾銷的實踐正在不斷成熟,美國的「如意算盤」未必能輕易奏效。
除此之外,應對美國「出擊」,中國還很可能會取消對波音公司的大額飛機訂單,據媒體報導,2015年11月,中國待交付的波音飛機訂單為292架,這無疑會給美國航空業帶來不小的損失。中國還有可能限制對美國的部分農作物進口,比如大豆。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0年至2017年,來自美國的大豆進口量從2359.7萬噸增至3285.6萬噸,上漲39.2%。
中美雙方的貿易往來日益緊密。2015年,美國與中國雙邊貨物進出口總額接近6000億美元,中國一度成為美國第一大貿易夥伴。貿易戰打響,將影響到每個市場主體生產和流通的每一個細小環節,即使美國總統再有振興美國經濟的雄心,帶來的損失很難預估。
總結:
市場經濟是競爭博弈的經濟,而政治經濟同樣是在針鋒相對不斷博弈中進行。川普雖然在商人時代有過被中國企業「擊敗」的歷史,但這並不能說明中國的企業違反了市場的規則,被對手擊敗就質疑對手違規的是小人物的想法。不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提升美國企業競爭實力上,不要以為是誰操縱了市場,也不要像散戶一樣去「證監會」微博下罵娘,市場就是這麼殘酷,賺錢時悶聲不吭,虧錢時罵罵咧咧,你美國可以。
做個實在人,做點實在事,不要一遇到挫折就說是被人迫害。
■ 作者|王潤萍
■ 編輯|徐冰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