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大慶農商行30億元騙貸案公安機關的偵辦環節已經結束，大慶市基層檢察機關已向大慶基層法院提起公訴，法院將擇期開庭。叩叩財訊此前未能採訪到的「海航系」人士近日出面澄清，騙貸案及多家上市公司背後的真相得以還原。
本文由叩叩財訊（ID：koukounews)首發
作者：馬嘉悅@北京
編輯：翟 睿@北京
2019年12月12日，叩叩財訊曾以《海航系涉大慶農商行30億騙貸案，多家上市公司遭圍獵》為題，對大慶農商行巨額騙貸案進行報導。一時間，*ST秋林、全新好、*ST步森等上市公司錯綜複雜的股權架構和李建新、方堃、趙志頡等人撲朔迷離的人物關係引發了公眾的強烈好奇。
5個多月過去了。叩叩財訊記者近日獨家獲悉，大慶市公安機關已經結束了對天津濱海農商行副行長方堃涉嫌通過偽造擔保文件騙貸一案的偵辦環節。該案日前已經由檢察機關向大慶基層法院提起公訴，法院將擇期開庭審理。
1）巨額騙貸案的「東窗事發」
2020年3月14日，號稱百年老字號的上市公司哈爾濱秋林集團股份有限公司（*ST秋林）發布暫停上市公告，*ST秋林董事長李亞、副董事長李建新自一年多前被*ST秋林公告「失聯」以來，至今「未歸」
除了叩叩財訊記者此前曾報導過的大慶農商行30億騙貸案之外，壓在*ST秋林身上的沉重包袱還有為濱奧航空違規出具擔保函、華夏銀行天津分行保理合同糾紛、金世福3億元珠寶貨款糾紛、人眾金服平臺「爆雷」等等。
而這些壓在*ST秋林身上的眾多案件，都與被指為*ST秋林實際控制人的李建新脫不了干係。大慶農商行騙貸案，恐怕也只是李建新眾多涉嫌違法行為中不太引人注目的一個了。
梳理大慶農商行30億騙貸案案發的時間線。
2018年12月20日，黑龍江省紀委監委發布消息，大慶農商行原行長李明貴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正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2019年2月14日，*ST秋林發布公告稱，嘉頤實業、奔馬投資和頤和黃金持有的全部*ST秋林股權被天津公安局和大慶市公安局輪候凍結，公司無法與董事長李亞與副董事長李建新取得聯繫。
而據此前沸沸揚揚的網絡舉報和多位知情人士透露，*ST秋林的實際控制人和操盤者並不是李亞，而是李建新。
李建新失聯後僅僅4天，遠在大慶千裡之外的天津濱海農商行副行長方堃正式確認被警方帶走調查。據叩叩財訊早前從多方信源證實，李建新、方堃、李明貴或失聯或被調查，其涉案原因正是與上述大慶農商行騙貸案有關，方堃被指協助為李建新出具天津濱海農商行的「假保函」，從大慶農商行處獲得了高達30億元的貸款融資。
根據記者查詢到信息，與方堃被大慶警方帶走調查的同時，*ST秋林的股東之一延吉市吉葉農業發展有限公司（下稱「吉葉農業」）持有上市公司的股權亦被大慶市公安局予以凍結，而吉葉農業的股東天津市希爾康醫療科技有限公司及自然人趙志頡的股權也被大慶警方悉數凍結。
據接近濱海農商行人士表示，「因為是大慶農商行放的款，方堃案由大慶警方偵辦」。由此推斷，方堃、趙志頡很可能與大慶農商行「假保函」騙貸案難脫關係。
2）前海南方增長前高管出面澄清
此前曾有「知情人士」向叩叩財訊透露，除李建新等人或失聯或被調查外，還有「海航系」人士或許是該案的「關鍵人物」。
近日，叩叩財訊獨家聯繫了此前「知情人」所指的深圳前海南方增長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下稱「前海南方增長」）前董事長劉靖女士。
劉靖告訴記者，該「知情人」所謂的「爆料」毫無根據，僅憑猜測就信口胡說，「我知道這個所謂的『知情人』是誰，他造謠太沒有下限了」。
據叩叩財訊核實，劉靖並沒有像「知情人」所「爆料」的「處於失聯狀態」。公開資料顯示，劉靖女士自2016年3月起就一直擔任香港上市公司華訊股份有限公司（HK00833）董事。
劉靖對此予以證實，其早在2019年2月方堃案發的三年之前就早已擔任華訊執行董事，一直在處理港股上市公司工作，「電話一直暢通，從沒有接到過任何採訪電話，也沒有任何公安機關聯繫過我，何來我因什麼騙貸案『避之境外』之說？」
對此，叩叩財訊再次聯繫此前曾將大慶農商行騙貸案指向劉靖女士的「知情人」，並試圖要求其提供證據材料。但截至發稿時，該「知情人」未能向記者提供任何舉證材料。
此外，在*ST秋林2017年中報中，一支名為深圳前海南方增長鴻運穩健證券投資基金（下稱「鴻運穩健基金」）出現在*ST秋林前十大股東之列。
劉靖女士告訴叩叩財訊，鴻運穩健基金是前海南方增長旗下通過基金業協會正式備案的證券投資基金，有多個專業團隊參與證券市場投資。對*ST秋林的股票操作是由基金的一支操盤團隊負責運作的。「2019年2月在得知秋林董事長和副董事長雙雙失聯後，基金團隊當然不能再持有股票了，迅速賣出了」，劉靖回憶。
記者查詢了*ST秋林2017年至今的財報，鴻運穩健基金確實並不是唯一投資*ST秋林的基金公司。自2017年至2018年末，還有上海迎水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迎水起航基金、平安銀行旗下的平安大華基金等多家基金曾經持有*ST秋林股票並同樣位列前十名股東。
3）錦程萇青與騙貸案的關聯性難以證實
此前記者從啟信寶查詢到，劉靖還持有95%股權的北京錦程萇青投資諮詢管理有限公司（下稱「錦程萇青」）與趙志頡持有98%股權的天津蕾吉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下稱「蕾吉文化」）同為一家深圳前海惠譽天成融資租賃有限公司（下稱「惠譽租賃」）的股東。
以上股權關係被原報導中的「知情人」指為「劉靖與趙志頡相熟，繼而與大慶農商行騙貸案有關」的間接證據，但除了該股權關係外，「知情人」並未提供其他更為直接的證據。
對此，叩叩財訊採訪了惠譽租賃一名現任高管，「錦程萇青在惠譽租賃只參股了百分之十幾，根本不是惠譽租賃的大股東」。啟信寶數據顯示，錦程萇青持有惠譽租賃僅17.85%股權，而趙志頡的蕾吉文化持有惠譽租賃也僅24%股權。
「錦程萇青和蕾吉文化在惠譽租賃只是共同參股的普通合作股東關係，趙（指趙志頡）即使在秋林的持股和經營上有問題，又怎麼會告訴其他合作方？常理上也不可能呀！」該名高管在採訪中多次表達了對原報導中的「知情人」及多家媒體的不滿。
惠譽租賃向叩叩財訊透露，此前「知情人」之所以把跟大慶毫無關聯的錦程萇青、惠譽租賃「扯進來」，其實是與該名「知情人」的上市公司*ST銀鴿「爆雷」事件有關。
另有接近大慶方面的知情人告訴記者，早在2019年2月大慶農商行騙貸案案發前，大慶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了，案發後進入了實質性偵辦階段。而曾向叩叩財訊「爆料」的這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直到2019年年底才向多家媒體進行所謂的「爆料」，時間上也顯得過於滯後了。
由此可以側面證實惠譽租賃該名高管所說「銀鴿背後的人試圖強行將騙貸案扯到惠譽租賃身上」的說法。截至發稿時，此前曾將大慶農商行騙貸案指向劉靖女士的「知情人」仍未向叩叩財訊補充提供任何關於此前所指責內容的證據材料。
惠譽租賃介紹，在2018年市場資金最緊張的情況下，惠譽租賃曾給*ST銀鴿的控股股東拆借了大量資金。在銀鴿集團沒有提供任何實物抵押的情況下，惠譽租賃向其提供了幾千萬的借款。
此外，惠譽租賃的業務團隊還動用了幾乎所有的資方關係為銀鴿集團籌措了巨額融資。「結果到頭來，銀鴿矢口否認，不承認籤過任何借款合同和擔保合同」。惠譽租賃該名高管氣憤地說。
自2019年7月以來，惠譽租賃一直公開舉報*ST銀鴿及其控股股東24億元違規擔保、巨額虛假貿易、操縱二級市場等違法行為。叩叩財訊注意到，河南證監局和上交所此前已經多次問詢和處罰*ST銀鴿。截至發稿時，證監會已對*ST銀鴿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進行立案調查，*ST銀鴿股價已經跌破面值。
「銀鴿一方所謂的『知情人』眼看他們在銀鴿的嚴重犯罪行為兜不住了，氣急敗壞地要往惠譽身上潑髒水」，惠譽租賃該名高管說。
4）「海航系」舊部現身闢謠
此前原報導中的「知情人」曾稱「海航集團旗下天津航空為天津濱海農商行第一大股東」、「劉靖的老公劉丹是『海航系』旗下諳熟資本、金融運作的大佬級人物」。
近日，確曾在「海航系」任職多年的劉丹也露面接受了叩叩財訊的採訪。劉丹對原報導中知情人的說法不無調侃，「謝謝他這麼『抬舉』我，不過我確實沒有他所說的那麼牛」。
經記者核實，早在2017年6月，劉丹就已事實上在海航系內部企業中「退居二線」，在海航20多年也從未在天津航空任職過。「難道所有海航的高管都跟天津濱海農商行有關係？太可笑了」，劉丹向叩叩財訊回應。
早在2017年中就已不再負責海航內任何實際業務，且任職經歷中從未與天津航空或天津濱海農商行有過關聯。與之相比，方堃案在兩年後的2019年2月才案發。如此看來，此前「知情人」的所謂「爆料」和「指責」，確有邏輯不通之處。
由此，方堃參與大慶農商行騙貸一案，與劉丹、劉靖夫婦顯然就很難有什麼關聯了。
多家上市公司牽涉其中？其實毫無關聯！
叩叩財訊此前注意曾有財經媒體曾在網絡發布報導稱，「作為業內較為知名的大佬級人物，劉丹多年來利用其在資本市場和銀行等機構的資源為企業扮演著『資本掮客』的角色……而在融資的過程中，不乏存在同業間的假保函融資問題」。
該媒體報導中還列舉了劉靖女士曾參與持有股份的全新好、*ST步森等多家上市公司，以作為報導中的「證據」。對此，劉靖也開誠布公地給予了回應。
截至2018年底，北京樸和恆豐投資有限公司（下稱「樸和恆豐」）在全新好中的不限售普通股持股比例僅為2.36%，且劉靖本人僅持有樸和恆豐25%的股權。目前，樸和恆豐也已經拋售了其持有的所有全新好股份。
記者就此詢問多位券商行業人士，券商人士表示，「從報導內容上看，這只是二級市場的普通股買賣操作，跟報導中提及的『同業間假保函融資』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至於*ST步森，「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劉靖說。
2015年5月，劉靖女士僅持有25%股權的北京非凡領馭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非凡領馭」）作為上海睿鷙資產管理合夥企業（有限合夥）（下稱「睿鷙資產」）的普通合伙人，睿鷙資產持有上市公司步森股份4180萬股。
2016年底，非凡領馭將所持有的睿鷙資產的財產份額分別轉讓給了北京星河贏用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星河贏用」)、拉薩市星灼企業管理有限公司（下稱「拉薩星灼」），而星河贏用和拉薩星灼的實際控制人均為徐茂棟，此後徐茂棟在對步森股份的重組過程中確實產生了一系列問題。
「打比方說，我們把東西賣給別人了，別人拿回家以後給摔壞了，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劉靖女士坦言，其認為以全新好、*ST步森等上市公司作為案例以「證實」所謂「劉丹夫婦假保函融資問題」的聯想，無論從業務關係上、還是邏輯上有失偏頗。
（完）